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苍穹》第三章 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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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鸿光这才明白，江湖高手录所说的并没有半点夸大，只要江拾流出剑，别人就休想有出手的机会，只出一剑足矣，要杀他，江拾流当然也只用出一剑。
    而现在他还没死，冷汗又自欧阳鸿光的额头流淌，肩上的刺痛也愈加明显。
    江拾流道：“我再说一遍，把九剑拿来。”
    欧阳鸿光嘴唇蠕动半晌，慢吞吞道：“早已被地狱的修罗神王拿走了……”
    江拾流皱眉。
    欧阳鸿光忙又道：“当日的诛魔大会，许多的掌门都被修罗神王种下业火死魔种，这些江少侠应该有所耳闻，我绝没有半点隐瞒。”
    “那又如何？”
    “后来，修罗神王就亲自到飞云剑派来，取走了悲风剑。”
    江拾流暗道：“修罗神王在上官冼等人身上得悉九剑的下落后，这等天下觊觎的神兵，断没有不取的道理……”
    又想到月神宫的大商剑和小商剑，在地狱覆灭后被人盗走，而地狱的大阎王始终没有现身，不禁暗惊：“恐怕九剑，都已落在大阎王的手中！”
    欧阳鸿光道：“我已道出实情，江少侠能否先把剑收了？”
    江拾流目光微凝，收剑归鞘。
    欧阳鸿光吸了一口气，连忙在肩上的几处穴道点下，先封穴止血。
    江拾流突然道：“你是如何知道九剑的？”
    欧阳鸿光面色忽变惨白。
    江拾流冷笑一声，“屠灭九剑山庄的凶手有七人，行凶当晚一身夜行衣裹住全身上下，用的武功七拼八凑，彼此都不知道他人的真实身份，九剑事关重大，当然也不会透漏给他人知道。”
    “可你又怎么知道飞云剑派藏有九剑，而且是其中的悲风剑？”
    欧阳鸿光道：“我恰巧撞见孙掌门在密室观此剑，所以知道。”
    “他不知道？”
    “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此事我一直深埋在心底，守口如瓶，谁也不知道。”
    “怕他杀人灭口？”
    “此事本就很不光彩，而且九剑易招来腥风血雨，龙牙剑、明玉剑就是如此。”
    “然而，你却知道悲风剑被拿走，且是被修罗神王亲自拿走，这难道也是你巧合看到？以修罗神王的武功，会没有发现有人在暗中窥视？”
    欧阳鸿光面色又变了变，哑声道：“这……”
    江拾流道：“修罗神王在孙群等人身上种下业火死魔种，是布谋深远的一盘棋局，只等正魔之战时，打正道一个措手不及，绝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他与孙群往来。”
    “但你确实知道了，不是修罗神王没有发现你，而是孙群告诉了你！”
    欧阳鸿光道：“若我也投靠了地狱呢？”
    江拾流道：“修罗神王没有在你身上种下业火死魔种，他会信你？”
    欧阳鸿光惨笑，连退数步。
    江拾流道：“孙群表面上是飞云剑派的掌门，实际上真正的掌控人是你，龙牙剑、明玉剑事关重大，你不惜亲自出马，而诛魔大会、正魔之战，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皆是由孙群出面。”
    “当年带头人来找孙群，邀他前去九剑山庄夺剑，如此之事，他当然没法定夺，还得由你点头答应。”
    “就是说，屠灭九剑山庄的凶手不止有七人，而是八人，你就是第八个凶手！”
    欧阳鸿光道：“你来之前，就已怀疑我了吧？”
    江拾流摇头道：“原先我来此，确实只想寻回九剑。”
    “什么时候看穿的？”
    “你转身想逃的时候，九剑既已失，你不是怕我夺剑，而是心虚，怕我报仇！”
    欧阳鸿光苦笑，到了现在反而什么也不怕了，“终还是逃不过去。”
    江拾流道：“你还有何话说？”
    欧阳鸿光道：“没有。”
    话音落下，江拾流已打开门走了出去。
    欧阳鸿光嘴中突涌出大量的热血，接着脑袋滚落地上，最后身子才僵直地倒下去。
    江拾流又负剑而行，天地不知何所归。
    他本想一一闯上圣剑门等剑派，寻回九剑，可现在看来，这些门派的九剑俱已被修罗神王拿走，应该是放在地狱中。
    可他当初寻遍地狱，并不见一把九剑，且现下的地狱，已经被一片火海烧了个精光，如何还找得到，他现在更坚信最初的想法，九剑估计已全落在地狱大阎王的手上。
    九剑下落全无，江拾流只好先收回此心思，一心一意地探听越倩客栈的名头。
    这天，途径一个小镇，江拾流打听之下，竟狂喜地发现，这小镇上就有一间越倩客栈。
    可其他人见他打听这客栈，神情都是有些奇怪，有些甚至走避不及。
    江拾流不管这许多，迫不及待地就赶过去，可到了那间客栈前，整个人都是愣住了，如被淋了一头冷水，心下顿生一股不安的感觉。
    客栈门窗紧闭，越倩客栈的招牌掉落在地上，一分为二，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江拾流走过去，拾起这两块青木板，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
    客栈内几只老鼠吱吱叫着蹿开，蛛网暗结，四下都蒙上灰尘，显然已很久无人进来。
    “砰！”
    手上的两块青木板砸落在地上，震起一大片轻飘飘的尘烟。
    在最中间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两颗干枯惨白的头颅。
    样貌依稀可辨，正是李越、吴倩夫妇！
    江拾流脑中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脚步沉重地挪了过去，身子无力地软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是谁杀了你们……是谁！”江拾流咬牙切齿，几欲发狂，泪水也已决堤而出。
    悲痛一阵，忽见桌上似有刻字，江拾流用手去擦上面的灰尘，刻字显露出来：
    “此夫妇罪大恶极，我今日将二人杀之，留头颅于此，四肢及身子抛于神州大地各处，必要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能超生。若谁多管闲事，来葬这两颗头颅，我必使他全家老小如此下场，此言百世当存。”
    江拾流看了睚眦欲裂，心更是仿若撕裂开来。
    眼前一片模糊不清，仿佛回到了西州，面前是一片坟包，夕阳西下，西风惨烈，李越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假使有一天，我也死于荒野中，不知道有没有人来替我收尸……流儿，若是真有这一天，你会来替我收尸吧？”
    “不论在哪里，我都会去的。”
    “天涯海角也非寻到不可？”
    “天涯海角也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