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天之下》第四百零一章 看不透的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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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敬连活动了一下四肢，刚要抬腿迈出牢门。一旁的霍真双手恭恭敬敬地将玉融宝剑递了过来。
    楚敬连接过玉融，看了一眼身边的霍真，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楚敬连在笑，但白王段宗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当日段宗明在丁香子与慧明的联合授意下，将楚敬连、奴玉、朱慈焕等人下药麻倒，押入三阳峰的大牢。段宗明一直在等待佟毓秀的大军开进大理苍山，好把这一干人犯交予朝廷。一则了却了一桩心事，另外也可向朝廷邀功。
    可是一连数天，白王也没有等到清军的影子。这让段宗明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安。今夜，他吃罢晚膳，回到屋内，突然发现挂在自己墙上的玉融剑不见了。玉融剑没有长腿，人不拿，它是绝对不会自己走的。
    正在段宗明来回踱步，焦虑万分之际。丁香子再一次来到了段宗明的寝殿。
    “王爷，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再不杀楚敬连等人，只怕来不及了。”
    段宗明心乱如麻，丁香子说得不假，留着奴玉、楚敬连与朱慈焕等人，就好像手中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段宗明双眉倒竖，牙关紧咬：“那你就看着办吧！”
    丁香子见段宗明心意已决，心中像开了两扇门：“好！王爷只管听我的好消息。”
    丁香子拉出腰间的无垢剑，转身大步门外走去。
    突然殿门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啊！”
    段宗明吓了一跳。他刚想迈步到门外瞧瞧，只见一颗斗大的人头扔到了殿内。那人头披头散发，看不出面容。但段宗明总觉得那人头有些眼熟：“那不是丁香子的人头，又是谁的人头。”
    就在段宗明一愣之际，门外大步走进一人。火红的头发，火红的眼珠。
    “鬼道人！”段宗明吓得魂飞天外，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鬼道叶凄寒一步一步走入卧殿，手中的紫电龙华剑还在往下滴着鲜血。
    段宗明望着鬼道充满煞气的面庞，惊慌失措地呼喊道：“来人啊！来人啊！抓刺客！”
    话音未落，鬼道的紫电龙华剑一剑刺穿了段宗明的前心。
    此时殿外一片大乱，无数白族士兵冲进殿内。眼见白王倒在血泊之中，这些士兵立刻红了眼，举起刀剑向着鬼道冲了过来。
    只听鬼道一声大喝，紫电龙华闪耀夺目光辉，瞬间砍下了十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士兵的头颅。这一下，激起了这些白族的勇士更大的仇恨。数百勇士拿着钩镰枪、套索之类的东西，玩命地冲向鬼道。
    白王段宗明还有四个儿子。当得知父王被杀，段怀北手持钢刀，血灌瞳仁，嚎叫着带人向鬼道冲去。
    鬼道叶凄寒虽然武功卓绝，但这些白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的八卦仙衣瞬间被撕开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这时的朱慈焕带着程启然、屠城彦、阮莫声等人也加入战团。刹那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在崇和殿的房顶上，慧明两眼瞅着眼前的一幕，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罪过啊！罪过！”
    突然慧明的身后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大师真是慈悲为怀，令人感动啊！”
    慧明一惊，转身瞧看。
    “楚施主。”慧明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楚敬连看了一眼慧明，冷冷说道：“楚某真是看不透大师的慧根。你既然帮着白王捉拿我等，为何不同意丁香子的建议，杀了我等。”
    慧明扫了一眼院内犹自砍杀的血腥场面，淡淡说道：“我佛慈悲，度化众生。贫僧乃是佛门弟子，焉能妄动杀孽。”
    楚敬连轻轻哼了一声：“既如此，大师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慧明看了看楚敬连手中那般闪亮的玉融剑，淡淡一笑说道：“看来阁主今夜一定要贫僧的这颗向上人头喽？”
    楚敬连沉吟片刻，说道：“大师慧达三宝，何必明知故问。”
    慧明抬头望了一眼空中的明月，有些怅然说道：“阁主立志反清复明，依贫僧所见，不过是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何必苦苦执着。倘若阁主放下屠刀，带着你的弟兄远奔他乡，必能得一善终。如若不然，功未成，而身已死。又是为何？”
    楚敬连淡然一笑：“大师不必与在下打禅语。古人云：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悠悠之天地，唯留正气长存。”
    慧明叹了一口气：“为君之正气，浮尸百万，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亦不足惜。唯自私尔。看看这些白族的男儿，刚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刹那之间便成了他人刀下之鬼。这就是你的浩然正气，这就是你的人生大意。”
    楚敬连开始变得沉默。不管是当初的见深大师，柳敬宣，还是慧明，他们的话都深深刺痛了楚敬连的心。他转头望向院内，一眨眼的功夫，上百具尸身横躺竖卧在冰冷的石板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你走吧！”楚敬连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迷惘。
    慧明再不答话，飘身向远处而去。
    鬼道叶凄寒杀得兴起，但其余诸人则均有负伤。就连朱慈焕的屁股上也被标枪刺了一下。
    白族勇士越聚越多，朱慈焕等人眼看就要被人海湮没。
    一道黑影来到楚敬连的身边，来人正是霍真。
    “阁主，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赶紧走吧。”
    “赵姑娘与奴玉公主现在何处？”
    “已经在寨门口等候阁主多时。”
    楚敬连看了一眼困在院中的朱慈焕等人，摇了摇头说道：“必须救他们出去。”
    霍真犹豫了一瞬：“我们人少，恐怕…”
    楚敬连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日我们必须把他们救出去。”说完，飘身跳下屋顶。
    楚敬连杀到朱慈焕的面前，大声说道：“赶快走！”
    朱慈焕虽然手握绝世神兵承影，但他年岁太大，而且武功实在太弱，根本没有冲杀的能力。若不是鬼道与程启然奋力救护，早就成了白人的刀下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