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云居。
“师父,如何了?”清羽合衣躺在床上,容寰施展术法探测清羽的病情,一颗却是提到了嗓子眼。
容寰深吸一口气,面色一阵红一阵白,收了招数,艰难的开口,“前些日子我夜观星象,只道是你红鸾星动,也不知是哪家的臭小子能得你的青睐,正巧楚沐笙来我这请我出山来探望你的病情,加上刚才我探视你的病情,这才大概猜到了各种原由。”
清羽被揭露了心中密事,一时间有些不自在。
“我听问筠说你手上的血鸢门与楚家军水火不容,他楚沐笙是有何能耐,怎的竟惹得你你芳心暗许,那傻小子看起来也是对你用情至深,真是造化弄人。”容寰饶有兴致的看着清羽,凤水费尽心力的想促成这一对,如今总算有了结果,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师父,你都知道了。”清羽脸色一红,她体内的阴毒只能用阳气调和,可是兄长只能抑制一时,还是要损伤身体,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清羽嫁人,如此一来纵然是阴毒难耐,也可有不伤身子的法子。
说来,楚沐笙也算是她的药了。
窗外一阵凉风吹来,清羽又不由得咳嗽了几声,容寰上前将窗户关上,也不转身,声音中似乎有些不忍,“羽儿,你天生体质阴寒,命中并无子息,你可是因为这个原由才一再辜负楚沐笙的好意。”
清羽顿了一顿,说什么为了娘亲报仇,为了踏平古月国都是她的托词罢了,她早就知道自己命中无子,不想为此让楚沐笙成为家族的罪人,她只能自欺欺人,一再的告诉自己,为了母亲,为了报仇,必须要嫁入皇室,她所嫁的人必须是未来的帝王,只有以皇室之力才能名正言顺的与古月国交战。
如今的昊帝已有太子,太子对云泪用情至深,想从太子这下手已是不能,最好的选择就是同样是皇后所生的七王靖无玦,太子是谁并不重要,只要最后登上的皇位的人是靖无玦就好。
中秋夜宴那日清羽也是有私心的,她就是要引起昊帝和皇后的关注,他想要嫁给靖无玦,就必须要与众不同,必须要出类拔萃。
室内的紫檀香燃烧愈盛,味道也是更加浓烈,容寰瞥了一眼那香薰,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香箸拨弄了几下那白如雪的香灰,嘴角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这白檀行气温中,对寒凝气滞最好不过,你早先对血鸢花的气味情有独钟,也不知是何时转了性子。”
清羽静默片刻,“没什么,只是想换换气味而已。”
容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清羽一眼。
自从清羽学成之后,他还不曾好好地端详过自己的这位徒弟,清羽果真是应了问筠当初的那句话,果真是长成了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
如今清羽年纪尚小,还未彻底长开就已经有了东漓第一美人的称号,若是以后那还了得,真是前途不可估量啊。
不过想想她的两位兄长也是样貌姣姣,真不得不感叹这慕容家真是得天独厚,说起样貌,清羽的二哥清悠倒是比清羽更胜一筹。
问筠曾一度自恋地以为自己容貌已是人间少有,可自当看着自己亲自收的徒弟一日日长开之后,心里顿觉挫败,又加上见过凤水和白小七的模样之后,就更加颓废,这水中鲛人和青丘狐族的样貌本就是举世无双,倒是让容寰好不心累,废了好大工夫才哄好那位莫名吃醋的人儿。
“你这病要装到几时。”容寰微微抬眼,“你是在躲着你那未婚夫还是在躲着那楚沐笙。”
清羽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良久才道,“师父,我手上尽是鲜血,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他的深情。说来可笑,这样的一条路,竟是我自己心心念念的,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容寰没言语,清羽和楚沐笙的情缘自然不会太过顺利,这本就是逆天而为,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早先为了清羽入血鸢门一事,他还曾与问筠大打出手,问筠被打的惨兮兮的,却还是不肯松口,直到他冲进死亡谷亲眼看见那一幕。
那日夜风微凉,风中充斥着死亡的味道,死亡谷名副其实,每时每刻死亡都在发生,优胜劣汰,弱者是无法生存的。
死亡谷到处可见白骨堆积,有猛兽的,有人的,这个地方,让人实在压抑,这个地方,不止猛兽吃人,人也是吃人的。
身形瘦小的清羽孤身一人,于猛兽而言无异于一顿美食。
待所有的猛兽一拥而上,看的容寰心中一紧,正要出手相救,却被问筠拦下,“她绝非池中之物,你且看着。”
果不出问筠所料,清羽腾空而起,目光中闪烁着红光,全身鲜血,也不知是伤的多重。
容寰心里揪的疼,无论她是不是鸢凰,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徒弟陷入这种境地。
刚要出手将清羽救出来,问筠拦住他,“我可以让她做出选择,但若是她执意如此,你便不要再插手此事。”
“好。”
容寰一身白衣如谪仙一般从天而降,将清羽拦腰抱起,离开了危险之地。
“师父,你怎么来了。”清羽有些惊讶。
容寰用手帕为清羽擦去脸上的血渍,“羽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师父走吧。”
“师父,徒儿不走。”清羽人虽小,却是极有主意。
容寰有些着急,“羽儿,你要知道,这地方随时都能让你死无全尸,跟师父走吧,你要学的师父都能教你,你实在不必在这种地方以命相搏。”
清羽却直直的跪下,“师父,羽儿要的,不只是花拳绣腿,羽儿要的,是这个天下,是这世间第一人。师父,徒儿不孝。”
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清羽转身又向更深处而去。
思绪飘忽,容寰终于回过神来,“当年你杀伐果决,男子尚且不及,如今倒是忧虑不定,羽儿,回头吧,你要的天下太难了。”
清羽难得的乖巧,“但愿不算太晚。”
七日后。
未央宫热闹非凡,硕大的夜明珠将黑夜照的灿若白昼,此时的帝都也是到处张灯结彩,太子大婚自然是普天同庆,四海同贺。
叶紫璃,清羽,韩梦蝶,伊千玥自是一整天都在陪着云泪,云泪一席凤冠霞帔很是夺目。
皇宫内院也是相当的热闹,太子大婚,昊帝特意嘱咐大贺七天,七日不早朝,所有不当值的大臣都要携家眷来庆贺一番。
鼓乐丝弦响了一整天,鞭炮烟花也是一日未曾停歇,皇家成亲礼仪自是繁琐,尤其是东漓国素来注重这些,真是可怜了云泪,粒米未进不说,还要顶着那少说也有十几斤重的凤冠,真是要把脖子都累折了。
太子,太子妃坐完帐,还未来得及做一些其他的,太子便被一众弟兄给拉走了。
“二嫂,二哥我们带走了,你且守会空房。”十王说道。
“二嫂放心,我们会有分寸的,不会让二哥喝醉的。”九王的大嗓门让在旁伺候的宫女嬷嬷都掩不住笑意。
七王靖无玦看了一眼在侧的清羽,不由得面色绯红,本来他是最欢脱的那个,可在心上人面前不由得变得拘谨起来。
“哟,我们打趣二哥二嫂,七哥你脸红个什么劲啊!”十王开口道,“原来是准七嫂在呢,怪不得你今日如此拘谨。”
“是啊,七弟,你这还未成婚呢,在媳妇面前就如此拘谨,看来以后定是个惧内的,清羽,你以后可不要欺负我这七弟啊。”太子的一大乐趣就是坑兄弟。
“好了好了,今天是二哥大婚,怎的又扯到我身上了,咱们快出去吧,父皇母后该等急了。”靖无玦怕清羽难为情,只好赶紧转移话题。
一众人簇拥着太子出了门,这场景,倒不像是帝王家,反倒像是寻常人家的温情。
房中留下了他们几个闺中密友,伊千玥和韩梦蝶何曾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早就累的不行了,但这是好姐妹一辈子一次的大事,好容易撑着行完了所有礼仪,这才去休息。
“玥儿和小蝶呢。”清羽发现了没了二人的踪迹,有些担忧,这皇宫不比他处,虽然太子大婚规矩松了些,但还是不可有越矩之处。
“她们二人有些累了,在外面休息呢,不必担忧。”叶紫璃说道。
“表姐,你去看着她们吧,今日实在是顺利的有些过头,我总觉得有些不安,还是谨慎些好。”清羽皱皱眉,凤亦邪今日一点动静都没有,倒是让她更觉得不安,凤亦邪此人太过邪佞,不能以常理论之。
“好。”
叶紫璃出门后,云泪才缓缓开口,“羽儿,我心里总觉得不安。”
清羽握住她的手,竟然冷的令人生颤。
清羽从袖子中取出两个羊脂小瓶,“泪儿,蓝塞的是幻药,中药之人会经历一场与真实无二的巫山梦境,红塞的则是助情药,你自己要妥善放置,好生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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