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未遂》1约16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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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程氏的败落，顾晓晓蓄意谋杀的案子也得到了空前的关注。
    八卦杂志在孜孜不倦的挖着顾晓晓跟程方霖的陈年绯闻，财经杂志在深入浅出的说着顾氏跟程氏如何利用银行的钱，在房地产事业中大发百姓财，就连道德与法制这类的节目，都在如火如荼的邀请嘉宾讨论着第三者对家庭的破坏性有多大。
    顾晓晓，那个顾风华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的骄傲公主，一夜之间，变成了整个世界的笑谈。
    而更让顾家人难堪的是，顾晓晓派着“送我去医院”的“真凶”，被警方证实从没有存在过。
    我匪夷所思的把我的疑问告诉李局长：“这两个人确实存在的，那天就是他们把我拖去建筑工地，怎么会没有存在过？”
    李局长也很无奈的表情：“他们在顾晓晓家里工作，应聘的名字、证件，全都是伪造的。洛阳，这个案子，不是顾晓晓处心积虑要杀你，就是有人精心策划要你们都死。”
    我骇然，不论怎么恨顾风华，顾晓晓那天的话都对我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动摇。潜意识里，我是真的希望她不想杀我。哪怕是给我黯淡无光的人生最后一点安慰，我也由衷的希望有人能证实她没骗我。
    却不料是这样的答案。
    “那顾晓晓会怎么样？”
    李局长挑眉看我一眼，意味深长的眯起了眼睛：“洛阳，她会受到法律的判决。并且，我有信心这个案子，会在国内宣判。我会给你应有的正义，可以吗？”
    我哑然看着李局长，经过那么多大风大浪，见过那么多大奸大恶之人的他，怎会看不透我的心思。我挤出一丝难看的笑，郑重谢了他，走出公安局。
    庄严在公安局外等我，这些天他一直陪着我，在我最混乱疯狂的时候，给了我最大限度的帮助。他让我觉得在这世上，不论我变得多么不堪，总还有个人不嫌弃我。
    那天在妈妈墓前跟顾风华说了那些话之后，顾风华一直没再出现。
    我一点不奇怪他会退缩，因为这样自私的人，如何也不会委屈自己去成全别人。财富、自由、万众瞩目的名望，是他毕生追求的东西，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儿，轻易舍弃？
    我开始同情顾晓晓。从前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可如今有了顾晓晓，我发现自己有很多东西。我有爱我的妈妈，有陪在我身边的庄严，有为了我机关算尽不择手段的程方霖。
    而顾晓晓，只有钱。
    “庄严，你信顾晓晓是无辜的吗？”回家的路上，我思维乱成一堆。
    庄严笑笑，不知可否。“她伤了你是事实，至于是不是无辜的，你想破头也没用。等待法律的判决吧。她还有爸爸妈妈，不可能让她含冤莫白的。”
    “可……”我的话没出口，却发现庄严停住脚步，轻松的神态变得凝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家门口，站着一位华贵美丽的贵妇。
    “洛阳，如果你不想见她，我去让她走。”庄严已经温柔的牵起我的手，一副要为我挡子弹的架势。
    那天跟顾风华见面之后，我回去呆滞了很久。从那之后，庄严就把保护我不让我再受刺激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其实那天的事也跟他没关系，不过是他太小心，太在意我。
    “没事，我不会再发疯了。”我对他笑笑，抽出手，大步走到董清面前。
    “顾夫人找我有事？”
    董清依旧是高傲的表情，那张精致大气的脸上，却难掩憔悴。她看看我身后的庄严，想说什么，还是咽了下去。“方便吗？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我犹豫片刻，看向庄严。一贯谦和的老好人，一脸的不愿意。如今在他眼里，顾家的人个个都是妖魔鬼怪，随时都能把小白兔一样的我生吞活剥了。
    他把我想的太善良，我有些无奈的对他点点头，庄严沉默了很久才妥协：“我在楼下，有事叫我。”
    “真是好命，一个程方霖为了你甘愿把家败光了，一个庄严能不在乎你还是有夫之妇，亦步亦趋的跟着你。你们母女俩，都是情场上的绝世高手。”
    一进门，董清忍不住先讽刺挖苦一番。我意外地没对她生气，相反，在她身上，我准确地捕捉到了顾晓晓的影子，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顾夫人来，是要赞叹我是万人迷吗？”我给她倒杯水，学着她的样子，对她嘲讽的笑笑。
    董清突然咂舌，悻悻看着我，脸上的嘲讽渐渐被凝重取代。
    “我来，是跟你说，你提的条件我都答应。”她严肃的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
    我愣了三秒钟，才恍然意识到她来跟我谈什么。
    “都答应？”我嗔目结舌，她却笑了。
    “洛阳，这个时候了，就别再装懵懂天真了吧。你跟顾风华提的要我跟他离婚，要顾家全部财产，我统统答应。只要你撤诉，让晓晓平安回来。”
    “你真的……”那天的疯话会换来董清的点头，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想到目前顾晓晓的情况，我皱皱眉，原来顾晓晓还有个爱她的妈妈。
    董清郑重点点头，留给我一个名片。“这是我的律师，他会跟你联系，办理顾家财产股权转移。洛阳，你赢了。”
    我看着董清，她端庄美丽的面孔上，有着岁月留下的沉敛淡然，眼圈在粉底的遮掩下依然可看见隐约的黑印，应该是最近没睡好。
    但我想象中的焦虑、不甘、怨恨等等负面情绪却全然没有痕迹。甚至对比身在牢笼外，掌控者整个案件的我，她的状态，好了太多太多。
    “为什么？”我皱着眉，对一派淡然沉稳的她问道。
    董清的目光从我身上抽离，落在供桌前妈妈的遗像上。她看着我妈妈，皱了皱眉，抿着嘴唇低下了头。
    “如果我说，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好，你会信吗？”
    她回过头看向我，明明在问我，却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说下去：“我跟顾风华从结婚不久就开始貌合神离。到后来，他认识了你妈妈，跟她在外面谈情说爱。
    我那时傻，以为他不过是玩玩，如果有了孩子就能拴住他的心。所以我吃尽了苦头，终于有了晓晓。可当我发现他在外面跟你妈妈同居的时候，晓晓已经出生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想过跟他分开的，可晓晓需要爸爸，尤其那次绑架之后。我赌上自己的幸福，跟他移民美国，以为距离跟时间会让他忘了你妈妈。可你知道我伤的多深吗？”
    她看着我，眉宇间渐渐没了人前的尊贵骄傲，此刻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妈妈，普通的女人。
    “他每天都喝酒，喝的醉醺醺的，抱着我喊‘清清’。起初我以为他真的转了性，因为他的醉话幸福了很久很久。可当我发现你妈妈名叫‘洛清’的时候……我的心，彻底死了。
    那么多年，他留在我身边，心里想的、念得是另一个女人。洛阳，你也是女人，我的痛苦你能理解吗？能理解自己的丈夫不爱自己，甚至把自己当作替身的悲哀吗？”
    “可你还是把他留在身边，你有丈夫有女儿有名分，而我妈妈，一个人背负了多少？她有多无辜？！”我激动的反驳她，董清看看我，不屑的扬起了嘴角。
    “洛阳，顾风华每月都给她寄钱，每月都会不定时的给你们打电话。尽管你妈妈都如数退还了，可她没有选择搬家，屡屡接到不说话的骚扰电话也从没有追究过，没有换电话号码。
    她在纵容顾风华，在用她的方式告诉她她在等他。你以为你妈妈很无辜很可怜？她用她的无辜可怜赢了顾风华一辈子的爱，在这场三个人的爱情中，她才是最大的赢家！”
    “你胡说！”我愤恨的瞪着董清，这些日子来的疯狂再一次涌上心头。如果她再敢对我妈妈出言不逊，我不保证不会向顾晓晓对我一样对她下手。
    董清见我一副要跟她拼命地阵仗，看着我的目光忽然柔和起来，淡淡的笑了。
    “其实这些年，我们都恨错了人。我恨错了你妈妈，晓晓恨错了你。洛阳，知道吗，直到顾风华跟我说，你要我跟他离婚才肯撤诉放了晓晓，我忽然就解脱了。真的，真正解脱了。
    那场错误愚蠢的婚姻不止毁了你妈妈，也同样毁了我。我在人前装作幸福、装做骄傲，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表面的幸福骄傲背后是什么。也正是因为我不快乐，所以才把这些负面情绪给了晓晓，让她一个女孩子，背负了那么沉重的负担，导致了今天。”
    她对我暖暖的笑，洗尽铅华后的洒脱释然让她看上去平静无澜，没有了过去的光芒张扬，平添了几分从容温和。
    “我会跟他离婚，过回我自己的生活。钱财、名望算什么呢，我想要的，不过是我女儿平安快乐。所以请你一定信守诺言，放我的晓晓回来。”
    我沉默地看着董清，忽然对她再也恨不起来，连同心里那些被压抑的对顾晓晓的同情，也一起挣脱了束缚，在我心中翻涌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