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征,阿济格镇守锦州不能动,于是多尔衮令多铎密领一支人马,于长城沿线埋伏,以作为奇兵使用,现在多铎来报,他率领的兵马已经顺利的到达了预定的地点,并就周边的明军情况,以及对张家口之战的一些谋划,通过书信,告诉多尔衮。
多尔衮看后欣慰。
——————哥哥阿济格不能依靠,现在多尔衮能放心使用的,只有自己的弟弟,老十五多铎了。
“报~~”
多尔衮刚刚放下多铎的密信,正准备写一封回信,叮嘱弟弟一番,就听见马蹄声急促,一骑急急而来。
“报~~肃亲王已经攻入浩齐特右旗,初战告捷,斩首五百余人~~”
信骑气喘吁吁,下马跪地而报。
多尔衮身边的人都是大喜,尤其是那些蒙古亲贵,一个个都笑的咧开了嘴。
多尔衮却依然冷静,立刻问“其他人呢?可有投降的浩齐特?”
“有三百人投降,但肃亲王说他们背弃盟约,没有信义,萨满天神不能饶过他们,于是将他们全部斩首。”信骑回报。
“糊涂!”
多尔衮忍不住跺脚大怒---出征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对于蒙古人,要以收心为第一,战场之上,能不杀就不杀,能收服就收服,哪怕是收服不了,也绝对不可以轻易杀戮,以免造成仇怨,将蒙古人越推越远。原因很简单,从战略形态看,蒙古人是“大清”对抗明国的最佳盟友,如果拉不住蒙古人,不管过程如何,大清最终必然会失败。
这个道理豪格并非不明白,但却依然将他的命令置若罔闻,明显的,豪格是在故意抗拒,以给他这个“辅政王”好看。
但愤怒归愤怒,但多尔衮心中清楚无比,现在不是发怒、究责的时候,豪格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敢如此妄为。
一瞬间的暴怒之后,多尔衮迅速就又冷静了下来,挥手“知道了,再去探!”
“嗻!”
信骑拜了一下,跳上战马,急急甩鞭离去。
这中间,各个蒙古亲贵都不敢说话,所有人都似乎感觉到了辅政王的满腔怒气。
待信骑远去,多尔衮转身看着他们,冷冷说道“速去准备,明日清晨,兵发张家口!”
……
张家口塞外草原。
已经是初冬,一眼望去,天地间枯黄一片,有闻着血腥气的鹰鹫在天空盘旋,远处的地面上有黑烟窜起,隐隐听到喊杀惨叫之声。
“隆隆隆隆~~”
马蹄声急促,十几个穿着蒙古袍的蒙古骑兵从地面线上出现。
却是一股好不容易突出包围的败兵、
---在他们身后的战场上,浩齐特右翼的蒙古战旗已经消失,全部一千多名浩齐特右翼的蒙古勇士都葬身在建虏和蒙古联军的汪洋大海之中。
“哈哈哈哈~~”
正蓝旗军旗之下,豪格一身重甲,正哈哈大笑,马鞭指向前方“追,将无信无义的浩齐特右翼给本王杀个干干净净!”
……
“国公爷,吉布全军覆没,豪格大军距离此处,已经不足两百里了!”
两百里之外、乌克尔河附近的一处蒙古营地里,刚刚赶到此地,营帐还没有完全立起,众人都还没有喘口气的张家口塞外三部的三个国公,就被这忽然的战败消息惊住了。
一个逃回的小头领踉踉跄跄被架进中军大帐,噗通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哭报。
浩齐特右翼国公罗额尔德尼面色凝重,一句话不说,只摆手示意,令人将小头领带下去休息。
帐中静了下来。
除了罗额尔德尼之外,帐中还有四人,分别是浩齐特左翼国公李克图,林格尔国公那日松。以及大明张家口巡察使、专职负责蒙古事务的梁以璋和大明京师精武营第一镇参将阎应元。
四人脸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此时聚集在此处的,乃是张家口塞外三部和精武营第一镇的全部精锐,马步骑加起来一共一万八千人--原本是两万人的,但担任前哨的吉布所率领的两千人已经为建虏和蒙古联军击败,逃回来的不过几十人,吉布本人也是下落不明,因此这两千人肯定是靠不上了。
综合更方面的情报,罗额尔德尼,李克图,那日送,这三个被大明册封不久的国公都已经知道,豪格所率领的万余骑兵只是建虏大军的前锋,在豪格之后,建虏辅政王多尔衮正统领更多的建虏和蒙古兵马滚滚而来,大略估算,建虏蒙古联军最少在七万人,而他们张家口塞外三部和阎应元的第一镇全部加起来,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万八千人,虽然精武营实力强劲,阎应元更是当日在渤海所杀的他塞外三部失魂落魄的悍将,但面对人数众多,来势汹汹的建虏和蒙古联军,他三人心里还是没有底。
因此,从得到建虏即将大举来攻的消息之日起,罗额尔德尼三人就陷入了焦虑,虽然他们身后有大明,但塞外不是关内,没有城墙可以依托,大明援兵能不能及时感到,大明最精锐的精武营能不能发挥出他们在关内的战力,他们谁也不敢保证,直到今日,也就是一个时辰前,张北巡察使梁以璋带来了最新的消息---隆武陛下将御驾亲征,所帅精锐马步骑加起来一共有“五万人”之后,罗额尔德尼等三人才精神一振,重新拥有了胜利的信心。
隆武陛下英明神武,屡次击败建虏,建虏蒙古联军虽多,但也不会是隆武陛下的对手。
不过高兴还没有多长时间,噩耗就传来,三部的前卫,他们派在两百里之外的两千兵马,已经为建虏和蒙古联军所击溃。
现在逃回的小头领退下,下一步要如何,三人心里都是没有底,目光不由就看向了梁以璋和阎应元。
阎应元默默不语,梁以璋却微微一笑,起身说道“三位国公勿忧。有陛下亲征,区区建虏何足挂齿?再者,建虏虽然来势汹汹,但在梁某看来,不过是色厉内荏,不说喀喇沁、哈刺慎各部已经和建虏离心,在战场上不会使出全力,只说长途运输,粮草不济,就是建虏的一大败因,”
听梁以璋所说,罗额尔德尼三人都是点头,那日松更是霍然站起,说道“梁大人所言极是,区区建虏何足挂齿?乌克尓河又是军机处为我等选定的战场,地利在我,但是建虏逼近,我林格尔部愿为先锋!”
去年渤海所之战,那日松在阵前单人单马,降服林格尔部,成了林格尔国公,不过他的父亲宝利德却被建虏掳到了沈阳,这一年多以来,那日松一直都想要得到父亲的消息,但却毫无所获,今日建虏来攻,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生擒多尔衮,以换回父亲。
梁以璋点头“既如此,就请三位国公和阎参将按军机处的计划行事吧。”
“是。”四人都起身抱拳。随即,匆匆离开大帐,各去行事。
……
一日后,豪格率领的前锋游骑抵达乌克尓河附近,在这里,他们见到了已经在西岸扎营列阵的张家口塞外三部的主力---阎应元的精武营已经换掉军旗,伪装成了塞外三部的蒙古军,因此,只从军旗上辨识,根本不能知道在张家口塞外三部的队伍之中,隐藏有大明最精锐的步兵精武营。
见张家口塞外三部的大军在此,明显已经有所准备,建虏探骑心中吃惊,他们不敢多留,验证各部军旗之后,急急向豪格禀报。
这中间,双方的侦骑和哨骑在乌克尓河两边发生小规模的激战,都想要抓夺对方的活口,以审问军情,不过因为河水的隔阻,彼此都没有得手。
黄昏,豪格率领的两万建虏和蒙古联军抵达乌克尓河,见张家口塞外三部已经在河岸边布防,突袭计划失败,他并没有灰心,反而焕发了更多的斗志、
----乌克尓河位在沽源附近,临近乌兰城,南北流向,全长两百余里,上游叫随客河,为哈刺慎蒙古所有,下游乌克尓河,从泡妞个自十年前起,成为浩齐特右翼的牧场所在,因为河水流淌,灌溉两岸的草地,水草丰茂,是为最好的牧马场,哈刺慎本就一直垂涎下游,当浩齐特反正大明之后,哈刺慎立刻纠集兵马,想要夺下整条河流的全部控制权,扩展牧场,这一年多来,双方几十次的争夺,虽然没有大战,但小战却持续不断。因此,这里是张家口塞外三部对抗周边蒙古,最前线的、也是战斗最多的一处争夺点。
现在张家口塞外三部的联军在此设防,豪格虽然有点意外,但也不是太吃惊。
随即,豪格不顾夜色降临,天色已晚,只带着几十个骑兵冒险到河岸边探查,当点明张家口塞外三部的军帐和大略兵马,确实三部主力全部在此之后,他嘴角不禁露出了冷笑。
……
回到营中,豪格召集众将和蒙古亲贵,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明着是商议,但其实就是豪格自己宣读命令。
听到豪格要亲率正蓝旗和一部分的蒙古主力,秘密绕道乌克尓河上游,于后日凌晨,对在河岸边防守的张家口塞外三部发动突袭,留在此地的蒙古联军只需要伪装、牵制,不让张家口塞外三部识破计划之后,各个蒙古亲贵都是点头同意,但跟随豪格而来的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张存仁却提出不同意见,说三个叛部既然在河边列阵,明军的援兵必然也不远,明人狡诈,对于河岸上下游必有防备。我军新到,敌情还没有完全探明,肃亲王您为前锋主将,不可轻进,又说三个叛部既然有准备,那就说明大清的军事行动已经为他们和明国所知晓,在对方已经全力戒备的情况下,突袭战怕是难有效果,最后更说,睿亲王的大军还在后方,是不是等睿亲王到临之后,再行决定?
但豪格不但不听,反而是越听越恼,只说什么事情都等睿亲王,那还要他这个前锋干什么?军机稍纵即逝,岂可等待错过?至于三个叛部会在上下游设防,他自有办法对付,如果不成,他自会带军撤回,你张存仁不必多言!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存仁也无法拦阻,只能抱拳听令。
半夜,休息了三四个时辰的豪格率领一千五百名正蓝旗的精锐白甲兵连同一部分的蒙古精骑悄悄离开大营,借着夜色的掩护,往乌克尓河上游而去,张存仁的汉军旗连同大部分的蒙古联军都被留在河岸边,以为掩护,但是后日凌晨,见对岸火起,敌军一片大乱,他们就要冲过河去,前后夹击,将三个叛变的部落全部歼灭。
……
对岸的张家口塞外三部毫无动静,对豪格的主力离开和绕道上游。好像是毫无察觉。
……
第二日,双方继续在河岸边争夺,各用火枪弓箭攻击---过去,张家口塞外三部是鲜有鸟铳的,但在归顺大明之后,大明将撤换下来的火绳枪支援了他们不少,所以塞外三部的军中现在有不少的鸟铳,和他们对射的是建虏汉军旗,至于其他蒙古部族,除了少部分的鸟铳之外,其他全部为弓箭。
“三个叛部没有火炮,看来,时间仓促,明人的援兵还没有赶到。但是肃亲王计成,定能将他们杀一个片甲不留!”
有蒙古亲贵自作聪明的以为。
……
黄昏,在乌克尓河上游一百五十里处,豪格率领正蓝旗精锐白甲兵和一部分的蒙古精锐悄悄过河。
因为是上游,所以河水喘急,加上是冬日,河水冰冷,这种情况下,人马过河并不容易,但在建虏精锐都是强悍之士,在豪格的严令之下,还是快速有序的度过了随客河。
“向前!加快速度~~”
所有建虏和蒙古骑兵都是一人双马,豪格大声命令,要众人加快速度,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杀到下游张家口塞外三部的营地……
……
半夜。
乌克尓河的左岸边,张家口塞外三部的营地,在火把光亮的掩映下,失去了白日的嘈杂和纷乱。变的安静起来,除了值夜和巡河的士兵,其他人好像都已经进入了梦想。
“隆隆隆隆~~”
忽然,马蹄声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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