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大陆之妖族归来》第三十七章 逝者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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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希夷一行五人离开大炎王城之后，策马缓缓向大炎国边境行来，未到边境的时候，便听说了那一场关于秋水映雪庄血战落叶城的壮举。(书^屋*小}说+网)尽管这场战斗很快就被大尤国定性为叛国通敌，但在他们五个人心里，或者对于更多的因此而逃过战争的两国边境百姓来说，秋水映雪庄从庄主慕映雪到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所有在这场战斗里死去的人都应该是永远值得被铭记，被赞颂的英雄。
    只可惜，不是所有人对战争都抱着秋水映雪庄人那样的想法，比如年少气盛，急需用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的少年霍霆。而顾希夷五人想不到的是，在他们到达无定城的同一天，便第一次见证了这位被鸿蒙后世记入史书千古流芳的少年英雄霍霆初出茅庐的扬名之战。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却离国海师越过蓝海，经大云海域时未受到一丝一毫抵抗和阻拦，很快便航至尖岬海港，再过长角，终于抵达长夹道，与雪暴岭的豪家军与原雪暴岭守军只剩一条长墙之隔。而却离大军一到，原本一直不停对雪暴岭进行佯攻骚扰的冰桑长弓蛮军开始呈撤退之势。豪天颂下令，豪家军主力转而踞守长墙，防御却离，任由冰桑长弓军退走。一场大炎与却离的两国之战一触即发。
    长墙天堑，易守难攻，尽管自己一方已占优势，但豪天颂心知，却离元帅苏青最擅长的便是于劣势中精准找到敌人的弱点，然后一击制胜。因而豪天颂知道，绝不可轻敌，更决不能给敌人任何可趁之机。豪家军从来没有输过，而这一战，又是自己渴望已久的对手，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与之一分高下的人物，再加上王城形势已变，新王登基，正愁找不到理由撼动豪家在军中的地位。所以这一战，更是只能胜，不能败。
    然而，豪天颂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与对手苏青的这一战还未真正开始，便已经输了。因为，当他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在长墙之外由却离元帅苏青亲自率领的大部队身上的时候，一个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少年将军竟带着小股部队，在甚至连任何辎重粮草都未携带的情况下，便从长角绕道蹼足蛮族的领地，再穿过占地辽阔，山深林密，但歧路纵横不熟路径者一旦进入很容易便会迷失方向的绿林，然后越过恩赐地与崆峒山之间连飞鸟亦难飞越的天险一线崖，翻过高耸陡峭的青城山支脉后再趟过水流湍急暗潮汹涌的无定河，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大炎边防重镇无定城的城外，等到豪天颂接到消息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定城的城头旗上已经飘扬着一个大大的霍字。
    而顾希夷第一次见到霍霆，是他毅然站出来，阻止霍霆的屠刀挥向城中不肯投降的军民之时。
    顾希夷永远记得，当时的霍霆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那是一种仿佛在看一个异类一样的目光。似乎不相信一个手无寸铁而且并非军人的普通人竟然能够有着如此大的勇气。那时的顾希夷并不知道，就是这一次自己的挺身而出，对霍霆后来传奇的一生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
    “你不是军人，为什么要为他们挺身而出，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吗？”这是霍霆当时问他的话。
    “尽管我不是军人，但我既然见到了，就不能坐视不顾。我不可能让你在我的眼前杀害那么多无辜之人，却什么都不做。”顾希夷回答霍霆道，“我不是军人，你却是，将军可否回答我，军人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
    “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永远不停地去战斗。”霍霆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战斗又是为了什么呢？”顾希夷问。
    “当然是胜利。”霍霆脸上飞扬着自信的笑容，因为，这一场战斗，他胜利了。
    “不，当然不是，军人是为了保卫国家，而国家是什么呢？国家，绝不仅仅是统治者，也绝不是那些门阀贵族，而是每一个百姓，每一位民众。军人应该为了百姓，为了民众去战斗，但绝不是为了胜利。”顾希夷的话令霍霆如受当头一棒，愣在当场。其实这种道理以前不是没人跟他讲过，但因为那个人是同样作为军人的舅舅，霍霆一直在心里觉得那就是舅舅为了不让自己参军，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超越他而对他的敷衍和推搪，没想到今天，同样的话从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嘴里说出来，却有如此震撼的效果。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毫不犹豫挡在自己刀前的那种毅然决然的勇气，也许是因为他眼睛里那种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来的绝不会后退一步的坚定和真诚，霍霆收回了自己的刀。
    “你叫什么名字？”霍霆道。
    “我叫顾希夷。”顾希夷答。
    “好，我记住你了，顾希夷。我叫霍霆，你也一定要记住我。”霍霆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赤子一般的笑容。
    “为什么？”旁边的楚瑶瑶即便在这种可能会要命的生死时刻也忍不住插嘴问道，而颜如雪姜术休怀三人投来的目光简直恨不得吃了她，这一路他们好多次都几乎想要封住她的嘴。
    “因为，我以后一定会很有名，而你们，从今天起，就是我霍霆的朋友。”霍霆不以为意，话语间充满了火焰般炙热灼人的自信与骄傲。
    “我相信。”顾希夷也笑道，“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也记得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好，我记住了。”霍霆望着顾希夷，目光诚挚，有那么一刻，这个少年将军留在顾希夷五人的记忆里的模样，更像是一个天真的孩童。
    多年以后，圣城战争都已经成为了历史，隐居于鹊华山的武当紫微真人顾希夷接到了一封信，那是来自一个朋友最后的告别。这封信，本该在多年之前就该寄达的，却因为圣城战争之中的鸿蒙大陆时事动荡烽烟四起，竟在隔了几年之后才又因缘际会，终于抵达。
    这封恍若穿越时光来到顾希夷面前的信件上，只有非常简单而朴素的几句话，却令彼时已心性淡泊的顾希夷唏嘘潸然，尤若一封去日迢年姗姗来迟的道别。
    “一面之谊，君仍记否？去年闻君枳城事迹，深以为傲。时来忆及当日，与君初逢之时，不知愁味。年华悄然，竟已如隔半生。若无君当日一言，亦无后来之霆。得君为友，霆之幸甚。知君已为武当尊长，常祈与君再见，然军旅生涯，飘零难定，惜哉悲哉。今病入膏肓，恐此生再难如愿，特以短函，与君永别。故友霍霆，绝笔致上。”
    逝者如斯乎，不舍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