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帝王一朝妃：凰命难为》第189章 变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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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秉云瞧着带了浅笑的赵晋，唇角竟然缓缓上扬了许多，只是那笑瞧着十分慎人，饶是赵晋，也有些害怕。
    “臣明白了，多谢赵公公提点。”
    他说了一句，便也未做停留，转身向宫外的方向走去。
    皇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他算什么，大周朝的功臣吗？不，一颗棋子而已罢了，需要的时候便是一把杀敌卫国的宝剑，不需要的时候便如一只敝履，随意丢弃，毫无颜面。
    大周朝，帝都，皇家，慕容氏贵胄。
    “哈哈哈，哈哈哈哈！”
    诺大的宫殿里面回荡着连秉云的笑声，满是寒意的笑声，从长长的青石台阶一直到外宫门口，甚至都会怀疑云王殿下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疯了。
    “云王，你怎么了？”
    连秉云策马归府的时候岚莘正候在门口，瞧见了神色不对的连秉云赶紧迎了上去，连秉云瞧着眼前神色紧张的岚莘，突然明白天底下真正关心他的不过岚莘一人，一伸手将眼前的女子揽入怀中，在岚莘开口询问之前没有气力到
    “岚莘，本王，好累。”
    短短的几个字道尽了自己的无奈痛苦岚莘似乎也感觉到了连秉云的痛苦，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事了，回家了，一切都会好的。”
    没有责问，没有逼迫，没有威压，只是最暖心的话。此刻的连秉云最需要的便是这些，而这个不止连秉云知道，岚莘也清楚地知道。
    慕容敏悔婚一事对连秉云打击不小，以致连秉云回帝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宫中探查，如此归来，定然是得到了他最不想要的答案。
    可是这却是她最想要的答案，慕容祁，慕容敏，好好地逼迫连秉云，这样我才有机会翻身才有机会去印证母仪天下的预言。
    “嘘！”
    下人端了做好的饭菜进来刚要开口就被坐在床榻边的岚莘示意噤声。她小心翼翼站起来带着下人退到了房外，瞧了一眼饭菜吩咐道
    “云王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不已好容易睡下了，就不要去打扰殿下了，待晚些时候殿下醒了再将饭菜送过来吧。”
    “可是王妃，从王爷一回府您就照顾他沐浴休息，自己也饿了大半天了，要不然您先用些，待王爷醒了才有力气侍候他啊。”
    惜月怕岚莘伤了身子便进言道，岚莘瞧了惜月一眼，有些不满
    “我一顿不吃有什么所谓，也不会如何，我会等等王爷醒来同他一起，明白了吗？”
    见岚莘不悦，惜月也不敢多言，领了送饭的下人退了下去，岚莘进去继续守着连秉云，等到快到亥时的时候连秉云才醒来，醒来后就瞧见了坐侍在旁侧的岚莘，暖色的烛火，眉眼温柔的女子，他的心突地就柔软了许多。
    缓缓坐起来，捉了岚莘的手放在手心里，发现岚莘的手有些冷。。
    “你不必一直守着我的，现下入了秋都有些凉了，你该顾着自己些才是。”
    岚莘摇头，含笑道
    “你是我的夫君，我是一定要守着你的。”
    “惜月，王爷醒了，将膳食送进来吧。”
    她吩咐着，不多时下人就端了饭菜进来了，连秉云着了宽大的袍子，墨发一半披散着，一半由白玉冠束着。
    不似军旅粗将，倒像富贵公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外如是。
    只是，他的眸色深沉暗黑，藏了她无法参与的愁苦和悲痛。
    连秉云坐在桌前，一桌子的珍馐佳肴，他却没有半分胃口。安语上完了菜，立侍在旁侧等着布菜，岚莘给了惜月一个眼神，示意她们退下，惜月领了众人退出去，房中只余下连秉云和岚莘两人。
    岚莘起身，并未给连秉云布菜，而是走到里间，半晌捧了东西出来，连秉云瞧见岚莘手里的东西，唇角竟也上扬了开来。
    “我知王爷今日心情欠佳，那不若我陪王爷大醉一场如何？”
    岚莘晃了晃手里两大壶上好的杜康酒，眉眼带笑，连秉云摇头，和着上扬的唇角。
    “知我者，岚莘也。”
    此时此刻的他哪里需要美味的珍馐佳肴，他要的，不过是痛痛快快醉一场而已。
    一杯杯烈酒下肚，桌上的菜却没有动过多少，岚莘瞧在眼里也不拦着，连秉云饮一杯，她也跟着饮一杯。
    “岚莘，你可知道，我，大周朝的战神，威风凛凛的云王殿下，到头来立在皇权跟前也不过是一只卑微如斯的蝼蚁罢了。”
    摇曳的烛火之下，俊美的面容上染了红晕，墨色的瞳孔里满是迷离和醉意，他瞧着她笑道，虽是笑着，声音却满是苍凉。
    言罢又满饮了一杯，笑声自他嘴里散出，她清清楚楚知晓他是不高兴的。不只是不高兴，而是特别不高兴，今天便是这份不高兴的爆发之日，也是她的时机。
    “蝼蚁？哈哈，王爷说得好啊，你是蝼蚁，我又何尝不是一只蝼蚁，战战兢兢半生，即便是在自己家中，有父母庇护，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不小心连命都没了，王爷，蝼蚁？你我比得上蝼蚁吗？”
    她含泪笑道，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连秉云似乎是得到了知音，褪下假笑的伪装，整个人都落寞了许多。
    “是啊，你我何曾比得上蝼蚁，蝼蚁尚可自己决定生死，而我戎马一生，连着性命和鲜血都洒在了疆场上，为了大周朝的江山，为了慕容氏的皇权稳固可以舍了性命不要。却到头来不过是皇家的一个玩物，高兴的时候随意打赏，不高兴的时候打杀贬谪都是可以的，全然由不得自己。”
    他一面说着一面笑着，那笑中无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苦痛。
    岚莘亦陪他笑着，给他斟酒
    “大将军？大周朝战神？云王连秉云？可笑啊，哈哈，可笑啊，没想到你也是如此可笑，你也是如此身不由己。连秉云，你说我们这一辈子为了什么？为了别人施舍的富贵荣华而像一条狗一般卑微地屈膝着，讨好着吗？不过帝王的一句话，让我们生就得生，死就得死，嫁就得嫁，娶就得娶，不想要了，就可以随时不要？哈哈，你我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卑微，一样的身不由己。”
    她笑得眼里含了泪，声音都带了颤抖。
    “为什么？是啊，为了什么？为谁出生入死？为了那个把我玩弄在鼓掌之中的人吗？凭什么他就可以随意决定天下人的生死，凭什么他可以随意生杀予夺？”
    手一点点缩紧，紧握成拳，他的眼里都是不平的愤恨，岚莘眯起眼眸，将那些愤恨尽数收入眼中。
    “凭什么？你这个话问的好生好笑，自是是凭他是皇帝，是帝王，手握兵权，执掌天下人的生死。不然是凭你的心意吗？你就算半生生死，赴汤蹈火又能怎么样？连秉云，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这是臣子的宿命，是帝王的权利，谁也更改不了的，变不了的。”
    执起酒碗，灌了一口，眯起的眼眸若有若无扫过连秉云通红的瞳孔与紧握的双手。
    “变不了？变不了臣子的宿命那我就不要做臣子，谁说的帝王就是天生的，臣子也是天生的，”
    手里的杯子因为极大的力量压迫而发出轻微的声音，仿佛只要连秉云一松手手里上好的釉瓷就会立时破碎开来。
    她的眼眸扫过连秉云的神情变化，自是了然他的想法，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咯咯笑起来。
    “哈哈哈，天下谁不想做自己的主，谁想要天生的命数，可是命已定，局已成，改不了，变不了的，连秉云明天早上醒过来你还是大周朝的云王，帝王的臣子，我是云王妃，也是丞相府身份低微的庶女，命？如何改啊？”
    “砰！”
    手里的陶瓷杯终是受不住连秉云巨大的掌力，一下子破碎开来，岚莘闻声立时放下酒杯，伸手就要去拉连秉云的手查看他的伤势，连秉云却先她一步捉了她的手，定定地瞧着她，肃然道
    “岚莘，想改变自己的命数吗？”
    他的眼里波涛汹涌，如同万里海面，暴雨将至，狂风骤袭。
    她清楚，时机到了。
    “想，母亲被欺负迫害的时候想，被欺辱陷害的时候想，命不由己被赐婚的时候想，因为一句话不对被永乐公主掌掴的时候想！”
    岚莘一字一句道，眼中的锋芒一点点凝聚，连秉云似在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握着她的手愈发紧了，也顾不得自己另一只被扎伤了的手。
    “想博一次吗？可能会掉了性命一无所有的那种？”
    连秉云的话问的已然十分明显，会一无所有失了性命的事还有什么？
    她的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唇角上扬，透着睥睨一切的傲气与勇敢
    “性命？一副臭皮囊和几十载无趣的日子吗？若终其一生都是由着他人摆布，我又要这性命来做什么？连秉云，你许是不知道，我本就孑然一身来，又何惧一无所有去？”
    她的洒脱和勇敢显然是给了连秉云莫大的勇气，他的眼神亦愈发明亮起来，透了喜悦和勃勃的野心。
    “好，好！既如此，我同你博一把，赢了我许你盛世天下，输了，黄泉地府，我们同去！”
    烛火摇曳，照亮他的侧脸，当初术士的话，应验了。
    一朝帝王一朝妃：凰命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