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第13章 馋鸡,你对我用美人计了吧

    第十二章
    阿绯将那方灵位细细的擦净,摆回屋中。这屋中有香烛,应该是之前这位方津津的子女常拜祭留下的。禅机上了香,在灵位前念一声阿弥陀佛。
    阿绯站在一旁,定睛看着供桌上的灵位:显妣方津津.....
    “馋鸡,你说她的子女去哪儿了?”宅院乱成这样,灵位还被埋在了院中的枯枝败叶下,未免太凄凉。
    禅机摇头,“或许远行了吧。”
    阿绯抬头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薄薄的暮□□下来,像是蒙了一层灰纱。阿绯和禅机没有离开,这座宅院久无人居住,但是生活用物俱全。
    就连米缸里的米都是现成的,只是有些发霉了。
    不能指望阿绯烧饭,两人只有靠着禅机的半吊子手艺,将挑拣出来的尚未坏掉的白米放进锅里煮了。晚饭就是一人一碗白米粥。
    怕不熟,禅机还多烧了两把柴火。
    吃吧,这次总归不是夹生米了。
    阿绯今天活动量很大,早早就饿了,即便连碟咸菜都没有,干吃粥她也吃的香。
    晚饭过后,阿绯要睡觉。可屋子里的床早已经塌了,不是自己坏掉的,而是被人用斧头砍塌了。她还问禅机,“这床碍着什么事了,好好的非要砍坏了。”
    被子也早就潮湿发霉,脏兮兮。
    没有办法,只能在屋子里找个干净的地方铺木板将就一晚。
    月亮挂上枝头,阿绯靠在墙角眼见禅机要出去,“馋鸡,你不睡吗?”
    禅机嗯了一声,“贫僧还有晚课没做,施主先睡。”
    秋日的夜晚渐凉,阿绯将嫁衣放在头下当做枕头,裹了裹身上的衣裙便睡了。
    月华如水,铺满了这座小宅院。禅机在枇杷树下坐禅,《阿弥陀经》不知道念了多少遍,《楞严咒》亦不知念了多少遍,睁眼时亥时已过。眉目清冷的僧人往屋中看了一眼,那里面漆黑,但他知道在那洞黑的房中一角熟睡着阿绯。
    秋风袭来,有些冷。
    禅机这才起身往房中去,借着月色他看见木板上的阿绯不自觉的抱着双臂,想来她是有些冷。禅机眉头微皱,片刻之后将自己宽大的僧衣脱下,轻轻地盖在阿绯身上。
    阿绯又做梦了,就在禅机手捏衣角滑过她的双肩时,阿绯忽然睁眼。
    禅机的手顿时停住,双唇微动。
    阿绯的眼睛很亮,眼神有些奇怪。禅机想解释,却忽然听见阿绯叫他,“娘。”继而便又闭眼睡去,禅机高高提起的一颗心,就这么虚虚的浮着,“又做梦....”
    阿绯梦见一个女人,那女人满身绫罗,体态风流。水袖在枇杷树下舞动,珠缨旋转,花蔓抖擞。那身姿,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远远地,那女子似乎看见了她。水袖渐息,女子停在枇杷树下远远地看着她。虽看不清容貌,但梦中的阿绯却觉她的眼中有万般的温柔,阿绯追过去,那女子却瞬间消失,阿绯大喊一声,“娘——”
    身上有谁在轻轻拍着,梦中人远去,阿绯重又渐渐入睡了。
    清早起床,禅机已经收拾好。阿绯觉得禅机很神奇,他总是在她睡后再睡,起床前就起。正是那句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却永远都是不见疲倦,满身莲华。
    禅机见她醒了,便将新煮的米粥盛出来,“昨晚又做梦了?”
    做梦?阿绯眨了眨眼,好像是梦见什么来着,但她忘记了,脑中空空,“不记得了,好像是吧。你怎么知道的?”
    禅机看她,“对盛都,当真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阿绯摇头,“没有印象。”
    禅机沉思半晌,“吃过早饭,我们去布庄。”
    阿绯没意见。
    临走前阿绯和禅机给这座宅院的主人上了香,毕竟睡了人家的地板、吃了人家的大米。
    可是,才一出门,阿绯一脚踩漏了,不知是谁在门口挖了坑。坑上有枯叶遮盖,阿绯不注意,一脚踩了进去,只听“嘎巴”一声,阿绯疼的双眉陡然立起,“馋鸡——”
    得,扭到了。
    那是一阵儿钻心的疼,阿绯的眼泪都出来了,“馋鸡,馋鸡我的脚坏了。”一只脚不敢沾地,单脚站着像金鸡独立。
    “右脚别动,扶着贫僧。”
    她疼的厉害,走不了几步。禅机无法,牙一咬,心一横,伸手便将阿绯打横抱起。这阵子,他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就差破戒了。
    没办法,禅机又将她抱回屋内。
    阿绯的眼泪啪嗒啪嗒掉,满心的委屈和火气,“我和这里就是八字不合,来了第一天到现在没有不倒霉的时候。我家肯定不在这里,我要回竹鸡山!”
    禅机蹲在阿绯面前,眉心打了个结,眼睛却盯在她扭伤的脚腕上。
    阿绯还在哭,“你不同意不就是因为我不是和尚吗?我把头发剃了不就和你一样了吗?”
    最终,禅机还是抬起了她肿得老高的那只脚,“剃了头发也去不了苦吟寺,倒是可以去白云庵。”
    禅机手上试探着,扭伤的地方肿的老高,是关节错位了,难怪她疼成那样。
    阿绯不服气,“白云庵是什么地方?”
    禅机忽然叫她一声,“阿绯施主。”
    阿绯抽噎着,“干嘛?”
    禅机手上拿着阿绯的脚踝,居然冲她微微一笑。
    阿绯困惑不解,“馋鸡你笑什么?白云庵是干什么的?”
    忽然听阿绯一声惨叫,枇杷树上的彩鸟拍着翅膀被惊跑了。禅机说,“好了。”
    出门的时候,阿绯是被禅机背在背上的,她的眼睫还挂着泪珠,“你这个办法跟谁学的?刚才你是对我用美人计了吧?”
    美人计.......虽然很想把她丢下去,但禅机念一声阿弥陀:出家人,嗔念不可起。
    “贫僧是出家人,身上背个姑娘成何体统?”
    阿绯把幂篱带上,“你要是觉得丢人,我也买顶幂篱给你戴啊。你要不要?”
    禅机不接她的话,只说,“说好了,贫僧就背施主到胡同口。”
    阿绯忽然一笑,“先背着,过后再说。”
    阿绯趴在禅机的后背上,禅机的后背宽阔,很舒服。他走的很稳,因为常年在寺庙中,颈间有檀香味。阿绯很喜欢这个味道,眼睛不自觉得去看禅机的衣领以及衣领包裹下的脖颈。不知怎的,眼睛居然转到了禅机的耳朵上。
    像是突然发现了惊喜。她伸手戳一戳,哈哈一笑,“禅机,你有一对大耳朵啊。”
    禅机咳一声,“施主别闹。”
    阿绯就是那种你越不让闹,她偏来劲的性子。鼓着腮帮子往禅机那对大耳朵上吹一吹,她惊奇的发现,禅机的耳根竟然红了....
    阿绯兴奋,“馋鸡馋鸡,你耳朵红了。”
    禅机脸僵,“施主眼花,看错了。”
    阿绯满面红光,“馋鸡馋鸡,你是不是害羞了?”
    禅机咬牙,“贫僧四大皆空,六根清净,不懂害羞是什么。”
    阿绯不信,再去吹一吹,“你看,更红了!馋鸡你为什么害羞?”
    禅机心一横,“下来,自己走。”
    阿绯就那么被禅机扔在了胡同口,她愣了愣,抬头却禅机竟然两只耳朵都是红的。白皮肤的禅机,白僧衣的禅机,配一双无处躲藏的红耳朵。
    阿绯笑得腰都要弯了,凤眸闪闪,“馋鸡,你等等我呀.....”
    禅机越走越快,阿绯跛着脚追上去,伸手牵住了禅机的僧衣。禅机板着脸,脚步却是慢下来了。
    其实她想问:馋鸡,你的耳朵为什么红了?是因为我逗你,还是因为是个姑娘逗你?
    禅机带阿绯打听到了盛都最好的布庄,他想拿着阿绯的嫁衣去问问什么样的人家才会用这样的嫁衣。街上人渐渐多起来,阿绯的脚不方便,禅机怕她被冲撞,衣袖便一直让她牵着。
    寻布庄的时候,听见有人说,“世风日下啊,连和尚都光明正大的和姑娘牵手了。”
    禅机不与理会,也不让阿绯回头,“无须理会,办事要紧。”
    布庄有些远,在城中心。禅机和阿绯找到的时候,街上已经熙熙攘攘。岳君成因为昨日在街上煽动巡城卫,昨夜被岳太师训斥了一番,说他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所以,今日一早岳太师前脚走,他便后脚出来找乐子消郁闷。谁知道一眼便瞧见了昨日的和尚与姑娘。
    岳君成道一声,“好一个冤家路窄。”
    他今日是不敢再闹乱子了,新太子册封大典的好日子,他要是敢再闹出动静来,他爹一定一定会把他的皮扒了。
    但他哼哼一笑,招来身边的仆从,“去,找个人,把她的包袱顺了。害本公子被老子骂到半宿,今儿本公子就要让她没吃没喝。”
    阿绯指着远处的百芳布庄,“馋鸡,在那儿呢。”她的嫁衣在小包袱卷儿里裹着。
    “走,过去问问。”
    岳君成看见阿绯将禅机手上的包袱卷儿接过来,一边走一边仰头与禅机说话。那皂纱未及遮盖的朱唇一抿一笑,岳君成皱眉,就是看不到她长什么模样。
    “嘿,真是现世报啊,她怎么变跛子了?”
    阿绯与禅机已经近到百芳布庄门口,禅机搀着阿绯迈门槛。却忽然有几个乞儿拉拉扯扯撞过来,一不小心将阿绯撞进了禅机的怀里。
    禅机被阿绯扑了满怀。
    阿绯的脚一下杵到地上,钻心的疼,嘶嘶地倒吸凉气,“我就说我和盛都八字不合,出门就倒霉你还不信!”
    却没有注意,她裹着嫁衣的小包袱不见了。</p>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