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朝倾城色》第十二章 神秘老道

    此时的薰山不同往日的冷清宁静，墨色浓抹，月上远山，青年男女绿衣红裳，手提花灯，聚集到了月牙湖边。等到姬青禾与跫音来时，这儿的人数已经极多。
    “宋大人你们也来了？”姬青禾回头看到走上山的几人。
    “青姑娘。”
    “白日里我问遍附近的相命师和道观，只说不清楚，想来那人是居无定所。”王怀素道，“听你所说，那个道士很有可能与此案有关。”
    “对，所以我与晓芸装作游湖，实则探探此人底细。”
    晚上果然又看到了那个老道士，灰白道袍，看起来确实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姬青禾率先走到他面前，道：“大师，小女子青禾，白日本欲找您看相，奈何人多，真巧晚上又碰到您了。”
    “姑娘你这是……”老道士看着递过来的二两银子与生辰八字，故作为难，“一日之内，看多了便也不准了。”
    “多小女子一人也不算多。”姬青禾道，“小女若是寻得一个如意郎君，自然重谢大师。”
    “姻缘系女子一生，既然姑娘这么说，贫道就看看。”老道士说，“还请姑娘到灯下一看，面相与八字相结合才算是准了。”
    姬青禾给她的八字自然是自己编造的，恰好符合五行旺火，若是他真有本事，到灯下便能看出八字与面相不符。“无需这么麻烦。”姬青禾用花灯照亮八字帖，“您看看八字就好。”
    老道士本来还想说什么，一看到八字帖，立马掐指一算。“倒是一生顺遂的命。”
    “姑娘家住哪里，可否告知，容贫道再细细一算。”
    “梧桐街那儿就住了三户人家，是不是风水不利？”姬青禾问。
    “确实有一些小问题。”老道士讲起，“贫道自然不知那是何处，但是姑娘五行旺火，住处偏阴寒，若是久住倒是不利啊。不如改日贫道登门拜访？”
    “住处无妨，搬一个住处便好，小女子想问姻缘一事呢？”
    “这还得观面相。”老道士眼花，光线又暗，看不仔细眼前之人模样
    “大师来我家时再看吧。”姬青禾找了个托词，“游湖一行马上要开始了。”
    “好。”老道士笑容和蔼。
    姬青禾走到暗处，四人立马走过来。她把刚刚所言复述一遍，王怀素便皱起眉。姬青禾笑着说：“我要去游湖了，这些事就留给你们慢慢想。”
    不少及笄之年的女子第一次来，有几个书生便介绍游湖仪式。游湖不是一般坐在船上观赏风景，相传男子不敬月神，姻缘会不美满，所以游船活动就有敬月神，求姻缘的仪式的活动。其中的“头船”，其上坐的全是男子，如果与其他船的相碰，便要出五人向那船中姑娘们敬酒，即兴吟诗一联，如果诗中有哪一位姑娘的闺名，那位姑娘就要回诗一联。其余公子若是觉得姑娘回的好，便赠金花。回诗最多的那位男子，便是今日“福公子”，收金花的哪位，便是今日“才小姐”。
    “小姐，我也来了。”跫音快步赶上姬青禾，一共六只船，人说倒也近百。
    “你也买了那铜板？”
    “是啊，这还涨价了。现在要二钱银子。”
    跫音说完，边上居然出现了方晓芸，后者心中姬青禾到底是会歧黄之术的人，不由得腼腆地说：“去年游湖那才是热闹，丹阳郡郡守的儿子来此地游玩，那些大家闺秀全来了，后来一名额卖到了一两银子。”
    “那这位郡守之子可有寻得佳人？”姬青禾问。
    “倒是娶了一名良妾，好像是哪位富商的女儿。对了，是刘老板的小女儿。”方晓芸道，“这些人宁可到大官人家里做妾，也不肯到老实本分人家里做正妻。”
    “人各有志。”姬青禾只能这么说。
    游湖开始之后，头船恰好与她们所在的船“碰头”，其上率先出来的竟是宋明镜，倒也算与民同乐。
    “日晚晓云染，月华伊人舞。”宋明镜出口成章，方晓芸赶紧站到船头，慌忙之间也只能随口一说：“伊人望明镜，只盼良人归。”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宋大县令跟未婚妻你侬我侬，纷纷将金箔纸花递到船上。
    剩余四人她们都不认识，只有当一人吟道“最是销骨倾城色，翩然百转千折姿。”时，跫音看了一眼姬青禾。
    姬青禾压低声音：“姑娘，小女子闺名青禾，可有什么意见？”
    “小姐，我知道了。”跫音呵呵一笑。看得姬青禾莫名有些诡异。
    船离得远了之后，说话声她们也听不见，一条船上的姑娘就开始聊起天了。“我记得方姑娘是方员外的侄女吧。”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过来，问道，“你真是好福气。”
    “什么方员外的侄女，我不过一个贫寒女子。”方晓芸避开这些人的视线，将目光投向行船，那女子自讨没趣，也不再理会。姬青禾如此，还是听到了几个女子在那儿嚼舌根。
    “方员外这次想不到吧，当初非要把人赶出门，许配给一个穷书生，现在人家马上是县太爷的妻子，那可是拍马屁都拍不及的。”
    “你哪知道啊，这还不是方员外家那母老虎，以前方姑娘没少受罪呢。”
    姬青禾听了一会儿，也有些讶然，以前看方晓芸孤身一人，没觉得有多奇怪，如今才明白竟然有这样的故事。不过这事怎么说也是道德层面上的，宋明镜也没法管。
    头船再一次碰到这儿，王怀素终于有机会站到船头，开口便吟：“落梅时节跫音踏，青禾初成丽影显。”
    “你去与他对诗吧。”姬青禾笑了笑说。她是真的没有古人的天分，说什么诗词歌赋。这时候只能装高冷。
    王怀素遥遥看到姬青禾穿着素藕色长裙，站在角落，看着湖面浓重的暗色，仿佛千年之前不为倾城佳人所动的狐仙。
    月神庙后，孟暇把随手翻了一翻眼前的古籍，问：“姜先生，今日可是四月四，道家子弟都没有什么祭拜典礼吗？”
    “有些神，像我们这样的是拜不来的。”姜子昀淡淡一笑，“我们都逆天而行了，自然不拜邪神。上古刑天，中古狐仙，下古九幽地府诸神，桃花仙李复言，赐福镇宅圣君，诸位灵官，自然不能拜。”
    “孟公子、姜先生。”老道士把几份八字帖递到姜子昀面前，“贫道若不是为了《周密序》古抄本，可不会帮几位找这些八字。”
    “大师把这些人的住处姓名都说说。”姜子昀把古籍递给他，道，“建议您别在丹阳郡待着了。”
    老道把事情匆匆一说，就离开了。
    姜子昀看着老道士地背影，不由得嘲笑：“装吧，又一个不拜月神的人。”
    游船结束后，沈捕头一身便装凑上前道：“大人，那老道走了，太诡异了，我们明明跟在他后面，忽然就跑到一里之外，再找就没影了。”
    “那道士自然是有点手段。”王怀素道，“缩地成寸的伎俩。”
    “师兄你是他的对手吗？我看你连土匪都打不过。”姬青禾小声问。如果她的师兄不是对手，她的下场不就和其他人一样把自己掐死……
    “这，不一样。”王怀素立即转移话题，“我们去月神庙拜月神吧。好歹你也算半个道家子弟了。”
    “青禾姑娘可是会有危险？”那诡异的玄术防不胜防，常人根本没办法。
    王怀素只好说：“这些歧黄之术很多只是虚张声势，请沈捕头来我家住两日便好，人多了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好。”沈捕头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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