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有女初长成》第十八章嫁不出去了

    
                  得到女儿被录取的消息,那一晚,老兰头罕见地买了一瓶老苞谷烧刀子。
    他一个人,躲在牛粪羊粪驴粪弥漫的牲口棚里,就着一个大青萝卜,啃一口萝卜,喝一口烧刀子,他就这样寂寞的吃着喝着。
    孤独的镰刀月不知不觉地挂上了树枝,风吹树动,那月亮便犹如一个偷窥的人,若隐若现,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瓶烧刀子很快见了底,大青萝卜也进了老兰头的肚子里。
    老兰头喝醉了酒,他歪歪扭扭地走出了牛哞驴叫的牲口棚。
    老兰头来到了村后的树林里,那里聚集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土堆。
    有一个土堆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茅草,而那黄竭色的茅草中间,却长出了一棵又粗又壮的青蒿。
    老辈人常说,“老坟里长青蒿,要出贵人哩。”
    而兰花花的母亲,就躺在这个土堆下面。
    “老婆啊,你走了,咱女儿长大了,可以养活自己了。”
    老兰头未语泪先流,沉默寡言的老兰头,对着一个小小的士堆,竟絮絮叨叨起来。
    兰花花做好了饭,去牲口屋里喊父亲吃饭。
    草棚棚里哪有父亲的身影,只有满屋饿的乱啺乱蹦的牲畜们。
    兰花花连忙给牲畜们拌好了草料,满屋竟是咯吱咯吱的嚼草声,兰花花这才走出屋来。
    房前的大槐树下,没有,左边的小河边也沒有,右边的代销店里,早已关了门,更是不会有。
    兰花花十分纳闷,父亲到底去哪儿了呢?
    正在她徘徊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了那片树林,她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此时,天上的那钩弯月亮,正在云中袅袅娜娜地前行,如银似水的月光下,到处是蓊蓊蓊郁郁的树冠,像牛,像猴,像鱼………
    夜里的树林,却是一片寂静,就连那些喜欢鸣叫的小虫儿,也都陷入了沉默。
    兰花花忽然听到了一阵呓语声。
    她没有想到,一向沉默寡言,威严有加的父亲也有脆弱的时候。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女)欲养而亲不待。
    原来,子(女)一次小小的努力,一次小小的成功,便是对父母最好的回报。
    ………………
    就这样,旮旯村有了第一批教师,周蛤蟆和兰花花。
    第二天,兰花花便接到了大队的通知,让去村头大槐树下整理教室,那里有一溜废弃的牲口棚子,要改造成教室。
    兰花花去了一看,心里凉了半截,三间牲口棚,有两间半没了顶盖,只有几根檩条孤苦无依地架在上面。
    更可怕的是那土坯墙,有一间的后墙还用两根木桩顶着,摇摇欲坠,砸到人怎么办?真让人提心吊胆。
    周蛤蟆也来了,他穿着一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那是他的对象点点送给他的。
    点点和兰花花是邻居,兰花花知道,小姐姐点点下了工,每天抽点空闲就坐门槛上纳鞋底儿。
    这双布鞋,不知点点费了多少功夫。
    “点点给你做的?”兰花花问。
    “嗯。”周蛤蟆挺了下胸脯,像只高傲的小公鸡,点了点头。
    这里有个重要的原因。
    本来,大美女点点喜欢的是邻村的一个小木匠。
    那小木匠能干,长的又帅,最主要的是有技术。
    竟管周蛤蟆对她大献殷勤,又是送枣,酥瓜,还有炒花生。
    但点点总视他为空气,礼物可以收下,但周蛤蟆这个人,你可以从哪儿来,还到哪儿去,她实在看不上他。
    至从知道周蛤蟆成为了旮旯小学的民办教师,点点却一反常态,主动去周蛤蟆家,约他一起去爬山看风景。
    鬼知道,小姐姐点点怎么有那么大的一身力气,上午在烈日下锄草锄的汗流浃背,下午又砍苞谷杆杆,一人砍了一亩多地。
    壮汉们都累的精疲力尽,回家倒头便睡。
    也许是爱情的力量,小姐姐点点回家换了衣服,洗了头,就约周蛤蟆去爬山。
    两人走到村头的桃树林里,看到暮色苍茫,深山里又传来了几声狼啸,周蛤蟆死活不去爬山。
    点点见他胆小,两人只好在桃树林里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进行了一次灵魂和灵魂的深刻接触,心灵与心灵的激烈碰撞。
    至于激烈到何种程度?据说,时至半夜,一道闪电刺破了苍穹,那道闪电估计就是激烈碰撞的结果。
    要不是雷声滚滚而下,大雨倾盆而至,估计他俩还要继续碰撞下去。
    而周蛤蟆,高兴的第二天便请媒人王婆拎了二斤水果糖,一个大红围巾去提亲。
    当然,男有情,女有意,一切竟在顺利中。
    王坡走的时候,村花点点也送给了周蛤蟆一双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作为回礼。
    如今的周蛤蟆,事业,爱情双丰收,自然乐不可支。
    兰花花看周蛤蟆的样子,有点得意忘形,不免感到好笑。
    周蛤蟆走路小心翼翼的,走路踮起脚尖,生怕踩到了脏东西。
    “周蛤蟆,咱进屋去看看。”兰花花说。
    “不要叫我周蛤蟆。”周蛤蟆抗议道。
    “那叫你什么?”兰花花感到十分奇怪。
    “叫我,叫我周铁锅。”周蛤蟆说。
    面对这个奇怪的名字,兰花花不得其解。
    “既然当了人民教师,为人师表。
    周蛤蟆,这个名字太土,太俗气。
    配不上我这高贵的灵魂,渊博的知识,我又给自己起了一个高端大气的名字。
    我想了很久,翻遍了整本《新华字典》,终于找到了这个好名字,周铁锅。”
    兰花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怎么样?陋寡闻了吧!”周蛤蟆说。
    “铁锅,无论是老包谷粒,还是山野菜,鸡鸭鱼都可以,也炖,都可以煮。
    一句话,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力游的。一入铁锅,都可以化成美味,化成对人体有营养的东西。为我所用。”
    这真是一入铁锅深似海,再出铁锅一美味。
    周蛤蟆,不,不,应该成为周铁锅,竟然有这般高深的理论,不由得令兰花花刮目相看。
    周铁锅说着,踮起脚尖走进了牲口棚,他怕弄脏了新鞋,见那间有顶盖的屋子干净,便走了进去。
    由于光线较暗,里面有一个半把牛粪,驴粪积在一起,几天清理一次。由于房子漏雨,里面积满满一坑鸟黑的臭水,上面爬满了壳壳虫。
    “哎哟。”一声,周铁锅一下跌了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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