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他走了》第十一章 难以言说的痛

    过生日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在顾念这里却成了难熬的事，生日宴上她恶整傅有，不仅仅是看不惯他抠搜的作风，也只能怪他歪打正着的触及到她的雷区。顾念借着喝酒后的微微醉意，刚给妈妈发了一条生日当天不回去的短讯，不过几分钟对方就杀气腾腾的怒气过来了，看着手机上那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顾念缓缓的按下接听，还未开口，就传来一阵凶神恶煞的声音。
    “你爸的生日都不回来，你想被别人笑话吗？”
    顾念不知道妈妈口中所在意的，真的是外人的讥笑，还是自己内心的嘲讽，她只知道原本在心里面，为自己找了好几个不回去的理由，可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刹那，都被打消了。她有无数想说的话，都被一一堵在了胸口，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是眼泪开始往下流，她将借口、委屈、忧愁通通化作了一个简单的回应，默许着要回去的现实。
    “如果要加班，你就给老板请个假···”张兰在电话的另一头想方设法的为女儿出着主意，顾念却在电话这头努力的抑制着心中的不悦，咬紧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了声。
    “那你这次回来，还是给你爸包一个大红包。”
    “好的。”顾念尽可能简短的回答着，她害怕自己多说几句，对方就会听出她哽咽的声音。
    “还有没有其他事？”
    “没有了。”听着女儿惜字如金的话语，张兰也想早早挂掉电话，在她们的通话记录中，似乎每次说话都没有超过一分钟，长久以来，彼此间早已没有了嘘寒问暖。
    在挂掉电话的那一刹那，顾念的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眶中倾斜而出，声音由不时的啜泣演变成了持续不断的放声大哭，让她心烦意乱的不仅仅是生活的压力像无形的重担一样，压在她的肩头喘不过气来，没有人分担，还是她内心深处最敏锐的那根弦。同样是爸爸，顾国荣的生日，除了她自己记得外，其他记得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同样是4月生辰，徐立伟的生日却要办得浩浩荡荡，生怕请漏了七大姑八大姨中的一位。当他们普天同庆一般大势张扬着生日要请多少亲朋好友时，顾念的内心是抗拒的，他们却从来不知晓，他们的快乐就是建立在顾念的痛苦之上，他们只知道顾念从小到大不合群，不爱说话。顾念蜷缩在角落里，抱膝瘫坐在了地上，颤栗地发出动物般的哀鸣，纸巾还未擦干脸上的泪渍，眼泪一粒又一粒的落了下来，一刻钟过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脑子昏昏沉沉的，她望了望一米外的窗户，有那么一刹那，她想纵身一跃，断了这一世的痛处，可内心的软弱，将她的想法杀死在了襁褓当中。她想打个电话，向某人倾述一番，可一直以来缄口不提的痛，让她早已开不了口。待到自己哭够了哭累了，眼睛浮肿到流不下眼泪，她这才安静下来，简单洗漱一番便上床休息了。
    她不自觉的将枕边的一个玩偶抱在了怀里，仿佛这就是一个能给予她安慰的人，只有抱住他的那一瞬间，她才能感受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许久不下雨的城市在当晚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就如同顾念的眼泪，在肆意的宣泄，偶尔一两声的电闪雷鸣，就是她心底那撕心裂肺的吼叫，划破整个天际。平日的她，怕极了一个人打雷下雨的夜晚，但不知怎么的，那次风雨交夹的夜晚，却让她睡得很安稳，带着某种忧虑的气息，她慢慢进到了梦中。
    走进一片原始森林，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帘，顾念看到有的树干在快速的生长蔓延，从土里串到半空中，有的枝干缠绕在其它的树上，越长越粗，越长越宽，搭成了一座木桥。因为她的到来，原本晴朗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她想躲避，可跑几步才发现，自己并不受这里的天气影响，反倒是树林里的一男子，身影像极了宋临，拼命的奔跑着、逃窜着，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秀发，从脸颊缓缓的流至锁骨，胸膛此起彼伏，心脏砰砰砰砰有规律的跳动着，修长的腿一跳跃，轻而易举的跨过了倒在地上的枝干，重重的踩在地上，任由他多么努力，躲这里藏那里，摔倒了站起来，那乌云密布总是跟着他，甩也甩不掉。
    “宋临，是你吗？”顾念大声的叫着，可电闪雷鸣的声音一把将它淹没在了空气中。看着那人拼尽全力的奔跑着，顾念心里紧了一下，就如同看美国大片一样，她不知他何时会有危险，不知在这里会有多少的变数，她想帮助他，却无能为力。她屏息凝神，从丹田喘出一股气流，放开了嗓子，拉高了分贝，“你究竟是谁？”声音如同充满了磁场的电流，穿过树木、雨水、空气，抵达男子身旁，他突然放下脚步停了下来，缓缓的回过头来，还未等顾念看清他的模样，一道强烈的电击将他淹没在了树林当中。
    啊，顾念从梦中醒来，听见窗外树枝被折断倒地的声音，悬着的心这才渐渐的沉了下来，从小时候起，她总是做些莫名其妙的梦，梦见过不认识的人，有时候以至于次数太多，她都忘了自己梦见的是谁。她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哗啦啦下着的小雨，哆嗦了一下身体，隔着玻璃都能感觉到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
    “这个季节真的是阴晴不定，哇，好冷！”顾念一边碎碎念叨着，一边扯了扯身上的外套，搓了搓两个臂膀。望着镜中那肿得像俩鸡蛋的眼睛，满不在意的撇了撇嘴巴，随意的在脸上涂抹着护肤品，也懒得去化妆打扮了，毕竟也不会有人去在意自己昨晚过得怎样，她像没事儿的人一样，在内心宽慰着自己，背上小包提着雨伞出门上班。
    “啊！”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顾念的惊讶声传遍了整个走廊，吓得双脚脱离了地面，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倒在了地上。
    “喂喂···”顾念隔着一米远，朝着那人嚷嚷着，可对方一动不动，顾念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将长柄伞直直的对着对方，以防对方来个突袭，自己的雨伞还可以作为防狼武器正中下怀。“喂喂···”顾念用伞敲了敲那人的手臂，见其没有反应，心惊肉跳，一万个念头在自己的脑海里闪过，如果他死了怎么办？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家门口？自己会不会被当成犯人？“不行、不行。”光是想想都可怕，顾念摇摇头，这才缓缓的蹲下，试探性的将手指放到对方鼻尖，一股气流不急不缓的流出，顾念这才松了一口气，盯着那人分明的五官棱角多看了两眼，白皙的皮肤、长睫低垂、泛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顾念，这时候了，你在想些什么呢？甩开了脑子里那邪恶的小人，在手机上按下了120。
    看着救护人员缓缓的将那人抬走，顾念如释重负，看着周围凑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她这才回过神来，“遭了，要迟到了。”还不待保安找她问话，这丫头早就火急火燎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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