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蔷薇》37.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 夏蔷一睁开眼, 就看见自己面前的陆嘉言。他阖着眼, 还在睡着。
    夏蔷怔怔地看着他, 感觉有些恍惚。这一幕, 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而这一次，终于不再是梦了。他真的就躺在自己身边。
    她伸出手，在他脸庞上抚了抚。他浓黑的眉，他高挺的鼻，他分明的唇, 都跟她梦中一模一样。
    终于，她忍不住, 倾过身, 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悄悄地说道：“早上好, 陆嘉言。”
    她微微一笑, 身体往后退去。还没把她退身回去，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握住了。
    “早上好, 夏蔷。”
    随着陆嘉言的声音响起, 一个温热的吻就落了上来。
    两人身上都没穿衣服, 这一吻, 又跟老房子着了火似的, 一发不可收拾。等风平浪静下来, 都九点过了。好在今天是周末, 不用上班。夏蔷起床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除了陆嘉言那件宽大的白T恤，就没有其他东西可穿了。这可怎么办啊？在屋里还无所谓，可她总要出门啊。
    她伸出手指，戳了戳陆嘉言，说道：“陆嘉言，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帮什么忙？”他伸手把她搂住。
    “可不可以帮我买点东西？”她小心地问道。
    “什么东西？”
    “嗯，你可不可以帮我买点那个胸衣、内裤什么的。”不知是因为激情还未完全平息，还是因为让他去帮自己买私密的东西而有些害羞，她的小脸红红的。
    他转头看着她。
    “你是不是有点为难？”夏蔷想了想，又说道，“要不，你叫欢姐帮忙买一下，不过，你千万别跟她说是帮我买的。”
    “不用找别人，我去给你买。”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你在家等着我，我马上就出去。”
    见他答应了，夏蔷很开心：“谢谢你，陆嘉言。”
    “你内衣穿什么尺码？”他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胸衣买B75，内裤买165的就行了。”她回答道。
    “那我马上出去，中午我们出去吃饭。”陆嘉言穿好了衣服，往洗手间走去。
    听到陆嘉言提起吃午饭的事，夏蔷才想起，自己和金伟祺约好今天中午吃饭的。昨晚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差点把这一茬忘了。
    她忙对着陆嘉言说道：“我中午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我才想起，我中午约了人！”
    陆嘉言一听，回到头来，看了她一眼，一脸警惕地问道：“你约了谁？那个送你蔷薇花的男人？”眼中醋意满满，溢于言表。
    夏蔷一怔，然后抿嘴一笑，说道：“就是他。”
    “不准去！”他说得斩钉截铁。
    夏蔷有些无奈：“可是，我前两天就跟他约好了的。星期二就放了人家一次鸽子了，不可能又放人家的鸽子吧？”
    “不行！”陆嘉言的态度很坚决，“那男的明显对你有意思，我怎么可能让你去？万一他把你撬走了，我怎么办？”
    夏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们分开七年，我都没找到人要，就一顿饭的时间，我就能找到人要了？”
    “不管。”陆嘉言还是不同意，“除非，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夏蔷讶然道。
    “宣示主权啊。”陆嘉言回答得理所当然，“免得那个人再惦记着你。”说完，他就进了洗手间。
    望着他的背影，夏蔷怔了怔，随即低下头，嘴角溢出浅淡的微笑。很明显，他在吃醋。可为什么看见他吃醋，她心里会这么高兴呢？
    等陆嘉言洗漱完，夏蔷也没再提金伟祺的事。他换了衣服，就出门去给夏蔷买东西。
    夏蔷一个人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便起了床，打开冰箱准备找点吃的。没想到陆嘉言家偌大的双开门冰箱居然是空的。她又去厨房巡视了一圈，发现锅碗瓢盆虽然都很全，但一看就是全新未使用过的。懒虫！夏蔷在心里悄悄挪揄了他一番。
    夏蔷昨晚只顾着抢那只铁盒和陆嘉言为自己买的裙子，手机忘在了屋里。玩不了手机，夏蔷没事做，便跑到客厅，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陆嘉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夏蔷蜷在沙发上，满脸的泪水。他吓了一跳，惊声问道：“夏蔷，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说话的同时，他把自己手中的东西扔下，就跑了过去。
    他一靠近，夏蔷的手就缠了上来：“陆嘉言。”
    她哭着叫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他紧紧抱着她，惊讶地问道，“我出门的时候，你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哭了起来？”
    “我看见公布的昨晚火灾的遇难者和失踪者照片了，死了七个，失踪2个。”夏蔷哽咽着说道，“那些人，都是我，我看见过的……呜……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就……就住在我楼上，我昨天早上上班的时候，还，还碰到她，她，她还跟我打了招呼……”
    听到夏蔷断断续续地话语，又看见电视里正在播放昨天董家巷火灾的新闻，陆嘉言才明白夏蔷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她是为那些与她同住在那幢楼房里，却远没有她幸运的邻居而伤心。
    他紧紧搂着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没有人会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遇到什么。对于他来说，虽然经过这场浩劫，幸好，他的夏蔷还在，他还有机会可以把握自己未来的命运。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夏蔷，你也别难过了。你再伤心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也活不过来了。死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好好的活着。不仅要为自己活着，还要为他们活着。”
    “道理我都懂。”夏蔷把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道，“我只想哭一场。你让我哭吧。哭完了，我就好了。”
    对于亲人的死亡，夏蔷经历的太多。从父亲，到母亲，再到最疼爱她的外婆，那一次不是让她感觉末日降临一般？可是，再伤心，再难受，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走出来。这么多年来，她遇到再艰难的事，只要在一个无人的地方，放声大哭一场，第二天就好了。
    第一次，她在人前哭。因为，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一个人，她夏蔷，也有人可以依靠了。
    陆嘉言听着夏蔷呜咽哭泣，心里虽然也很难受，但他知道，这时候劝住她，不如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心里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夏蔷这么断断续续哭了十几分钟，才慢慢停歇下来。
    陆嘉言拿纸巾替她擦着眼泪，一边劝慰道：“好了，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我只是……想到我们都住在那里……有点……有点感同身受。”夏蔷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就算昨晚逃出来的人，他们肯定跟我……一样，什么……什么都没了。我还有你可以依靠，也不知道他们……他们以后怎么办。”
    听到这话，陆嘉言顿了顿，说道：“你别担心，我叫袁朗去跟进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他们的。”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在东村那边有个工人住宿区，还有剩余的房间，如果那些幸存者没有地方去，我可以把他们暂时安置过去。”
    听到陆嘉言这么说，夏蔷心里一喜。她抬起头，望着他，说道：“陆嘉言，谢谢你，谢谢你肯帮他们。”
    “只有你别再哭了，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脸，“饿了吧？我买了皇品记的粥，你吃点吧。”
    皇品记？好奢侈。夏蔷上一次去皇品记吃粥的时候，还是高中的时候，夏安钧评了个什么奖，单位奖励了他一千块钱，周末他就带着夏蔷和宋晴出来玩一天，就是去皇品记吃的早餐。自从父母过世之后，她再没有去过这么贵的地方。
    她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下来。她强迫自己笑了笑，对着陆嘉言问道：“你买的什么粥啊？”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粥，就随便买了两种我平时喜欢喝的。你看看，有你喜欢吗？”他一边说话，一边把粥从纸袋里取出来，放到了餐桌上。
    夏蔷走过去，把粥碗上盖着的盖取了下来。一碗瑶柱鲜虾粥，一碗是芙蓉鱼片粥，另外还配了金笋流沙包和翡翠三丝，白玉笋尖。她选了便宜一点的鱼片粥，把瑶柱鲜虾粥留给了陆嘉言。不过，陆嘉言以她喜欢吃虾为名，把自己碗里的虾仁全挑给了她。
    吃过早餐，陆嘉言找了个朋友帮忙，带着夏蔷到附近的派出所，办了个临时身份证明，然后去电信营业厅补办了手机卡，又带她去买了部最新款的手机。因为没有多余的衣服，夏蔷出门的时候，很奢侈地穿上了那件杜班嘉纳的芭蕉叶鱼尾裙。
    跟着陆嘉言出去，一分钱不用花，全是他付账，夏蔷瞬间有了一种傍上大款的感觉。
    在夏蔷的坚持下，中午，她还是去了“石松原”。就算没有那个缘分成为情侣，至少还是应该跟人家交代一声。不过，陆嘉言不肯让她一个人去，还是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金伟祺看见夏蔷带着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一起过来的时候，心里自然是大吃一惊。不过，他面上倒还是淡定，微笑着问道：“小蔷，这位先生是？”
    小蔷？陆嘉言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还未等夏蔷回答，陆嘉言抢先把手伸了出来，说道：“金先生，你好，我是夏蔷的男朋友陆嘉言。”
    “男朋友？”金伟祺一愣。他跟夏蔷可是相亲的对象啊，她怎么会有男朋友？他忙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夏蔷。
    夏蔷连忙解释道：“金先生，你别误会，我答应跟你见面的时候，确实是没有男朋友的。我跟陆嘉言，是，是昨天才确定关系的。”
    “不过，我喜欢夏蔷，已经很久了。”陆嘉言在一旁补充道。
    “有多久？”金伟祺看了陆嘉言一眼，淡淡地笑道，“我喜欢他七年了。你有我久吗？”
    “啊？”夏蔷一愣，惊讶地望着金伟祺，“金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伟祺转眼望着夏蔷，笑道：“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也是三十九中毕业的，跟你一届。高三的时候，我有一次无意中见到过你，我就喜欢你了。当我表嫂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本来不想来的，不过，我听到相亲对象的名字叫夏蔷，又看了照片，没想真的是你。你能体会，我当时心里有多高兴吗？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有了男朋友。”说到这里，他的笑容带了几分苦涩。他终于向她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可她居然在前一天，就有了男朋友。这是不是就叫天意弄人？
    听到金伟祺这么说，夏蔷心里有点慌：“对，对不起，金先生，我，我昨天已经答应跟陆嘉言在一起了。”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她觉得有些对不起金伟祺。
    “其实，我星期二约你吃饭，就是想跟你说这些的，不过，那天你有事没来成。”金伟祺轻轻叹了一口气。
    夏蔷偷眼去看陆嘉言，只见他嘴唇微抿，脸色有些不好。她知道，他又吃醋了。她正在想自己要怎么跟金伟祺说，才能既平复陆嘉言的醋意，又不会伤害金伟祺。
    没想到，还没等她想好，金伟祺又开口了：“小蔷，如果，星期二我们见了面，我向你表白了，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你昨晚是不是就不会接受这位陆先生的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