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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到事如今已经不能退,他缓缓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去,然后坐到了蒲团上。
“闭上眼睛。”华师叔沉声道。
楚离闭上眼睛。
华师叔从怀里拿出一颗石子,黑油油的宛如一块儿砚,却隐隐闪着一丝奇异的光华。
他捏着这块儿石子,慢慢的闭上眼睛。
众人则瞪大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
他们都经历过这一关,知道下一步就是要陷入幻境中,会想起自己最深刻的一幕,然后再醒过来,便完成了问心的那一步,恍惚如一梦,到底问了什么自己却不记得。
他们只见那颗黑石子越来越亮,黑亮的光芒慢慢扩散,把他们也包围其中,然后慢慢的陷入了美梦中,渐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然后进入自己最深沉最深刻的一幕中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醒过神来时,楚离已经站在华师叔跟前,抱拳行礼。
华师叔皱眉打量着楚离,若有所思。
他先前运转问心石,问心石所在的一里之内,都会进入梦幻中,然后放开自己的心房,接受他的拷问。
他能够进入对方的梦境内,看得清清楚楚,一幕一幕如亲自经历。
这正是问心石的妙处,玄妙莫测,据说并非此世间之物,乃是来自天外天。
而这陆光地进入的梦境是他母亲亡故的一幕,而且还有他的父亲出现,表明了他对父亲陆征君的痛恨与纠缠,既有些感激他的补偿,吃过一颗天元丹,又痛恨他对母亲的无情,对自己的寡恩,想要练好武功,狠狠的打败他,然后扬眉吐气的活一生,替自己母亲争气。
这样的一幕很普通,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偏偏觉得有一丝不妥当,好像这陆光地的状态有些不对,到底怎么不对却弄不清。
但这一丝丝不妥,让他很警惕,这是数百年来的头一次。
他相信问心石的玄妙,所过之处,无人能够抗拒,即使是宗主面对问心石,也没有反抗之力,所以他这个执掌问心石的人会发下重誓,一生不离开此崖。
他一直呆在崖上,处于茅屋内,心灵纯粹宁静,精微之极,敏锐之极,一丝丝异样都难逃他的捕捉,他感受到了楚离身上的一丝不妥,虽找不出来,却坚信自己的直觉。
“你们都下去吧。”宁采义摆摆手道:“我有话跟华师叔说。”
“是。”众人抱拳离开了茅屋,飘飘下了绝壁。
楚离皱眉不已。
他看出那位华师叔的不妥当来,显然是发现了自己有问题。
问心石玄妙莫测,一股奇异力量要让他昏迷,但关键时候,大日如来不动经运转,地藏转轮经也跟着运转,于是所有异样都消散。
他是学着周围人们的模样,假装自己陷入梦中,然后与华师叔一问一答,尽力模仿,常人是看不出异样来,但不敢说一定瞒得过华师叔。
他发现这位华师叔专精于心灵力量的修炼,精神敏锐,感觉灵透,他头一次碰上这般难缠的人物,若非有大日如来不动经与地藏转轮经,这次难逃问心。
可自己尽力模仿,但模仿就是模仿,能瞒得过常人,未必能瞒得过华师叔。
“陆师弟,恭喜了!”赵天行拍拍楚离肩膀,笑呵呵的道:“你是百年来第一个从外崖闯进内崖的,虽然大伙都受了罚,还是很高兴。”
楚离看他一眼道:“实在对不住各位师兄,不过我能进内崖?不知道问心堂的结果如何。”
“放心吧,你若有问题,早就被制住了,不必等你醒过来。”赵天行笑眯眯的道:“况且你还是陆师叔的儿子,原本就是一家人。”
“他——?”楚离冷下脸来,转身便走。
赵天行无奈的看着他,这翻脸也太快了,显然是被宠坏的家伙,天之骄子呀,这臭脾气!
陆征君迎过来,打量一眼楚离,露出笑容。
楚离道:“我想回去。”
“去哪儿?”
“外崖。”
“你现在是内崖弟子,去外崖干什么?”陆征君皱眉。
楚离道:“我想回去看看。”
“嗯,去吧。”陆征君摆摆手:“认得路吧?”
楚离点点头。
好像外崖进内崖,是有阵法相阻,但内崖去外崖却没有阵法,可以直接过去。
陆征君看着楚离的背影消失,扭头迎上宁采义。
宁采义看他一眼,摇摇头:“不行。”
陆征君脸色大变:“宁师叔,这是什么意思?”
“小陆没过问心堂那一关,不能进内崖。”宁采义道。
“什么?没过问心堂?”陆征君难以置信的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宁采义淡淡道:“我问你,你多久看他一次?”
“一年一次。”陆征君道。
宁采义道:“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
“异样?”陆征君皱眉道:“他一直呆在听潮阁,常常是闭关苦修,他是拼命的修炼才到今天这一步,我这几个孩子中他修炼最刻苦。”
“可他有点儿不对劲。”宁采义摇头道:“华师叔说他有些不妥当,不宜进内崖,还是做个外崖弟子吧!”
陆征君忙道:“到底有什么不对?”
宁采义道:“华师叔也说不清,只是纯粹的直觉,而华师叔的直觉是非常精准的。”
“不行,我不问问清楚我不甘心。”陆征君摇头道:“他为了进内崖,吃了多少苦,终于要进去了,去忽然告诉他不能进?这也太折磨人了!”
宁采义道:“你能改变华师叔的决定?”
“可就是师祖也不能这样啊,总要弄清楚的。”陆征君道:“不行,我要去找华师祖。”
“你不死心就去吧。”宁采义摇头道:“你是改变不了华师叔的决定的!”
“我要试试!”陆征君哼道。
他抱抱拳,扶摇而上,直接来到石壁顶端的茅屋,敲敲门进去。
华师叔正在木板上闭目坐着似乎睡过去,催动问心石是极耗精神的,而且他也经历了他们的十二场梦境,对精神的消耗更巨大,几乎要睡过去。
陆征君坐到华师叔对面,抱拳行礼:“华师祖,我想问问我儿子到底哪里不妥?”
“这样罢,明天让他再过来一次。”华师叔沉声道。
“是。”陆征君没再纠缠,直接抱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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