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有悔》第三章 螳螂捕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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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白眉汉子一声历喝,像一只大鹏一般冲天而起,挥刀向那店小二砍去。眼看那七星弯刀就要劈到店小二的头上,众人不由的一声惊呼,辛羽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谁知此时那店小二的身子忽然就斜斜的飞了出去,像一只壁虎般,瞬间就游到了房梁之上。
    好一招“壁虎游墙”!辛羽也不由得在心里喝出一声彩来。“壁虎游墙”乃崂山派上乘轻功,这店小二果然就是崂山派的高手。
    辛羽心想此人在崂山派的地位绝不在“崂山三圣”之下。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众人还在四下寻找店小二的踪迹,那店小二却像一只蝙蝠一样忽然从房梁之后飞下地来。
    紧接着,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兵刃交击之声,店小二和白眉镖客早已粘在一处。
    大厅之内顷刻间便桌倒椅翻,一片狼藉,众人也随之纷纷起身躲避。
    不一会功夫,一众人等便都自觉的靠墙站立、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目不转睛的盯着厅中那两个飘忽的身影。
    只见这二人时而刀剑胶着、斗在一处,时而窜高附低、各守一方,打的真是难分难解。
    司马真大惊,顺天分局什么时候聘请了这样一个高手?他看了看秦天翼,秦天翼正好也用疑虑的眼神看着他,看来秦天翼也不知道这个白眉汉子是什么来路。
    就在此时,大门口又陆续进来好几拨人,个个劲装疾服,手持利剑,面色凝重。
    然而叫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装束竟然一模一样,均是一身紧身衣,黑斗篷,一条漆黑如蛇的腰带,连腰带的扣子也是漆黑。
    天行镖局的镖师们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场中二人的打斗,哪里注意到身后的这些黑衣人。
    可辛羽却不一样,他对场中的打斗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他已经注意到这群黑衣人了。
    就在辛羽朝门口张望的时候,忽然发现有几个黑衣人也在朝自己这边不停的打量,而且眼中还充满了疑虑。
    辛羽这才发现自己的穿戴竟然和这群黑衣人一模一样。辛羽一下子怔住了,他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然会有这样的巧合。
    要知道辛羽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和包袱中备用的另一套衣服,都是辛九夫妇在他离开小村庄,去寻赵无极报仇之前,亲手给他缝制的。
    辛九夫妇离世以后,辛羽十分悲伤,一直不忍丢弃这两套衣服,所以便天天穿在身上。
    辛羽已经被眼前的情景搞晕了,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似乎会有麻烦。可他却没有意识到,其实他早就已经有麻烦了。
    天行镖局的众镖师们现在已是无暇他顾,因为厅中的打斗是愈演愈烈,似乎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然而这群黑衣人似乎并不是店小二的同伙,他们进门之后并没有加入战斗,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分别各自站立。
    虽然只是那么胡乱一站,一般人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辛羽却大吃一惊。
    因为黑衣站立的方位竟然是根据诸葛武侯的八卦阵来布局的,整个大厅已经完全处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唯独留出一个生门来。
    可是没过一会,又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门口,他的装束跟前面这些黑衣人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他那条腰带竟是紫色。
    紫带黑衣人一进门,随便往那里一站,竟将先前众人留下的生门堵住。看来这个紫带黑衣人应该是这群黑衣的人首领。最重要的生门由他亲自把守。
    紫带黑衣人进门之后便矗立在那里,静静的观看店小二和白眉镖师的打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辛羽的心中是越来越惊奇:这些人的装束为何跟我一模一样?看他们的架势,绝对不是江湖上的乌合之众,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好似一支军队一般。
    正当辛羽暗暗心惊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马夫摸样的人,缓缓的来到了窗外。
    这个马夫手里竟然没有拿马鞭,而是带着一口单手刀。然而这种刀却是六扇门中捕快常用之兵器。难道这个马夫是给县太爷赶车的?
    辛羽正待细看,却被白眉镖客的一声历喝吸引过来。他随即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厅中的酣斗。
    这边,司马真丝毫不敢马虎,唯恐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虽已起身离开厅中,站到墙角,但是目光却时不时的朝院外那辆马车瞧去。
    而那两个一老一少的镖师,此刻也已起身,战战兢兢的退到墙角,恰好立在辛羽的身边。
    辛羽兀自坐在椅上,抬头扫了那个少年镖师一眼。这少年白面粉颈,娇滴滴的像个大姑娘一般。
    辛羽倒觉得好笑,天行镖局怎么会有这样的镖师?
    其实说起这两个镖师,不光辛羽觉得奇怪,就连天行镖局的其他镖师们也都觉得很奇怪。
    这两个镖师并不是随司马真一路从关外而来的镖师,而是天行镖局顺天分局临时加派的镖师。
    当初大队人马从关外出发,一路疾行来到顺天府,因为路上有几个镖师受了伤,所以在顺天府便又补充了几个镖师。
    这两个镖师便是在顺天府补充进来的,而且还是顺天分局的总镖头商镇南亲自选定的。
    当初商镇南把这二人交到秦天翼手上的时候,还特意吩咐秦天翼要好生照看这二人,不能有什么闪失。
    大家听说以后都暗自猜想,这二人必是商镇南的亲戚,是靠裙带关系吃饭的主。
    秦天翼为了给商镇南一个面子,便没有给这二人安排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路上就是帮大家端端茶、倒倒水,做些打杂的事情而已。
    可后来秦天翼竟发现这二人几乎不会什么武功,心里就纳闷,不知道商镇南犯的是哪门子傻,两个不会武功的人送到镖队中,不是找事吗?
    但秦天翼觉得这二人很守规矩,几乎没有什么闲话,一路上倒也勤快,所以他也就没说什么了。
    关于天行镖局的这趟镖,其中还真有不少事值得说说。
    这趟镖原本是天行镖局总局从关外接的一趟药材镖,但是在路经顺天府的时候,却和顺天府的另外一趟镖合在了一起押送。
    原因是这两趟镖的目的地都在江西吉安府,更巧的是这两趟镖的托镖之人虽不同,但是收镖之人却都是一个叫李士实的商人。
    为保万无一失,关外的镖由天行镖局总局的大镖头飓风剑秦天翼带着两位少镖头亲自押送,而顺天府的镖由天行镖局顺天分局的总镖头双枪将商镇南亲自出马押送。
    同时,天行镖局还留了一手,那就是秦天翼大队人马的药材镖大张旗鼓在前行走,商镇南的镖一人一车不配旗手,暗暗跟在后面,这样一明一暗,前呼后应,神鬼难测。
    当然,这一切都在司马超群的掌控之下。
    天行镖局有个规矩,不管是分局接的镖还是总局接的镖,通常是各走各的镖,从不合镖。
    这就像是下馆子点菜,就算是点同一道菜,也没有哪个客人愿意和别人在一个锅里炒。
    天行镖局这次押的这趟镖,一个明镖,一个暗镖。这是天行镖局的绝密,除了司马超群、商镇南、秦天翼和司马真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
    关外来的众镖师和顺天分局新补充的三个镖师只知道关外来的药材镖,根本不知道商镇南随后押送的这趟暗镖。
    总镖局的镖路经分局,若人手不够或替换伤者,从分局补充人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众人也没觉得什么异常。
    众人皆以为此次不过是押解一趟普通的药材镖,两个公子随驾,也不过是游山玩水,图个乐子罢了。
    但是司马真却一直都很奇怪,天行镖局近年来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不走暗镖已经很多年了。
    这一次为什么要从永平府押解一趟普通的药材镖做明镖来掩人耳目,到顺天府来接一趟暗镖?
    难道还有人敢打天行镖局的主意?
    司马真知道这趟镖非同小可,可后来发生的事情才叫司马真明白,这趟镖的重要性绝不是“非同小可”这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秦天翼跟往常一样,带着两个少镖头,大张旗鼓的押着药材镖从关外往吉安府走去,可打死秦天翼他都没有想到,一路走来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不到,镖队就已经经历了大小四十余战。
    更令他吃惊的是自从过了顺天府,这一路上几乎随时随地都有江湖人物前来劫镖,而且大多都是江湖之中成名已久的高手。
    前几天才在雁荡山下遇到“雁荡三绝”,今日又在客栈之中遇到雪山派和崂山派高手的伏击,真是奇哉怪也!
    这对天行镖局来说,还是头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事情。在秦天翼的押镖史上,这是绝无仅有的。
    更要命的是,劫镖的人武功越来越高,名头越来越大,今天更是险些要了秦天翼的性命,真是活见鬼了。
    早知如此,秦天翼就算豁出去被司马超群炒了鱿鱼,他也绝对不会接下这趟镖的。
    司马真一边盯着厅中的打斗,一边仔细回想着两个月以前的那个晚上,司马超群跟他说过的一些话,试图解开心中的一些疑问。
    大概两个多月以前的一天晚上,天行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超群把长子司马真单独叫到密室,要他随大镖头秦天翼一起从永平府押解一趟镖到江西吉安府。
    司马超群安排任务的时候还刻意叮嘱司马真:莫走水路,一定要走旱路。
    一般说来,镖师们走镖的路线是镖局的绝密,不负责押镖的人通常是不便过问的,就算是跟镖的镖师,达不到一定的级别,事先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像走那条路这样的事情,以往司马超群也是不会亲自去过问的,他也从不规定镖师们的行走路线,而是任由镖师自己根据自己的经验,选择合适的路线。
    但这次押镖,司马超群为何要规定镖队的行走路线呢?
    至于为什么要司马真出镖这个问题,司马真和司马超群都是心知肚明的,司马真料定这应该是司马超群刻意的安排。
    一则可能因为这趟镖确实需要有一个得力的人物押解,防止出现意外。司马真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镖师,但是他的武功却远在众位镖头之上。这一点,整个天行镖局只有司马超群一个人知道。
    二则作为长子的司马真并不是天行镖局未来的接班人,他是可以有个闪失的。或者说,他最好能有个闪失。因为不愿意见到他的人实在是很多。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司马真的猜猜而已,并无真凭实据。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司马超群从来都不让司马帅押镖,害怕他有什么意外。这一点司马帅早就很不爽了。
    做为一个有理想、有志气的有为青年,司马帅认为司马超群是在侮辱自己,所以司马帅无数次的想找机会出去证明一下自己,可惜没次都被司马超群给追了回去。
    这一次,司马帅见司马真又要出镖了,他也非去不可。他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碍事的司马超群最近消失了。
    司马超群最近几年经常闭关修炼,这段时间正赶上他闭关,所以司马帅才有机可乘。要不然的话,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非把司马帅追回去不可。
    而司马真明知道此次出镖,肯定不同寻常,却也没有阻止弟弟的无理取闹,其实他也巴不得司马帅出去走上一躺镖。
    这兄弟二人到目前为止之所以还能和睦相处,估计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司马超群还活着。
    然而司马帅这个纨绔子弟费尽心思寻得的这个出头露脸的机会,其引发的后果远远超出的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他的这次无意之举,着实把他那个阎王老爹给害苦了。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话到此处,恐有人不解。司马真是司马超群的长子,为什么不是未来的接班人呢?司马超群和司马帅似乎都不怎么待见他。
    原因很简单。于司马超群而言,司马真不是嫡出;于司马帅而言,司马真就是个绊脚石。
    司马真是司马超群在外面撒下的野种,而且那块地好像被很多人播种过,所以其生母生下司马真之后便不知去向了。
    司马超群的正室王夫人一直不能生育,司马家族财大势大,岂可无后?所以司马超群也只能剑走偏锋、另辟蹊径了。但这始终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可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在司马真五岁的时候,王夫人在坚持多年“神医请遍、药罐喝干”的原则之下,竟打破医学常规,创造医学奇迹,神奇的为司马超群产下一子。
    不知道是因为小孩子太帅,还是王夫人觉得自己这件事干的太帅,总之一句话,怎一个帅子了得。所以次子便取名司马帅。
    原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司马真在司马帅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便立即失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有的人一出生就可以打败你,不服不行,这就是命。
    司马真一时间变成了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孩子。
    正所谓赝品就是赝品,摆了五年,他还是个赝品。
    正在此时,司马超群的好友、四川唐门的掌门如意手唐鳌来司马超群家做客,觉得司马真这孩子颇有灵性,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于是就悄悄收了他做义子,带到了四川唐门,教授他武艺,这正中司马超群下怀。
    司马真在一天,就等于给司马超群的脸上抹一笔黑。现在既能自然消失,又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唐鳌呀唐鳌,你可真是及时雨、观世音!
    可谁能知道,这件事情难道不是司马超群的刻意安排?
    正因为如此,所以司马真并没有得到司马超群的授艺,也就不会天行剑法了。
    司马真这一走就是二十年,等到他再回到司马超群身边的时候,他发现根本没有人认识他了。就算那些原本认识他的人,也不愿意认识他了。
    至于少镖头的称呼,那是司马帅的专用名词,跟司马真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曾经也有几个拍马屁常拍到马腿的镖师在人前称呼过司马真为少镖头,可是几天之后,这些镖师都被司马帅违反规定、破格外派押镖,然后统统离奇的死在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手中。
    每当司马超群听到类似的汇报,也只是给了个双倍抚恤的答复而已,其他的似乎根本没什么好追究的。
    鉴于上述情形,司马真很自觉地在天马镖局做了一个普通的镖师。以此行为来告诉众人:我不过是想混口饭吃,图个温饱,绝对没有回来抢饭碗的意思。
    司马帅对此也及时作出了回应:“打死我也不信!”。可见司马帅虽然跟酒囊饭袋没有太大区别,但至少不是个傻子。
    然而司马超群一听,欣喜若狂,连声称赞司马真:“真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呀!基层工作最锻炼人了,你就应该从基层做起,老爹我当年就是从基层做起的嘛!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毕竟是我司马超群的亲生儿子,好好干,老爹是不会亏待你滴。”
    而此时,司马帅已经是实至名归的少镖头了。
    司马真似乎毫无在意,人前人后均无怨言。不怕苦,完全当自己是二百五;不怕累,纯粹当自己是窝囊废。兢兢业业、当牛做马,在镖局里一干就是三年。
    三年之后,司马超群找到了司马真,高度赞扬了他一个时期以来,忘我工作、献身镖局事业的先进表现。并宣称司马真的事迹感动着镖局、感动着领导、感动着江湖中每一位奋发图强的后进之学。
    此后不久,司马超群还在镖局的年度大会上作出重要批示:我们一定要大力讴歌司马真无私奉献、勇于拼搏的精神!
    全局上下要深入学习司马真同志的先进事迹,进一步做好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从我做起,从点滴小事做起。各分局领导要进一步做好后续典型的深入挖掘、深度宣传工作。
    司马真同志的先进事迹在天行镖局及各地分局宣传后反响热烈,上到各大镖头、分局领导,下到镖师、伙夫、杂役纷纷来信、发函、留言,称赞他“像孺子牛一样伟大,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天行镖局甚至还专门为此展开了为期一个月“学习司马真、争做孺子牛”的争先创优活动。
    司马帅为此大为恼火,恨的是牙痒痒。风头真是叫这个杂种给出尽了。
    得到如此多的荣誉,司马真依旧如故,不骄不躁,继续履行他的义务,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兴许他还真打算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发出金子般的光芒。
    由此可见,从古至今,所有的基层工作基本都是留给冤大头的。但是冤大头往往能取得超出常人的成就!这绝对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天晚上,司马超群还叮嘱司马真:这两趟镖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否则天行镖局会有灭顶之灾。
    暗镖具体是什么你也不必知道,等到了顺天府,自然有天行镖局顺天分局的人来联络你。你也莫要多问,只管尽心护镖就是。
    路上不可轻易出手,若遇危机时刻,你只需保证明镖的安全,暗镖自然有人保护。
    交代完这些,司马超群就开始闭关修炼了。看来,他是绝对信任司马真了。
    关键时候谁来保护暗标?商镇南?不会。因为商镇南的武功司马真是见识过的,跟秦天翼不相上下。司马真实在想不出顺天分局还有什么人能有这个能耐。
    可是司马真现在明白了,这个有能耐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白眉镖客。
    但是司马真似乎还是不太放心,他一直不停的盯着窗外那辆马车,不叫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辛羽早已被厅中的打斗吸引,却不时听到身边那一老一少两个镖客“咯咯”的牙齿打架的声音。
    辛羽回头向那两人望去。老人显得已经年迈,站在厅中双腿不停的颤抖,不知道是害怕四下乱串的杀气,还是因为体力不支。
    而那个清秀脸盘的少年镖客,一直紧紧扯住年老镖客的衣角,就像一个孩子,依靠着自己的父亲一样。满脸惊恐之色,看来他是真的不会一点武功。
    然而根据雪山派灰衣人和那掌柜的说的话来判断:这两个镖客似乎非同寻,而且那个老年镖客似乎姓黄。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引起众多江湖高手的兴趣来拼命争抢?这一切还都是个谜。
    司马真一路之上大战小站均未动过真功夫,所以众人并没有见到司马真的实力。
    他们之前也一直以为司马真不过跟司马帅一样,是个花花公子罢了。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话比司马帅少一些,做人低调一些。
    但是今天当那个灰衣人似乎正要说出黄老儿秘密的时候,司马真竟然马上出手,一刀便将其杀死。
    为什么灰衣人以秦天翼的性命相威胁,司马真都不为所动。但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竟叫他不惜暴露自己隐藏多年的武功,当众出手呢?
    难道司马真还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或是司马超群对他还另有交代?
    就在司马真兀自冥思苦想的这会功夫,大厅里的打斗似乎也慢慢平缓了下来。
    司马真细细一算,这两个人竟已打了整整三个时辰。因为原本是午饭时分,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了。显然二人是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一个无名无姓的镖客,竟能和崂山派高手打个平手,这也的确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众人正在猜测鹿死谁手,却听酣斗中的店小二突然惊呼一声:“好不要脸,没想到你堂堂华山派掌门云中鹤,竟然不顾身份,用暗器伤人!”
    说话间,店小二右手之中的青钢剑已是“咣”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只见他用左手紧紧按住右肩,一丝丝鲜血慢慢从手中渗了出来。
    而白眉镖客的七星弯刀上并无血迹,显然店小二是被白眉镖客的暗器所伤。
    然而叫众人吃惊的不是店小二身上的这枚暗器,而是他喊出的那声:“华山派掌门云中鹤。”
    云中鹤是华山派掌门沈轻云的名号。
    在江湖六大门派之中,华山派轻功独步天下,动之如云中仙鹤,沈轻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而沈轻云其人,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好似一只闲云野鹤,甚是清高。所以江湖人称他为云中鹤。
    如此高雅之人,怎么会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白眉镖客?
    再说,沈轻云擅长的是剑法,从不用刀,这个白眉汉子用的却是刀。
    谁知,那白眉汉子一声冷笑道:“伤你何须用暗器?今日用刀,不怎么顺手,若换做利剑,早已取你性命。”
    看来,这白眉汉子果然就是华山派掌门云中鹤沈轻云。华山派掌门竟然真的做起了天行镖局的镖师!这可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沈轻云继续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在江湖上一向以狭义自诩的“崂山三圣”会来到此地,赶这趟浑水。”
    听到此处,众人更是大惊,就连司马真和秦天翼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会事?
    这时,掌柜的慢慢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鼓掌,大笑道:“精彩至极!精彩至极!沈掌门不亏为武林名宿,我三弟使出的崂山剑法招招都做了变换,还是被沈掌门瞧出了破绽。竟凭借着这些变换过的招式识破了我们的身份。”
    沈轻云冷冷一笑道:“彼此,彼此。冯三侠不也是通过我变换过的华山剑法猜出我的身份吗?”
    原来那个比武的店小二,竟是威名赫赫的“崂山三圣”中的老三急公好义冯不平。
    此人在江湖上到也算是一条好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古道热肠、狭义情怀,所以人送急公好义的美名。
    掌柜的接过话来道:“然而凭借沈掌门的身份和地位,我想还不至于用暗器伤人吧?我余得水虽不才,添做“崂山三圣”的大哥,好歹要为三弟讨一个说法。”
    说话间,掌柜的手腕一翻,不知何时剑已出鞘。
    “原来是余大侠,沈某这厢有礼了。”沈轻云喃喃道。原来这个掌柜的就是“崂山三圣”之首,人称“仁义无双”的余得水余大侠。
    “好说好说,二弟,还不出来,还等什么?”余得水请叱一声。一个伙夫摸样的人缓缓从厨房走了出来。看来此人便是“崂山三圣”的二侠“忠肝义胆”叶宇清。
    “今日有幸一睹“崂山三圣”的风采,我沈某人也算是三生有幸了。”沈轻云淡淡的说道。说完便闭口不言,只待余得水出招,再来一场恶战。
    然而余得水并未急于出招。大厅恢复了片刻的宁静,众人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真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暗器不是他发的。”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叶宇清在说话。
    “二弟何出此言?”余得水不解的问道。
    “若要用暗器,他早用了,何须等到现在?”叶宇清解释道。
    “因为他一直都没有机会。”余得水边说边向冯不平走去。
    “不,他至少有十三次机会。”叶宇清淡淡的说道。此时他也靠近了冯不平。
    众人似乎有些诧异:“十三次机会?我怎么没有发现?”
    “不好,拦住他们!”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个不言不语的紫带黑衣人突然厉声喝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叶宇清猛的一扬手,手中便飞出三颗黑色圆球,向大厅周围的人群射去。
    众人慌忙躲闪,却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三个黑球已经爆炸,大厅之中顿时一片红雾弥漫。
    “捂住口鼻!”秦天翼厉声向众镖师喝道。
    一阵慌乱过后,大厅之中慢慢清晰起来,原来只是三颗霹雳堂的霹雳弹而已,并无剧毒。
    待众人稍稍安静下来,突听那个胖子镖师喊到:““崂山三圣”不见了……”
    众人循声望去,冯不平刚才站立之处,只剩下斑斑血迹,哪里还有“崂山三圣”的影子。
    原来,“崂山三圣”争论暗器的事情,不过是想引开众人的注意力,好借机脱身而已。
    那么暗器倒底是不是沈轻云所发呢?
    正值大家惊魂未定之际,紫带黑衣人却已缓缓走到了大厅正中。根本无需示意,一旁的一个黑衣健者就已经扶起一张椅子安放妥当,用衣袖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反应迅速,毫不拖泥带水。
    一则说明这些黑衣人等级森严,紫带黑衣人绝对是其中的权威人物;
    二则可以看出这群黑衣人确实非同凡响,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精锐之师,绝非一般江湖帮众可比。
    司马真和秦天翼已经感觉有些不安了,一时难以分辨这些黑衣人是敌是友,所以并没有急着发话,且静观其变。
    沈轻云此时也是默不作声,静悄悄的退到那两个一老一少的无刀镖师身边。
    大厅再次恢复平静。
    “我到想给在坐的各位讲一个故事。”
    这是紫带黑衣人坐定后半天才说出的一句话,说话间随意的朝四周看了看。
    紫带黑衣人的这句话让司马真和秦天翼很纳闷,让辛羽很吃惊,唯独沈轻云毫无反应,似乎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两个月以前,永平府的天行镖局来了一个书生,净面微须,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天行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超群却亲自接待了他,并将他带到自己书房之中,同时支开了身边所有的下人。
    十日之后,永平府的十大商贾联名一起向天行镖局托镖,要天行镖局保一趟药材镖,目的地是江西吉安府,交给一个叫李士实的绅士。
    看似一趟普通的镖,商贾却坚决要求司马超群亲自护送,并宣称价钱不是问题。
    司马超群虽然也是一方豪杰,但跟这些富甲一方的商贾巨富比起来,他所经手的那点财富,根本就是人家逛窑子时撒出的一点小费。
    显然,司马超群跟银子那是绝对没有仇恨的,所以他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些商贾的请求。不过,换了一种方式:自己不去,叫自己的大儿子去。
    商贾巨富们虽然极不乐意,但听说司马超群近来身体欠安,需要闭关静养,不便外出,也只好作罢。
    当然这只是一个托词而已,毕竟司马超群是江湖上的人物,大家正经的生意人,还是不要过分的提要求为好。
    于是司马超群的大儿子司马真就接到了司马超群的指令,走了这趟镖。
    然而,临行之前,司马超群又特意给了司马真做了另外的安排:莫走水路,只走旱路,到顺天府再接一趟暗镖。”
    黑衣人说到此处,司马真和秦天翼早已经是大汗淋漓、神情慌乱,似乎遇见了魔鬼一般。
    厅中众镖客更是屏气凝神,好似生怕错过了什么绝密的细节。
    而黑衣人则娓娓道来,就像讲述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一样,毫无任何迟疑。
    秦天翼已经准备出手了,但是司马真却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兴许司马真已经猜到,大厅之内的镖师可能谁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间大厅了。他需要时间来考虑对策。
    紫带黑衣人稍稍清了清嗓子,便继续讲了起来。
    “待天行镖局一伙人来到顺天府,顺天分局的总镖头商镇南悄悄的将三名镖师交给司马真和秦天翼,随大队一起前行,然而司马真和秦天翼却不认识这三个镖师。
    更叫司马真和秦天翼疑惑的是,这三名镖师之中竟然还有两个人不会武功。”
    说话间,紫带黑衣人的目光已经盯在了墙角那一老一少两个镖师的身上。众人也随他的目光望了过去。
    紫带黑衣人的话并没有停下来,他看了那两个镖师一眼之后,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商镇南自己雇请了一个马夫驾着一辆马车跟在大队镖车之后。马车里装着两口漆黑的箱子,商镇南一直都没有告诉司马真和秦天翼,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此事,司马真和秦天翼一直不悦,但是因为有司马超群的交代,是以不便多问。他们都明白谁要是把这趟镖搞砸了,可没法向司马超**代。”
    司马真听到此处已是面如土色,秦天翼更是目瞪口呆,就连沈轻云也不禁屏气凝神,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这些绝密,这个紫带黑衣人为何会了然于胸。
    紫带黑衣人见到众人表情,冷冷一笑,继续侃侃而谈。
    “天行镖局从顺天府出发之后,一路上遭遇各路江湖好手劫镖,大小四十余战,这恐怕也是天行镖局始料未及的,而且在天行镖局的行镖史上,似乎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怪异之事。
    然而,众人为何至今毫发无损,不是因为秦天翼的剑,也不是因为司马真的刀,而是因为每次到了最为危难的时刻,必定会有一支神秘的飞镖出现,将那最为凶悍的劫匪杀死。
    这和今日冯不平的遭遇一模一样,而那个发射飞镖的人,绝对不是华山掌门沈轻云。”
    听到此处,众镖师基本都已经傻了,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沈轻云更是眉头紧皱、一言不发。那个飞镖的确不是第一次出现,而且绝对不是他发的。
    沈轻云出道江湖几十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之事,不仅有些茫然了。
    紫带黑衣人继续说了下去。
    “在当今江湖上,不乏暗器高手,但是此次劫镖的高手都非泛泛之辈,谁有能耐在瞬间发出如此致命的飞镖?我想恐怕只有……”
    说道此处,紫带黑衣人的声音竟然嘎然而止,一柄飞刀死死的插在了他的咽喉之中。
    窗外一个灰色身影一闪即逝。
    大厅里众人顿时一片混乱,纷纷拔出刀剑刺了出去。
    大厅立即陷入混战之中。
    辛羽一转身,却发现那个马夫模样的刀客已经越过屋顶,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辛羽一纵身跳出窗外追了上去,瞬间便也消失在黑夜里。
    那个老年镖师似乎早已吓傻,一把拉住少年镖师的手腕,抱头躲在了墙角。
    而那少年镖师脚下一软,不知脑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便昏昏倒下,再无知觉。
    而在这时,又有两条人影先后跃出窗外,一个是那司马真,一个却是那华山掌门沈轻云。
    辛羽要是想追上一个人的话,就一定会追上的。
    道路的中央,停着一辆马车,一个马夫斜斜的靠在车厢上,似乎在等什么人。
    辛羽慢慢的走上前去。
    马夫向他微微一笑,神情间似乎颇为和气,然后朗声道:“当今江湖之中,能有如此俊俏功夫的后生,是不多见!
    西南南宫世家的长公子南宫恪少年成名,无量山庄的少庄主赵玄身兼数技,华山派的大弟子杨帆铁剑虎胆,忠义伯府的小孟尝赵岳相交满天下……
    但是我看少侠摸样,似乎不是这些人?却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辛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马夫。
    马夫似乎也觉得很有意思,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辛羽。
    就在这时,道旁林木枯枝上的残叶,忽然簌簌地落了下来。
    马夫微微一笑道:“我正奇怪如此重要的行动,你们为何只派出一个紫罗兰和一群笨手苯脚的郁金香,原来是还有援兵。”
    马夫话音未落,便听林中一人大笑道:“老朽实在是没想到六扇门中竟也有如此高手。”
    笑声中,一个颧骨高耸、面如金纸、目光如鹰的老人,已大步自辛羽背后的密林之中走了出来。
    同时马车背后的密林之中,也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干枯瘦小,却是一脸横肉,嘴大如瓢,模样甚是吓人。
    这两人的衣着竟和辛羽一模一样,紧身衣、黑斗篷,但是腰带的颜色却不相同,鹰眼老人的腰带是灰白色,大嘴瘦汉的腰带和客栈大厅被暗器所杀的那个黑衣人一样,都是紫色。
    难道这三个人是同一个组织的?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鹰眼老人径直从辛羽身边走过,丝毫不加提防,看来鹰眼老人把辛羽看成自己人了。
    马夫笑道:“在下一个赶车的下人,想不到竟然惊动了黑衣神社的秋海棠,在下可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鹰眼老人暗暗一惊,道:“六扇门的七大鹰王果然是名不虚传、见多识广,近十年以来,江湖中人只闻我黑衣神社威名,却还从未有人能辨认出我等身份!”
    马夫笑道:“据说黑衣社的帮众都是着黑衣,唯一不同的是腰带的颜色,青龙使着青带,海棠使着灰带,罗兰使着紫带,黑衣使着黑带,老夫很好奇的是,不知道黑衣天王的腰带是什么颜色?”
    鹰眼老人暗暗心惊,道:“这都是我黑衣神社的机密,阁下竟然了如指掌,确实叫小老儿吃惊。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马夫微微一笑道:“好说,郑七。”
    鹰眼老人大吃一惊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灰眼神鹰郑七爷,失敬失敬。”
    辛羽听到此处,也是暗自心惊。
    六扇门的七大鹰王,的确非同一般,难怪自己一口气从天黑追至天明,才将其追上。
    据杜先生所说,这六扇门是捕快之中一个特殊的旁支,通常只接手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通缉的要犯。
    这些人同时与各大门派有相当的交情,在朝廷和江湖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力,江湖中有身份的人犯案只要不上动天廷,在他们手中都可以不了了之。
    正因为如此,六扇门的人进得衙门,出得江湖。他们是衙门中的江湖人物,是江湖中的衙门掌门。他们代表衙门统管江湖一方,在江湖上拥有极大的权力。
    七大鹰王则是六扇门中的佼佼者,为隐藏身份,便以编号代替姓名。
    其中这郑七便是他们之中名气最大的一个。出道十余年来,破案无数,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却任谁也猜不出他的身份来历。
    郑七微微一笑,道:“两位既然能带这位少年朋友一起前来,想必这个少年定有过人之处,二位为何不给在下引见引见呢?”
    大嘴瘦汉冷冷道:“小小一个郁金香,不值得七爷关注。我们……”。
    原来黑衣天王是个十分爱花之人,所以黑衣社的下属都用花名来编号,黑衣天王之下有几位青龙使,下面依次是秋海棠、紫罗兰、郁金香。
    这郁金香便是最低层的黑衣使,着黑衣,系黑带。这跟辛羽此时此刻的装扮倒是十分的吻合。
    “这位小兄弟我们自然是要给七爷引荐的,只是现在却是不急。我们追了七爷一宿,有一个问题很想请教,却不知道七爷能否赐教?”
    鹰眼老人还不等大嘴瘦汉把话说完,便将话抢了过来。大嘴汉子立刻躬身退后,不再言语。
    辛羽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轻轻的压了压腰带。
    郑七并没有直接回答鹰眼老人的话,他正自打量着辛羽,看到辛羽压腰带这一动作,心里忽然一惊。
    鹰眼老人轻轻的咳了一声。
    郑七转过神来,微微一笑道:“不知海棠使有何指教?想必不会以为是我伤了悦来客栈里的罗兰使吧?”
    鹰眼老人笑道:“七爷说笑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属下还不配叫七爷出手。”看来,厅中的那个紫带黑衣人竟是这个鹰眼老人的属下,代号也是紫罗兰。
    郑七道:“三位既非为了复仇而来,难道是来请我喝酒的么?”
    鹰眼老人沉吟着,像是不知该如何措词。
    大嘴瘦汉已冷冷道:“我们只要七爷将那马车里的人留下!”
    郑七皱了皱眉道:“马车里不过一个糟老头子而已,不知阁下留下他做什么?”
    大嘴瘦汉耸然动容、继续说道:“这个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七爷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鹰眼老人急忙抢过话来,并狠狠的瞪了大嘴瘦汉一眼。大嘴瘦汉似乎很是惧怕,再也不敢插话。
    郑七微微一笑道:“一个不入流的小老头能有什么用处?”
    鹰眼老人大笑道:“七爷这是在说笑!”
    郑七皱了皱眉,叹息着喃喃道:“看来我今天是遇上麻烦了。”
    鹰眼老人似乎没不清他在说什么,接着又道:“只要七爷肯将马车里的人留下,在下非但立刻就走,而且多少还有一点心意,与七爷饮酒压惊。”
    看来鹰眼老人也不太想和六扇门的人作对。
    郑七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刀,忽然笑道:“既然海棠使如此厚意,我若不从那就太不识抬举了,但恐怕二位要失望了,因为马车里根本没有人。”
    说着,郑七已经掀开了车帘,里面只有两个漆黑的空箱子,哪有什么人。
    鹰眼老人面上已变了颜色,还未及发话,大嘴瘦汉便抢声问道:“人在哪里?”看来这个瘦汉嘴大是有原因的。
    但是这次鹰眼老人却未出声喝止,而是紧盯着郑七一言不发。
    郑七轻声道:“这个问题要问你们身后那个黑衣使,人是他劫走的,我赶到此地的时候就只看到这辆空马车了。”
    鹰眼老人和大嘴瘦汉顺着郑七手指的方向一看,就看到了辛羽。
    辛羽冷冷一笑,暗自思量:这郑七倒真是会倒打一耙。
    大嘴瘦汉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厉声喝道:“车里的那两个人到哪里去了?”
    辛羽倒也不惧,也不辩驳,只是轻声问道:“哪两个人?”当时秦天翼掀开车帘时,辛羽只是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人和两口大箱子,如今怎么变成两个人了?
    大嘴瘦汉道:“你这蠢货,还想狡辩?”
    辛羽此时正自暗暗气恼:我一直尾随郑七追到此地,并没有见到箱子里面的人,他为什么要嫁祸于我呢?
    辛羽兀自沉思,大嘴瘦汉却似已等不及了,一掌便击了过去。
    鹰眼老人此时竟不再阻止瘦汉,兀自站在原地,看着黑衣小子如何应付。他了解大嘴瘦汉的功夫,看来这瘦汉是打算要了这黑衣小厮的性命,所以下手竟十分毒辣。
    谁知就在大嘴瘦汉的掌风刚刚要扫到那黑衣小厮的前胸时,他竟像一朵被风吹散的柳絮,忽然就失去了重心,一头栽倒在那黑衣小厮脚下,嘴角慢慢渗出血来,急促的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鹰眼老人大吃一惊,这才开始细细打量起辛羽来。
    他似乎什么都没看见,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大嘴瘦汉便已跌倒,而那个黑衣小厮仅仅只是轻轻的压了压腰带而已。
    鹰眼老人紧盯着辛羽的腰带,暗暗思量:“此人莫非不是我黑衣神社的人?”
    鹰眼老人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那里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边郑七也是大吃一惊,他一来想挑拨一下这三个人的关系,二来想验证一个自己的一个猜想,所以随口一说。
    郑七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两个黑衣神社的头目如何处置这个功夫惊人的少年黑衣人,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鹰眼老人已经出手了。
    就在这一瞬间,辛羽脸上那种落寞、绝望的神情忽然完全改变了,他忽然变得就像条游龙那么轻捷、矫健。
    他身形虽快如闪电,但看来却并不急躁匆忙,就像是个绝顶的舞者,无论在多么急骤的节奏下,都还是能保持他最优美的舞姿。
    鹰眼老人却似猛虎下山,掌风阵阵,犹如雷鸣。但是不久他便觉得有些吃力,似乎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了。
    郑七忽然轻叹一声道:“看来真的是他!难道他并不是黑衣社的人?”
    郑七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所料不差,这个黑衣少年就是几个月前名动江湖的黑小子,追杀赵无极的那个无名杀手。
    其实一开始,当辛羽来到无量山庄找赵无极寻仇的时候,众人就把他当成了黑衣社的人。
    但是黑衣社的人从来都不会公然在江湖中露面,所以众人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会事。
    所以虽然辛羽杀了很多人,却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头与辛羽公然为敌。
    可这一切辛羽都蒙在鼓里。
    转眼间,辛羽和那鹰眼老人已经斗了几十回合。
    郑七越看越惊,忽然一声历喝,挥刀向二人之间砍去。这一刀甚是凶猛,刀光忽闪,所到之处,竟给人以山崩地裂的震撼之感。
    辛羽和那鹰眼老人被刀势所逼,只得跳出圈外,各自凝神戒备。
    郑七转身对着辛羽,淡淡的问道:“公子可是姓柏?”
    辛羽听到此话,脑袋顿时“翁”的一声,实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间怎么还会有人知道我姓柏?
    要知道辛羽当初去找赵无极报仇的时候,虽然挑明自己是去寻仇的,却未告诉众人,他是柏天罡的儿子。
    所以郑七的问话,让辛羽觉得十分的诧异。辛羽剑已入鞘,他轻轻的压了压腰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郑七继续说道:“公子的剑法虽然精妙,但是我却好像见过。”
    辛羽听到此言,也有些好奇,轻轻的“哦”了一声。
    郑七收起腰刀,慢慢的踱着步子,继续说道:“公子的剑法和二十年前天龙帮帮主柏天罡的天龙鞭法十分神似,而柏帮主早在二十年前的一场血案中丧生,并无传人,所以我想知道公子的剑法是如何学来的?”
    辛羽淡淡的说道:“你认识柏帮主?”
    郑七大笑道:“柏帮主英雄了得、名震江湖,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鹰眼老人听到此处也是暗暗心惊,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是郑七借故使诈?
    这大嘴瘦汉冲动误事,竟不问青红皂白胡乱出手,结果送了性命。
    想到此处,鹰眼老人又急又气,不待郑七继续把话说完,便挥掌向郑七拍去。
    郑七好似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鹰眼老人的一举一动竟全在他的掌握之中,他身形微转,便挥刀迎了上去。
    又是一场龙争虎斗。
    辛羽只是矗立当地,双手抱胸,静静观战。
    辛羽显然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所以他并没有出手助那鹰眼老人,以报刚才郑七的栽赃之罪。
    虽然辛羽也想问问郑七,他与柏天罡是什么关系,可是此刻郑七显然没有时间。
    郑七与那鹰眼老人激战已有数十回合,鹰眼老人慢慢有些不支,掌力也不如先前那么刚劲有力。
    正当他们二人打的难分难解的时候,忽然从密林深处传出一声历喝:“海棠使退下!”。一开始声音似乎还在百步开外,说话间便来到近前,此人内功可见一斑,轻功更是非同小可。
    鹰眼老人大喝一声,跳出圈外,手中招式依旧,严神戒备。
    辛羽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黑衣人,身着紧身衣、背披黑斗篷,腰带的颜色竟是青色,看来此人竟是黑衣神社的青龙使。
    但见此人嘴巴很小,鼻子很大,眼睛像一条线,耳朵像两片干枯的树叶。可他的目光却很毒恶、锐利,就像是眼睛蛇的眼睛,阴森森的发着绿光。
    而此人走路的样子也像是一条毒蛇,细长而有韧性身子似乎在不停的的蠕动着,叫人看了既害怕、又恶心。
    郑七显然也看到了那条青色腰带,不禁微微一愣道:“看来今天黑衣社是要大动干戈了,据我所知,自从黑衣社成立以来,青龙使还从未出面执行过任务。”
    郑七的话刚刚落音,那黑蛇般的黑衣人便跳了起来,他的剑已经向郑七的脖子上缠了过去。
    郑七一侧身,顺势用刀挑起一大块石头向那黑衣人掷去。
    那黑衣人的剑像蛇一样,一下子就把石头缠住了,紧接着剑柄轻轻一带,石头就变成两块,一块斜斜的飞出几丈开外,一块平空跳了起来。
    郑七大吃一惊,厉声道:“原来是你!”。不待黑衣人搭话,郑七也已一跃而起,挥刀向他砍去。力道之猛、劲力之强都超出平日,就像遇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不死不休。
    恰在这时,突听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一股热浪袭来,道路中央顿时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辛羽正待捂住口鼻,却已来不及了,他本就站在逆风方向,突遭热浪奇袭,烟雾扩散速度甚是惊人。
    辛羽只觉眼前一片眩晕,便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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