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安一愣,随着夜白的声音落下,心尖猛然一阵悸动,她抬眼看着青年如松如竹的身影,有一瞬间觉得思绪万千却无以言表。
夜白素来高高在上惯了,从前无论他在哪里,纵然是他的刻意隐藏,也无时不刻不让人为之倾倒。因而,无论他如今实力如何,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股子气势凌厉却不张扬的模样,到底让人不寒而栗。
百里徒盯着夜白,不过转瞬的功夫,浑浊的眸底便掠过一丝忌惮,下一刻,就见他收回眸光,冷笑一声,道:“老夫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娘娘和这位公子是怎么了?没得让人以为老夫有什么歹念!”
虽说他依旧姿态很高,但此时已然不再张狂,反而增添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思。
“歹念不歹念,这可是说不好的。”虞笑那头,也不礼让,反而森然一笑,红唇仿若染血,令戚贵妃深觉惶恐。
她话音一落下,百里徒脸色便阴沉下来,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再说什么,只睨了眼身后的两个美人,拱手道:“陛下龙体欠佳,臣以为这贵人并不适合留在陛下的寝宫。”
“先让人带下去罢。”吴幽的声音,如水温润,含着一抹倦怠之意,猛然响起。
他一边吩咐着,一边看了眼站在一侧的戚贵妃,看不出情绪道:“把景荣带下去。”
景荣抽抽噎噎的伏在吴幽的臂膀,幼儿不知大人间的生杀,只一心想着父皇的疼惜,全然注意不到他心中疼爱他的父皇,自虞笑来后,便神色恍惚。
但景荣不知道,不代表戚贵妃会看不见,从前虞笑很少会来寝殿,她也很少会与虞笑打照面,因而直至今日,才愈发清醒,知道虞笑那日同她说的话……其实不假。
心中百转千回,她面上依旧楚楚可怜,只应了声喏,便很快拉着不情不愿的景荣,退了下去。
一时间,整个寝宫便只剩下虞笑等人与百里徒还尚且候着,气氛紧张而压抑,四周宫婢皆是大气不敢喘一个,生怕触怒了在座诸位,丢了自己的性命。
即便对着夜白和莫长安这等子外人,吴幽也显得很是镇静,就听他虚弱的问道:“百里将军找朕何故?”
“陛下病重,大抵不知昨夜赵将军病故。”百里徒说着,下意识看了眼虞笑,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眸光极沉。
然而,虞笑对此却是表现淡淡,她勾起唇角,眉眼皆是嘲讽与冷厉,显然对于百里徒的怀疑,并不惊慌。
“赵寻死了?”吴幽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百里徒要说的,竟是这等事情……亦或者,他有些难以置信,赵寻年轻而力壮,怎么就亡故了去呢?
“不错。”百里徒拱手,忽然义愤填膺:“陛下若是再不好起来,恐怕满朝忠良,皆是要被屠戮殆尽了!”
他说的是屠戮,且明明白白指着就是被人所害,那双阴鸷的眸子径直落在虞笑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反而满满皆是杀意。
“将军言重了。”吴幽闭上眸子,仿若倦怠了一般,气息很是浮弱。
莫长安借着空档,看了眼吴幽,她不知道,吴幽这般回答,是当真不知一切皆是虞笑所为,还是……刻意听之任之?
“陛下,一连数月,朝臣武将死的死,伤的伤,难道陛下要看着这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吗?”百里徒激愤的模样,简直和当年要杀虞笑时一模一样,可当年他护着的陵羽,如今呢?是否当真为了吴幽?
这一切,莫长安不知道,也无法从虞笑的眸底得知,可她还是看见了虞笑紧握在袖中的五指,涂着蔻丹,殷红如血。
“百里大将军这话何意?”虞笑冷笑连连,浓郁的脸容漫过毫不示弱的杀意:“莫不是在暗示什么?”
“娘娘做了什么,心中该是有数才对!”百里徒也丝毫不想让,只眯着眸子,继续道:“这一个个文臣武将皆是死于非命,臣以为,下一个就是臣和宋丞相了!”
“本宫可动不了百里大将军呢!”虞笑嘲讽着,阴阳怪气的笑道:“怕是宋丞相和本宫都死了,大将军还屹立不倒!”
虞笑的话,可谓尖酸且恶毒,她说动不了,不是不想动,而是想杀而无能为力,即便不去深究,在场诸位也听得出来,虞笑想杀百里徒……极为想杀。
“你……”百里徒气的脖子一红,他指着虞笑的鼻子,正打算说些什么之际,那头吴幽却是轻咳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将军退下罢,朕有些乏了。”他疲倦的睁开眸子,语气很是淡淡:“除了笑笑,其他人都先退下。”
他喊着的是笑笑这个名字,丝毫不避讳的便说了出口,听得莫长安和夜白对视一眼,两人齐齐都将目光落在虞笑的脸上。
果不其然,虞笑眉眼划过一丝厌恶与恨然,仿佛从他口中听到笑笑二字,着实是一种侮辱。
“陛下!”百里徒有些恼怒,就像是说着忠言的良将那般,无论如何都给人一种极度刚正的表象。
“退下罢。”吴幽有气无力的说着,明摆着是心意已决。
对此,百里徒无能为力,他盯着虞笑半晌,才恶狠狠的瞪了眼她,转身离开。
“你们也都下去罢。”虞笑抚了抚发髻上的簪子,笑容冷邪:“本宫与陛下说些事情,你们就在外头候着。”
这话,是对莫长安和夜白说的,两人倒也是识趣,虞笑话音一落,他们便齐齐点了点头,转瞬离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寝殿的大门,便站到了外头等候。
见着四下宫婢皆是离得远了,莫长安才拉了拉夜白的袖摆,想着与他窃窃私语两句。
没了修为之后,莫长安明显感觉到,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无法再用隔音传话的方式,独独说给夜白听,所以好多时候,她都不得不贴近了夜白……这样一来,再不暧昧也都变得暧昧了。
“怎么?”夜白挑眉,低下头去看她,眸底平静一片,却兀自有几分温和之意。
“师叔,咱们有没有办法……进去瞅瞅?”她眨了眨眼睛,语气压得很低,但经过方才的事情后,她还是记得清楚,夜白不会听不清自己的话。
“有。”夜白薄唇压下,下一刻贴在了她的头顶发梢之上:“不过,你必须求我一番。”
“啥?”莫长安下意识抬头,瞪大了眸子去看夜白,似乎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如此青天白日的,夜白这是……哪儿不对劲?竟是要她求他?
小姑娘一心诧异,倒是不知,夜白低头正触到她的头顶发梢,而她这一抬头,他那性感的薄唇便恰好落在她的额头。
空气凝固的一瞬间,莫长安脑袋一片空白,下一刻她赶紧儿往后挪去,气恼道:“师叔,你做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做。”夜白无辜的看她,耳根子微红。
他的确是存了一丝不良的心思,但仅仅在于靠近她两分罢了,谁也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抬头,故而那额间一吻,实在非他所愿。
不过,非他所愿归非他所愿,那顷刻怦然心动的感觉,还是颇为让人回味。
“你还说没有?”莫长安咬着唇瓣,要不是在场宫人许多,她恐怕就要同夜白理论起来:“你果然是个假老实的货!”
“原来你先前以为我很老实?”夜白颔首,一本正经道:“不过说实话,我的确是个老实人。”
莫长安:“……”
他恐怕对老实人有什么误会?
思及至此,她恼羞成怒道:“现在不是探究老实不老实的时候,师叔你方才那样,到底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要看看吗?”夜白话锋一转,眸底划过一抹亮光:“那我带你去看看。”
说着,他忽然伸出手,拉着她便朝着无人的宫廊走去。
莫长安翻了个白眼,却没有挣脱夜白,反而任由他拉着自己,心下又是无奈,又是万念俱灰。
恐怕自己是当真要被这狗东西吃的死死的了,他明知道她很是好奇虞笑与吴幽究竟说了什么,但又刻意吊着她的胃口,直到这会儿她要追究他那莫名的亲吻时,他才转了话题……不得不说,夜白瞧着正经十足,但骨子里却腹黑的厉害!
可偏生,她知道这些,又无法对此作出什么反抗与质问,只好随着他的糊弄,听之任之。
“过来。”就在莫长安心绪万千的节骨眼,夜白忽然朝着她招手,示意她上前。
“怎么,师叔要做什么?”小姑娘防备心骤然而起,脚下分毫不动。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夜白这次,倒也不藏着掖着,只兀自弯唇,似是而非道:“要么随我回到方才的地方,什么也不看,要么你过来抱着我,我施法带你进去。”
“过去抱着你?”莫长安嘴角抽搐,难以置信道:“夜白,你是开玩笑?”
分明术法千千万,她就没听过什么要抱在一起才能施法的情况,夜白这话,摆明了就是要吃她豆腐才如此说词!
“我如今修为有限,只能如此。”夜白凝眸,倒是没有丝毫登徒子的轻薄之意,只清淡回道:“你若是实在介怀的很,咱们便留在原处等着也是无妨。”
这一次,当真是莫长安误会他了,再怎么样,夜白也不会如此心黑。但奈何他修为已然浅薄,若是要带着莫长安一同入内,实在困难。
所以,他唯独想到的,就是合二为一,至少勉强一试。
“当真没有私心?”莫长安心中微微一动,狐疑道:“还是试图糊弄我?”
“你还是个小姑娘,”夜白上下一逡巡,风轻云淡道:“对我来说,如同男子。”
哪里如同男子?当然是指着她的胸了,他言下之意就是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一个男子那般,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怎么可能?”莫长安挺胸,想着要为自己的略微干瘪的身材争辩一二,但没想到挺了胸脯后还是一平如洗,于是她只好扶额,把要说的话又憋了回去。
“罢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莫长安冷哼,道:“抱一下而已,我就当作抱一个木桩好了!”
她义正言辞的说着,下一刻便朝着夜白走了过去,许是实在太过羞涩的缘故,就见她三步作一步,一股脑扑进夜白的怀里。
“咚”的一声,莫长安撞在夜白心尖,那娇娇软软的身子,就像是布偶娃娃一样,蹭的夜白心悸难安,涟漪阵阵。
“唉,莫长安……”他忍俊不禁的一笑,感受着小姑娘急速跳动的心口,一时间眉眼如春:“其实你抱住我的胳膊……就够了。”
他抱着小姑娘,满怀皆是明媚,就像是拥抱了一方月光一样,若有如无,令他无法停歇。
“什么?”小姑娘原本便因这一抱而脸色通红,这会儿听着夜白的话,便更是羞窘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早知道夜白的意思是如此,她就不扑进他的怀里了,纵然……她其实觉得,这种感觉也甚是不错,但到底显得她太过主动,与她素日里的作风大相径庭。
夜白以为她没有听清,无奈的再度开口:“我是说,其实你抱住我的胳膊……”
“师叔吃我豆腐那么多次,我吃一次师叔的豆腐,当是无妨罢?”她红着脸,强行伪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要不是她自尊心强的很,指不定是要手足无措,像个寻常姑娘一样又羞又恼。
所以,思来想去,她觉得把自己放在主动的位置上,更是有几分形象高大严肃的意思。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逞强落到夜白的眼里,已然再明白不过。但他没有点破,只那双素来无情无欲的琥珀色眸底划过无声的笑意,再出声时,已然平静无波:“好,让你吃一次豆腐。”
他一本正经,道:“只能这一次。”
说着,他手下抱紧了小姑娘,温香软玉,甜糯糯的香气四面环绕,让他忍不住眉眼弯弯,怎么也掩饰不住那份情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顿时施法而动,片刻之后,两人便闪身入了寝殿,落在屋中的横梁之上,自上而下窥探一切。
彼时,吴幽已然缓缓坐起身子,和传闻不同,其实他瞧着并未病得多重……或者说,比起病重,他更像是被精怪吸了精魄一般,只是有气无力。
“笑笑,赵寻……是你杀的罢?”吴幽的声音,与宋卿有几分肖像,但比起宋卿的傲骨峥峥来说,吴幽更是显得温良而多情。
尤其在问着赵寻的事情时,宋卿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但同样的话自吴幽嘴里吐露出来,却是温和而无害。
“你不早就知道吗?”虞笑对此,并不于以反驳,她甚至懒得撒谎,懒得去绕弯子,只笑容妖娆,眉眼寒凉道:“怎么多次一举的询问呢?”
“笑笑,你恨我……我知道。”他无力的垂下眸子,不去看她:“可这赵寻是无辜的,在这乱世之中,他不过是寻了个不恰当的主子罢了,你不该杀他的,陵羽的死……”
他没有怪她,没有斥责,只是无能为力的抿着唇角,容色寡淡而失意。
“他也该死,吴幽!”虞笑冷冷眯起眸子,狠狠打断吴幽的话:“阿羽的名字,不是你可以提及的,你们都不配……你们统统不配!”
无论是谁,但凡提及陵羽,便是触到了虞笑的逆鳞,尤其是吴幽和宋卿……这些人啊,分明就是害死他的,又有什么资格悲天悯人,惺惺作态?
……
……
题外话
有木有恋爱的酸臭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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