《迷雾苍穹》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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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吊坠？什么吊坠......哦，他说的是西尔维娅的吊坠！”吴乐天才反应过来，他一时间还沉浸在第一个问题当中——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鬼事情？为什么每个人都是那样一副表情呢？
    但他没有时间回味了，眼前的四人不是钟老爷子，虽然能看出他们脸上挂着的诧异，却似乎没有谁真正在乎他的答案。
    他突然感到很悲哀，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钟老爷子。
    李寻芳就是吃准了这一点，便跳到了吊坠的问题。是啊，如果他真是吴乐天，对于右手的吊坠应该清楚的。
    可是，在审讯室里的吴乐天完全不知道吊坠是干什么用的。他只记得，自从认识西尔维娅开始，她就戴着这个吊坠，睡觉也好，洗澡也罢，从未取下来过。他也观察过，抚摸过，就是不知道它到底是干嘛的，难道不就是一个装饰品吗？只不过西尔维娅说是她祖上传下来的，仅此而已。
    他怀疑连西尔维娅本人也不清楚吊坠的来龙去脉。
    你让贾宝玉解释他脖子上那块玉是起什么作用的，估计他也没法解释，他只知道，那是他的命根子，如果弄丢，他会丢了魂。
    但是，他一定要把西尔维娅供出来吗？虽然这个女人与他只有几个月的情缘，但那是他一辈子都难忘的经历，无比美妙而洒脱。再说，她没有任何理由被卷进这件事啊，至于以后她与自己到底是重逢也好，永不相见也罢，他都希望她可以活得好好的。但如果她因为与吊坠相关而被调查，结果就难说了。
    毕竟，她人在遥远的纽约，而且听李寻芳的口吻，应该不清楚吊坠的来源，所以才认为是吴乐天本人的。
    他决定隐瞒事实。
    “什么吊坠？我不清楚啊？”
    “是吗？”李寻芳意味深长的盯着吴乐天，“你虽然各项准备工作做得天衣无缝，记性却有点差。”
    “有话直说，绕什么弯？”
    “9号行李转盘上出现吴乐天尸体的时候，你是在现场偷看的，非要我说出来吗？”
    雷歇和顾婷再次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原本对眼前这个人还抱有一丝希望，现在却越来越倾向于相信李寻芳的叙述。
    他们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你真是吴乐天本人，为什么不一次性把所有这些经历和事实说清楚？非要像挤牙膏一样，李寻芳挤一点，你就认一点。”
    吴乐天也心中一惊，立刻想到了那个黑框眼镜的男人：“妈的，原来他去跟李寻芳他们告密了！”他不相信陈幽会去告他，否则她就不会要求自己与她配合，装作被袭击而让自己逃走。
    但既然到这一步，不如探听更多的细节，于是他决定嘴硬：“你在说什么？”
    “哼，你那时候躲在11号行李转盘旁边的大柱子后面偷看我们取证探案！”
    已经具体到这样的细节，雷歇和顾婷不得不信。
    吴乐天继续咬牙：“李寻芳，你什么时候开始信口开河了？以前挺靠谱的人啊。”
    “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不过，我不可能告诉你我的情报途径，这是办案机密。”李寻芳倒没上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觉得我能心甘情愿看着自己的尸体在行李转盘上躺着，然后还在旁边无动于衷？”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甚至怀疑，吴乐天的死，你也是幕后主谋，老实交待，你是不是给那个机务什么好处了？”
    这话一出，顾婷嘴巴张得老大，“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呢？这样是不是可以把动机问题解决了？”
    吴乐天差点怒不可遏的站起来猛敲桌子，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审讯也好，谈判也罢，谁最先被对方激怒，谁就输了。
    “哼，全世界的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吗？我还是那个问题，证据呢？”他尽力做到轻描淡写。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证据我们会找到的。”李寻芳心满意足，他认为今天的审讯已经达到了效果，他可以收网了。
    “所以，你对那个吊坠一无所知，对吗？”他追问道。
    “是的，完全不知情。”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雷局，你还有问题吗？”李寻芳把刚才前倾的身子往后使劲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脚也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吴乐天，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终于将一头难缠的大熊捉住了。
    “我没有了，你们调查部走流程吧，天牢那边，我会跟下面的人打声招呼。”雷歇盯着吴乐天的眼神完全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他十分信服，这个人是一个万分狡猾的嫌疑犯，不但杀害了钟盛，还涉嫌杀害吴乐天，同时，因为他长相、身形和DNA与吴乐天高度的相似性，如果不马上关起来，会十分危险。
    顾婷也叹了一口气，她之前的疑问全都在这次审讯当中得到了解答，而她最初的判断，那种盯着吴乐天的双眼，从心灵窗口当中传递出来的宝贵信号，让她心里悸动的情愫，似乎都是伪装？她曾经幻想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吴乐天，但随着李寻芳的问题深入，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这个人精心构造的假象楼阁终于因为几根关键证据柱子的缺失而面临崩溃。
    只有凯蒂，此刻一言不发，她在过去十年，不仅在空天调查局，还在其它几个调查机构工作过，被她观察过的嫌疑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她从未遇到过今天那样的情况。
    这个人，如果不看他在关键证据上的漏洞，仅仅从他的行为、语言、神情和表述来看，一定他本人无疑，至于，这个本人是不是叫“吴乐天”，倒没那么重要。
    “与其说他是伪装，不如说他就是他自己，只不过貌似对一些关键信息失忆了。”这是凯蒂的判断，但她只能对自己说，因为在这里，她太无足轻重了。
    审讯室的门开了，又是四个全副武装的狱警雄赳赳的走了进来，绕到吴乐天身边，掏出了合金空天铐。
    吴乐天并不意外，仿佛终于等来了这一刻，他平静的站起身，伸出双手。
    他的视线越过屋里所有的人，从开着的门口，飞到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