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妆》336 豪言壮语下的警醒

    铁烧云紧跟着落下一颗棋子，指尖依然用力到发白，却故意忽略了兄长的炫耀意思。这些年来，他的头顶虽然依然如和尚一般光着，整个脑袋都暴露在阳光下和别人的目光中，但是心思越来越深藏不露。如果铁夜光不是跟他熟悉了三十多年，恐怕也猜不透他。
    此刻铁烧云的内心正纠结一个问题——是去边境协助大哥打仗，还是留在皇城守护家人和铁家的皇权？
    对他而言，两边都万分重要。
    他显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无论是兄长铁夜光，还是父母、妻子、儿女和妹妹，在他心中都是无可替代的。
    如果他可以变出一个分身来，一个人同时兼顾心头的两件大事，不给自己留下遗憾的机会，那将是完美的。可惜，这样的好事只存在于白日梦中，而铁烧云做白日梦的时间不超过眨眼的瞬间。
    不过一会儿，棋盘上的空间已经被黑白两色棋子填上了一大半，铁夜光的黑子略占上风。
    忽然，铁夜光挑起眉，坦荡荡、毫无顾忌地道：“二弟，你忧虑而沉默，是在担心我会死吗？”
    眉头微皱地思量片刻，铁烧云同样坦荡荡地回道：“去打仗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所以，你要随我一起去战场？你舍得离开二弟妹？”铁夜光的眉挑得更高了，戏谑之色溢于言表，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怒色。
    铁烧云选择性地忽略掉了那戏谑，沉稳地道：“我考虑了许久，有个折中的方案，正要跟大哥商量。”
    “说吧！”铁夜光姿态洒脱，说话的同时还不耽误下棋，眉宇间不见丝毫迟疑。
    “大哥御驾亲征，父亲和彩虹儿监国，我筹备和督送粮草，并且传递消息。”铁烧云把自己深思熟虑过的方案说了出来，语气却不含一点儿轻松。因为这并非完美方案，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不是因为铁夜光非要去御驾亲征，铁烧云根本不想走这步棋。
    “大哥，你考虑过这次的危险吗？”铁烧云因为心情格外低落而压低了声音。
    古往今来，御驾亲征的皇帝总是凶多吉少。
    铁夜光勾起左侧的嘴角，露出一个邪笑，道：“二弟，我不想活得像个活死人！”
    这是他发自肺腑的话。坐在宝座上听文武百官争吵不休的日子，他已经过腻了！
    他去御驾亲征当然不是想着去送死，他的勇气、豪情壮志和信心还没有被消磨掉，他甘愿奔赴危险的战场是为了活得更潇洒、肆意，让自己的心脏跳得更强有力。而且，如果把那群以战养战的“强盗”打得去见阎王，他就相当于亲手为自己的疆土和铁家的皇权割掉了一个毒瘤，他要让那群强盗在十年之内不敢再来边界烧杀抢掠。
    铁夜光在铁烧云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完那番豪言壮语之后，铁烧云没有露出崇拜铁夜光的神情，反而更加冷静。
    十年，强盗能忍十年吗？
    即使把这伙强盗杀光，谁能保证不会有新的强盗又盯上这片地大物博的疆土的财富？
    越是深思，铁烧云的笑容就越是无影无踪。他至始至终都不赞成铁夜光去御驾亲征，现在他更是意识到铁夜光这次的步子迈得太大。
    民间有句俗话，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