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韶光》第四章 大婚

    十三年前西梁偷袭南魏，半城烟沙，金戈铁马，魏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而还。自此群龙无首，军心涣散，梁皇乘胜追击，大举进军南魏，导致南魏政权倒塌，残余势力四处躲藏，伺机而动。
    如今局势，东夏西梁两国对立，东夏皇帝已近知命之年，虽立太子夏漓，其生母皇后却早已薨逝，如今的皇后育有五皇子，亦是佼佼之辈。天子心思难以揣测，近年独宠五皇子，疏远夏漓，隐隐有改立太子之嫌疑。朝中大臣不免分开站队，只求能有从龙之功，成为新皇的肱股之臣。
    农历四月初三，宜嫁娶。
    韩芷卿一早便被林妈妈唤了起来，沐浴更香后，身着绣着八凤绕空的正红色嫁衣，头戴四屏凤冠，细细从铜镜看去，只觉佳人面如满月，明眸皓齿，不过略施粉黛就已落雁之姿。
    司琴在一旁看了半响，不禁道，“小姐这般容貌，真是应了那闭月羞花一词。”
    “司琴，你是要跟着小姐嫁过去的，可得记着，到了东宫就没有小姐，只有太子妃了。”王妈妈出声提醒道。
    韩芷卿听在耳中，心下那即将出嫁的喜悦不禁淡了几分。今日一别，韩府便只是娘家，再也不是她能够随意出入的地方了。昨日韩夫人与她夜谈许久，一入皇家深似海，那般虎狼之地，是不会有人再为她遮风挡雨的。
    真真穿上这身绣着凤凰的嫁衣，戴上金质的四屏凤冠，韩芷卿那颗少女的心，才恍然感觉到了一丝沉重，以后的路，确实不再一样了。
    婚礼事宜繁琐，一切收拾妥当就已是日渐西沉，黄昏时分。
    “吉时到。”
    王妈妈扶着韩芷卿，走出了闺房，来到了韩府中堂。一顶八人抬的金顶黄盖红帏的花轿搁在中堂，四名随侍女官低眉垂首立在一旁。韩肃和王岚穿着正装站在台阶上，身旁则是一脸严肃的韩子都。
    韩芷卿走到台阶下，向着韩肃三人端庄的行了一礼以作拜别，三人亦恭敬的回了一礼。韩芷卿受了礼，看向他们三人，只觉眼眶有些湿润，今日之后，便再没有父女，只有君臣。
    “请太子妃上轿。”
    一名随侍女官上前，为韩芷卿盖上大红色的盖头，引着她上了花轿。
    八名内监抬起花轿，其余内监打十六只灯笼，二十支火炬在前引路。出了府中，前列仪仗，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
    韩芷卿攥着手帕，听着轿外的喜庆的锣鼓之声，整个人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太子夏漓的样貌在她脑海中浮现，韩芷卿不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再烦扰自己。
    韩肃一行人骑马跟在后面，随着花轿进了皇宫。
    至东宫外，仪仗停止、撤去，众人下马步入宫中。东宫张幕结彩，设宴六十席，只等众人入座。
    花轿则一直抬到了太子住处，随侍女官方才引着韩芷卿下轿，扶着她入了正殿。
    太子夏漓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夏皇坐在高台上，一直与身边的皇后相谈甚欢，时不时还与坐在下侧的五皇子谈笑两句，丝毫不顾今日乃是太子大婚。
    夏漓凉凉地看了一眼夏皇，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的向着一旁的部下使了个眼色。部下施了一礼，快步走了出去。
    韩芷卿随着女官越过了门槛，缓缓地走到了殿中央。入这大殿，拜了高堂，她便真的算是皇家之人了。这般想着，她心下略略有些紧张。因带着盖头，韩芷卿目及之处只有一双紫金色的缎面青底朝靴，上面绣着两只四爪金龙，那是夏漓的鞋。
    不对！韩芷卿杏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仔细辨认了半天，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那金龙不是四爪，是五爪！五爪金龙，是只有皇上才能佩戴的！
    “一拜天地。”内务府总管高声喊道。
    话音未落，夏皇身后的侍卫猛地抽出了剑，对着夏皇的胸口直直地刺了进去，与此同时，几十个披甲之士手执长剑突然闯进了大殿，向着在座的嫔妃皇子就冲了过去。
    夏漓一甩袖，一把长剑已出现在手上，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席坐上的五皇子，扯着嘴角一笑，飞身便刺了过去。五皇子大惊，侧身堪堪避过，剑尖挑着他的长发而过，割下了一缕。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韩肃，他高呼一声，“有刺客！护驾！”话音刚落，皇帝身边的几名禁军侍卫已是从大殿周围聚集了过来，与那些刺客厮杀在一起。
    因着是太子大婚，宫中守卫大都调去了各处把守，留守在大殿之上的不过几名皇帝的贴身侍卫，哪里是这些计划周密的刺客的对手？
    那侍卫的剑眼看就要抵住皇上，他身旁的皇后一个侧身，便挡在了皇上面前，一把剑直挺挺地刺进了她的胸口，鲜血从她嘴角溢了出来，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皇帝怀中。
    就这半会阻隔的功夫，韩肃已经来到了皇上跟前，赤手空拳就将那侍卫制服，夺过他手中的剑，护在皇帝身前。
    “皇后！”皇帝悲呼了一声，抱紧了怀中的女子。
    韩肃回身瞥了一眼，有些焦急地道，“陛下，刺客数量太多，此时顾不得伤情，皇后娘娘拼死救了您，您可不能辜负这一番情谊啊。”
    正说着这话，那边的刺客已经砍死了几个后宫嫔妃，殷红的鲜血浸满了整个大殿。
    上一秒还是歌舞升平，下一秒就已经血流成河。
    韩芷卿听到韩肃大喝的时候就立刻掀起了盖头，入目之处便是各样的刀光剑影，她整个人立时愣在了当场，这是怎么一回事？忽然，一道剑光斜斜地向着她砍了过来，韩芷卿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却只觉胳膊被人狠狠地拽了一把，扯到了一边。她回身看去，却见是她的母亲王岚在赤手与那人搏斗，因着方才救她的动作，大臂处被那刺客砍了一道，鲜血不停地向外涌出，打湿了整个衣襟。
    将门之后的王岚功夫并不弱，韩子都紧随其后，捡了地上的一把剑，猛地刺穿了那刺客的背心。王岚见此，忙拉过韩芷卿就道，“芷卿，子都，我们快走。”
    “母亲，你带芷卿先走，我去帮助父亲。”韩子都眉头紧锁，剑尖还在滴血，浑身的血腥味让他的面目都染上了几丝凌厉。
    “休要胡说，如今形势并不好，现如今看来，怕是夏漓蓄谋已久，今日就要谋权篡位。况且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前来救驾，怕是早已被夏漓收为己用。我们不得多做耽搁，需得马上离开这里！”王岚看了一眼高台之上护着皇帝的韩肃，眸中闪过一丝不舍，却又立刻变得坚定起来。
    那边夏漓已经在刺客的帮助一剑刺穿了五皇子的喉咙。看着五皇子倒在他的面前，夏漓弯起了嘴角，目光之中满是不屑，他转过身，抬起染血的剑，直直地指向高台之上的皇帝，无声地说道，“你也要死。”
    韩肃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刺客人数太多，纵然他武艺高强，身上也负了几处伤。夏漓这般赤裸裸的挑衅更是让他的心跌入了谷底，今日怕会是一场苦战，说不定就要殒身在此了。思及此，他看了一眼王岚，却正对上她不舍的目光，韩肃不由的眉目舒缓，有一人懂他，足矣。他向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快些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忠君乃臣子根本，他是东夏的辅国大将军，绝没有抛下皇帝独活的道理。
    王岚不再犹豫，扯下一角衣袖，胡乱的扎住自己受伤的手臂，又从地上捡起一把剑，便带着韩子都和韩芷卿从大殿冲了出去。
    “母亲，父亲怎么办？”韩芷卿自一切发生开始就整个人都恍惚着，如今被王岚拉着逃了半响，才突然想到韩肃还在大殿之上。
    王岚还未说话，韩子都替她回答道，“父亲是忠义之士，他做了决定，我们没有办法干预的。”他声音沉重，明显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悲恸。
    韩芷卿方才反应过来，韩肃这是要赴死一战。“父亲。”她喃喃了一句，只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般，今日分明是她的大婚，怎么突然之间一切倾覆，变成这般样子？
    却说大殿之上已是尸横遍野，韩肃艰难地跟几名刺客缠斗着，他心下疑惑，这些人的身手十分诡异，并不像东夏之人，行事也丝毫没有顾忌，完全就是拼了命的打法，分明是一群死士。依太子夏漓的本事，该是很难培养出这样一群人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勾结西梁，谋权篡位！
    如今这大殿之上已经没有剩几个人，韩肃和皇帝则被几个刺客团团围住。此时的夏漓正提着染了他同父弟弟鲜血的剑，一步一步向着韩肃和皇帝逼近。
    “夏漓，你作为东夏储君，竟勾结外邦，弑父夺位，难道不怕遭天谴么？！”韩肃虽处劣势，仍傲骨铮铮，面上满是对夏漓此番做法的不齿。
    皇帝听到韩肃这话，不敢置信地看着夏漓，“你竟然勾结西梁之辈谋权篡位？！”
    夏漓扭了扭脖子，歪着头笑道，“我的好父皇啊，您才看到出来啊。若不是您有了易储之心，儿子怎么会做到这一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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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斗场景还是挺难写的，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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