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齿轮》第一百四十章 叹命运

    微风轻轻扫过女子乌黑的长发以及她斜长的刘海儿，她依旧很美，肩负上一个只有名义的婚姻，她的心早就累了，只是强作欢笑，骨子里的坚强和倔强不容许她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多流一滴泪水。
    在这，唯一可以说知心话的人怕是只有少司命了吧。她依然是笑，只是太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的笑有多苦涩。
    “紫衣，只有在经历过那样的痛楚之后，我才发现我自己原生那么悲哀，那么悲哀。人人都当仙是先王后的人，那个我甚至要去称为母后的女人，她没有一点真实过，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心。”在少司命面前，她再也不想戴上面具，那样只会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相信，有些事情少司命也是心知肚明，
    灰眸中，最能清晰地看得到的，只有痛楚。
    “紫衣，我当了她那么多年的阶下囚，早已是她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棋子。那么多年我心甘情愿，哪怕再危险，甚至要往鬼门关闯一闯，我可有说过一个不字？就是嫁给她的儿子，我明明知道她的理由，明明知道她不惜葬送我的一切，却只能点头。成婚的那天，太子殿下甚至还以为想嫁给他的是我，愿意成全我的是少影。仙王后骗了他，也骗了我。她不希望她自己的儿子恨她，却也不介意我会恨她。其实我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呢！”她只是笑，一滴泪都没有，望了一眼少司命，“紫衣，我不想瞒着你了。我的真名叫阡翎虞译，是魔族魔君的徒弟，被魔族人称为魔族的一位公主，从小跟着师傅修炼鬼术，稍大一些之后，被师父和仙王后派出去完成各种各样的任务。泪兮是我在仙族的化名，顺利进入仙宫，包括成为如今仙族太子妃，一切都在仙王后掌控之下。你知道我是什么吗？我，只不过是仙王后用来讨好师父的一个工具，师父认为，嫁给冷夜陌辰，我至少会有未来，那是对我的恩惠。至于仙王后，她的目的不仅仅是仙族江山，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看透她，更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江山，她已经得到了，可是，她似乎一直都不满足呢。你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里，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有些人明明可以不用死，可是她连犹豫都没有。一个没有心的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居然说把我当成她的女儿一样疼爱呢。”
    有些突然，少司命想当然不会料到泪兮就这样告诉她这些，虽是心有所动，她只是沉默，静静地听着她没说完的话。
    “想必我告诉了你这些，有的问题就不攻而破了吧。”她依旧只是笑着，“紫衣，真正和魔族水火难容的并非仙族，至少现在来说只是假象，真正和魔族刀锋相向的是巫族。这，就是我不得不放手的原因。巫族人，尤其是公子王孙，每一个人的自尊心极强，不可能接受的了他爱上一个魔族人的事实。我是多么糊涂啊，竟然，竟然让少影...竟然白白糟蹋了他的心...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我的，我不想他恨我，如果他知道我是魔族公主，一定会疯掉。”
    那就不仅仅是儿女私情的问题了，但凡一想，就足够明白问题的严重性。那是几大族之间的斗争！那是权力与情之间的斗争！
    若是巫族有一天发现仙族仙王后私下与魔族之间存在着某种旁人猜不透的东西，那么，结果会是怎样？巫族与仙族，会不会有一天变成血族与仙族无法挽回的局面？仙王后会不会，早就料到了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真是这样，真是这样的话，泪兮她究竟承受了多少秘密？她该承受的...不该承受的...如何想象的出一个女子每天都要肩负着这些的同时又肩负着仙族太子妃的身份?
    魔族人，泪兮是魔族人，血薇也是魔族人，仙王后知道她们是魔族人却都把她们养在仙宫中，究竟是想干什么？尽管这些问题少司命之前确实有想过，今日亲耳从泪兮口中证实了一遍，还是觉得危机四伏。有些事，关系到整个族，一旦被埋下亲手种的种子，便以为，自己能牢牢掌控大局。
    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她道:“我好累。”
    她说，她好累。
    任何一个女子背负这些都会受不了，肩上担子的重量一压就是这么多年。
    “紫衣，我们同样都是女人，就是仙王后，也不过是一个女人。我从来都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动得了江山，可是她和血族女王不正是两个活生生的例子吗？我一直都很不明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费劲了心机，将一切都算的那么准，伤害了那么多人的生命，她不累吗?...别说她...我看着她这样...都很累。可是她怎么也满足不了，她一直在计划，一直在计划...计划这一张我看不懂的天罗地网...她总想要更多...更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在她的计划中...我算什么...人命算什么...情分算什么...”她说不下去了，即便脸上的笑一直都未散去，像是在笑自己，也像是在笑命。
    “你在魔族究竟是谁的女儿？”
    “我不知道，师父从来只是说他受人之托一定会把我当成他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就收了我为徒，还封了我为魔族公主，亲自授予了我鬼术的修炼法。我想，我的亲生父母应该是师父的故人。”那些事情泪兮从来不去多想，从小到大她都是老实得不能再老实，没有双亲的她一直都是把魔君和仙王后当成是她最亲的亲人，一直都是。
    少司命并非对她的任何言语上的安慰，只是淡淡撇她一眼:“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可惜在这个问题上，她帮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这是泪兮一出生就决定了的命，谁都没得选择，这不能怪她，被迫沦落到别人的手中的棋子，她奈谁何？
    “把这些告诉你，我可算能轻松一点了。紫衣，深陷这片仙宫中，你有没有觉得很无奈?我想，你应该并非想来到这里。”很多被迫抓来仙宫中的少女都不想踏入这块是非之地，并且还有可能永无出头之日，没有多少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青春浪费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虽然少司命和她们有着几乎本质上的区别，但是泪兮认为她应该是不愿意的。不仅仅是被那么多人盯上又被利用，摘下了面纱又被那么多人盯上......
    无奈吗？自然是有的，倒不是因为自己而无奈，或者是，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而深感无奈。
    至于来到仙宫，那个时候还只是仙堡的地方，如果她真的不想，连时鸢大师都可以被她打成那样，区区几个侍卫又能把她怎么样呢？尽管真正来到这里，确实有她不太愿意发生的事，或者说，她不是很乐意，比如摘下面纱，比如...不相干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救了她...但是她说不上后悔，她并非后悔。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选择跟着当时的选秀队伍来到仙堡。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何当时会心甘情愿来到这里，或许根本就没有理由，或许她的理由便是找到自身的秘密。
    来到这儿，她才会认识血薇，认识泪兮，才能感受到仙族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族，以及每个人在乎什么，他们眼中能看到的就是什么。每每当她睥睨众生的时候，她经常会产生一种想法，若是可以，她是否有必要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改变呢？
    或许很多时候那些人不得不被命运征服，但是如果他们的命能够好一点呢？那么，根本就不会存在那么多被命运逼迫的人了。
    比起那些在乱世中生存需要付出更大代价的人，她少司命从来就不为自己感到可怜，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感叹自己命运好不好的问题之上。
    所以对待泪兮提出的问题，少司命没有任何表情流露出来，只是那双靓丽的紫眸在不自觉中已望向远方，望向这片仙族的江山，望向这片其实掌控在一个女人手里的江山，思绪恍若已飘向远方。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泪兮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旁。虽然她也未曾看透过少司命，她对于她，了解的也是太少。可是有她在身边，她就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孤单，那个神秘的如神一般不太真实的女子，至少是她值得真心相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