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血》第二百八十三回：盛女侠深宫忆往事 苏盟主密室吐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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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玉梅继续说道：“尽管胡行天的武功高过我十倍，但是我也不得不冒这个险。我到了庐山行宫中，暗暗打探，后来听说胡行天回去了，一切如常。我不死心，藏起来留意观察，终于有一天远远地看到胡行天和皇帝在众多太监宫女的陪伴下欣赏风景。我看到胡行天的媚态，立刻就意识到这是龙格格被他压制住了，所以只好先离开了庐山。”
    “后来，我又继续到南京的皇宫里打探消息，期望着能有一天赶上龙格格反制住胡行天，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向她问清你苏立雪的下落了。”
    “不过，这样的机会我一直都等不到。我在外面还有一个猛虎帮需要料理，况且天下武林实际上也都听我的号令了。所以，我不能总待在宫里，经常要出来的，为此，我想尽了办法，把一个猛虎帮的姐妹送进了皇宫，让她混入到胡行天的身边，以便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过了两三年，忽然又一天我接到那个宫中姐妹传来的消息，说是胡行天出了大事了，要我快去南京。我急忙赶到了南京，到宫里见到了那个姐妹。她对我说，胡行天疯了！”
    苏立雪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怔：“哦，那时候胡行天就疯了？”
    “没错。据那个姐妹对我讲，前段时间胡行天忽然在宫里失踪了，好多天都不见她的人影，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几个贴身宫女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仁宗皇帝知道了这件事，当时急得火烧火燎，又不敢大事声张，只好命令提香队出去查找。后来，还是提香队的卫灵巫把贵妃娘娘给找到了，据说是不知怎么去了皖北，在那里的山野间游荡。卫灵巫因此立了大功，后来就被提升为提香队总管了。”
    “回来之后，胡行天就疯了，整天说疯话，谁都不认识了。更可怕的是，她居然有了一身精湛的武功。”
    “胡行天原本是对皇帝隐瞒自己会武功这件事的，宫里的宫女太监也都不知道他本来是天下武功第一人。现在，他忽然显示出会武功，这可把大家都吓坏了。仁宗皇帝得知自己的爱妃变成了一个怪物，吓得再也不敢到胡行天这里来了，从此胡行天就待在福宁宫里，一步都不迈出宫门了。”
    盛玉梅接着说道：“我听到这件事情，开始感到难以置信，但是我的姐妹不会骗我。后来，我就大着胆子一个人潜入皇宫，发现胡行天真的疯了。”
    “胡行天本来是认识我的，龙格格就更不用说了，但是在一个月圆的夜晚，胡行天一个人坐在福宁宫后院的一个凉亭里发呆，我当时鼓足了勇气来到了他的面前，对他说：‘你认识我吗？’他傻傻地看着我，竟然一声不吭，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似的。看到此情此景，我终于断定，胡行天真的是疯了。”
    “我当时立刻想到的一个问题就是：胡行天疯了，那龙格格呢？龙格格难道也跟着他一起疯了？”
    “这一点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于是就试着问了胡行天几句话，可是他要么根本就不理睬我，要么就答非所问，和我平日里看到的心恙之人是完全一样的。”
    “我当时如果要取胡行天的性命，那也是易如反掌。但是，杀了他可就连龙格格一起都杀死了，龙格格要是死了，你的下落也就无从得知了。因此，我绝对不能杀胡行天，相反还要好好地保护他。于是，我就下定了决心，从此潜入皇宫，一定要想办法知道龙格格到底把你送到哪里去了。”
    “从这时起，我就想尽办法来混入皇宫，什么行贿、暗杀、冒名顶替等种种方法都用尽了，终于把我们猛虎帮中一些聪明伶俐的姐妹送入了皇宫，送到了福宁宫中。最后就连我自己也成功乔装打扮成了一名中年宫女，并且成了福宁宫里管事的人。”
    “之所以能如此成功，还得说是因为胡行天已经疯了，皇帝就不来理睬他的缘故。宫中的妃嫔一旦被皇帝冷落，那就下场凄惨，所居住的宫院连鬼都不会上门的。我就是靠着这个才慢慢地控制住了整个福宁宫。”
    “成功地控制住了福宁宫之后，我就竭尽全力地想要知道龙格格到底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哪里去了？可是，不管我是直截了当地问，还是旁敲侧击地问，胡行天都一概不予回答，我来软的也不行，来硬也不行，反正是用尽各种手段都无法知道从前的那件事。”
    “我还一直盼着龙格格能有一天重新占据自己的身体，把胡行天再次压下去。可是，说来也怪，以前胡行天神智正常的时候，龙格格还时而能够占据上风，现在胡行天已经变成了傻子，可她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这可真是把我都要急死了。”
    “因此，我就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胡行天身上了，只能是经常溜出皇宫，到武林中继续主持大局。期盼着有一天武林人士能够重新壮大起来，从而扭转乾坤。”
    “我原本曾经试想把皇帝杀掉算了，可是后来发现，杀了皇帝也无济于事。新的皇帝还是会继续压迫武林的，况且还有柴太师在。这两年我更加体会到，即使杀了柴太师也没用，继任的宰相也会是一路货色。除非把整个朝廷推翻，可这就是当今武林力所不能及的了。”
    “所以，最好还是有你苏立雪才行。你的武功高强，可敌千军万马，武林中人都会听你的号令，有你领着大家一起干，推翻这个朝廷还是有希望的。可是，你又在哪里呢？”
    “就在我几乎已经绝望的时候，前些日子，我忽然在福宁宫里看到了你。”
    苏立雪说道：“当时我不认识你，可你应该认识我啊，因为我的相貌与格格实在是太相似了。你当时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盛玉梅笑道：“当然是大吃一惊，而且立刻就意识到我苦苦寻找了十几年的婴儿终于找到了。”
    “可是，当时你并不认识我，即使我单独与你见面，你也根本就不与我相认。我和你聊了很久，你对于以前的事一个字都没有提。况且，我还发现，你一点武功都没有。于是，我又大失所望，觉得我的一切希望都泡汤了。”
    “哈哈儿曾经对我说过当初龙格格为你移魂转魄的事，按照他的说法，当时移魂转魄好像并没有成功。我曾经与哈哈儿多次探讨过你的魂魄到底有没有转入那个婴儿体内的事，结果每次的结论都是两个字：‘难说’。”
    “因此，当我看到一个叫龙三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家少年来到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彻底地凉了。我当时认定：当初龙格格和哈哈儿搞的移魂转魄一定是失败了，而且后来龙格格不知为什么遗失了自己的孩子，而这个孩子可能辗转落入了一个普通农家之中，被一直抚养长大成人。眼前这个龙三畏尽管肯定还是龙格格的儿子，但是在他的身体中却根本就没有苏立雪的魂魄与武功了。”
    “当天晚上，我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由自主地大哭了一场。刚要睡下，谁知有人来报，说太妃娘娘带着新来的龙公子跑了。我吃了一惊，暗想难道在龙三畏的刺激下，胡行天或是龙格格的记忆恢复了？于是，我什么都顾不得了，赶紧收拾一下，追了出去，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茅山找到了你和胡行天。”
    “当时我看到你已经死了，心中不由得很难过，毕竟这是龙格格的骨血嘛。不过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赶紧先把胡行天弄回宫里再说。万一他恢复了记忆，说出了以前的往事，那岂不是好？我带着胡行天回到宫里，反复盘问他这两天的事，结果他又变得痴傻起来，还是那么颠三倒四、不可理喻。我没有办法，只好慢慢地来问。这些天，我其实一直都是在询问胡行天，直到你来到了我们的福宁宫中。”
    盛玉梅一口气说完了过去的往事，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现在你回来了，这就更好了。你找个机会，到福宁宫去见见胡行天。或许他一看见你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听了盛玉梅的话，苏立雪沉吟了起来。他站起身，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这才对盛玉梅说道：“你不知道我这一年来的经历，我这一年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和一个自称是龙格格的女子在一起啊。”
    “什么，自称是龙格格的女子？”盛玉梅吃惊地站了起来。
    “你坐下，听我慢慢说。”苏立雪拍了拍盛玉梅的肩头，让她坐下，随即开始娓娓道来，慢慢地开始讲述自己从一个玄武湖畔的耕读少年忽然蜕变为武林绝顶高手的经历。
    他把自己的往事讲完，盛玉梅吃惊地合不拢嘴：“天啊，原来龙格格已经不在胡行天的体内了，我这些年来一直面对的，就是胡行天一个人啊！”
    苏立雪说道：“按理说应该是这样。”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盛玉梅说道：“胡行天现在每日里神不守舍，根本就是个废人。我要取他的性命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我现在就回去，立即结果了他，这样一来，咱们最大的心腹大患就彻底消失了，我……”说到这里，她忽然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看苏立雪，皱起眉头说道：“你刚才说……说什么？你说‘按理说应该是这样’，这是什么意思？”
    苏立雪双臂抱在胸前，沉默了良久，半晌才说道：“我的意思是……唉，还是直说了吧，我回想起与龙格格——也就是那位唐红真唐小姐相遇以来的每一段场景，我总觉得……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你这是什么意思？”盛玉梅吃惊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苏立雪的身边：“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你身边的那个龙格格是假的？”
    “不，我没有这么说。”苏立雪说道：“我只是感觉似乎哪里不对，感觉……感觉格格似乎已经变了。”
    “你说的具体一点好不好？”
    “好，我……我让你来想一想，假如你是当初那个进入到唐红真身体里并且两腿瘫痪的龙格格，突然遇见了我，也就是龙三畏。那么你当然一眼就会把我认出来。现在我要你想一想，你认出我之后应该会怎样？”
    盛玉梅皱着眉头沉思了起来，过了片刻，她说道：“我……我会想到，尽管可能移魂转魄失败了，苏立雪死了，但是……但是眼前这个人毕竟是我的儿子啊。我要告诉他一切，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然……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苏立雪说道：“可是她并没有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后来，她承认了自己是龙格格，但是她还是没有说出我本身的秘密，这是为什么？”
    “这个……”盛玉梅想了想，摇摇头苦笑着说道：“立雪大哥，你现在变聪明了，凡事都要先问个为什么。以前你可不是这样，以前的你多单纯啊……唉，至于这件事我也说不好，其实女人的心是很难琢磨的。她那时不肯说出来，或许有别的什么想法。反正，你要是仅仅凭着这一条就断定那个龙格格是假的，那肯定是不行的，因为这纯属你自己的推想，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
    苏立雪说道：“是的，是没有真凭实据，但这是我的一种感觉，总感觉她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格格了。就说昨天夜里吧，我身中蛇毒，她却急着要我为她打通经脉。我运功导致毒气上冲，按理说她应该先关心一下我的安危，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只是对于不能立即打通经脉深感失望。你说，她这样的表现我怎么不感到可疑呢？”
    盛玉梅说：“她经历了生死之变，性情上有所改变也是难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