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相后》第二十二章 迷津

    迷津案破,众说纷纭。
    肆意涌动的人群,惊世骇俗的舆论,衙门外,观者如堵,水泄不通,谈论的皆是顾辞曾位居太傅一职,如今却将成阶下之囚,何等落差。
    而这舆论也刚刚巧巧的传入顾辞耳中,他却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没有悲愤交加,也没有愤恨异常,而是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想必他真的,毫不后悔。
    但一旁的谢绾却截然不同,原本的从容不复存在,曾经的冷静也化为乌有,他杀害钱妄嫁祸于她,她只是觉得悲哀,并没有愤怒,因是原本交情便不深,而如今的书院放火,却让她觉得忿恨。
    几日来,为了钱妄之死,她全然忘了篁竹书院被焚毁一事,细细思来,顾辞的确是处于嫌疑范围之内,但由于飞来横祸,她也只能先把篁竹书院焚毁这事置于一边了。
    如今旧事重提,却未曾想到,纵火之人却是篁竹书院的顾辞,三年的收容,如今早就的却是纵火绝义,扪心自问,她虽与他交情甚浅,但她以及篁竹书院绝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为何,他却如此赶尽杀绝。
    “为何这么做?”谢绾强忍住怒意,看似平静的问道,“我篁竹书院可没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院长没有杀害顾阎,但顾阎却因他而死!”顾辞眸光微颤,似有杀气上头,“我没有取他性命,算是报了他几年来的恩德!”
    “为何这么说?”
    谢绾满是疑惑,她只知顾阎死于一年前,是身患重疾而亡,其他渊源全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顾辞如此丧心病狂,不念旧情。
    “一年前,兄长身患寒热病,我倾尽多年来攒的家财,卖了那一亩地,也未见好转。当时,走投无路,唯有向院长借钱,院长以书院周转为由,搪塞了我。我唯有向钱妄借贷,谁知,钱妄的借据以句读混淆视听,将借款翻了一倍有余。就在这时,我发现,院长竟添新居,上门与他争论之时,钱妄巧是上门寻衅滋事,唯有兄长在家,兄长得知此事又气又愤,与钱妄争执之中陷入昏厥,再未苏醒。”顾辞低着头,但言辞激厉,眸中的恨意燃烧,仿佛要将万物碾碎一般。
    的确,院长做的在仁义之上是为不妥,但若要讲法论证,院长也并无过错。若是顾辞因此与院长分道扬镳,也是情有可原。但如今火烧篁竹书院,却是实实在在的背信弃义了。篁竹书院是院长的生计,是书院学子读书识字的居所,如今一把火将他烧了,让院长如何立足,让学子如何安生?
    而钱妄这人,在岑州作威作福,却是死有余辜。但,绝不应死于钱妄之手,而是死于正法之上。如今,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为何不告官?”谢绾沉声道。
    话音一落,衙堂之上的县令也连声附和:“对,为何不告官?!”
    眸光一沉,厉言道:“可别忘了,钱妄的叔父可是岑州知府,官官相护,又如何治得了他?”
    惊堂木一落,威震四座,县令慌忙之下,口舌不清:“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既已认罪,押入大牢,定以斩首之刑,上报大理寺复核。”
    未等谢绾反应,便一群衙役便神气十足的将顾辞押入死牢。
    一切谜团还未曾解开,书院焚毁之时,顾辞是与她一同上的山,完美的不在场证据,而他又是如何利用了那壶酒焚烧了那座篁竹书院?
    “退堂!”一声喝令,众人离去。唯留谢绾与苏庆煜二人留在原地。
    “结案了,你不再是戴罪之身。”苏庆煜眼神一瞥,情绪有点低迷。
    谢绾摇头,做沉思状:“那,顾辞又是用了什么手法焚烧了篁竹书院?”
    “他愿说的已然说了,不愿说的你如何也问不出。既已确定是他作案,他又伏罪,何必去追根究底。”苏庆煜口若悬河的说了不少,听得谢绾有些许愣神。
    “那你,不后悔么?”谢绾回过神问道。
    “呵,为何后悔。”苏庆煜强颜欢笑,故作无事。
    谢绾缓缓吐字,转瞬间以微笑的姿态,环手对着苏庆煜:“苏,庆,煜。”
    “你,”苏庆煜眼婕微颤,直勾勾的看向谢绾,“如何看破的?”
    他未曾向她透露过分毫,他不知她是如何看出他是皇亲贵胄的身份,如何从皇亲贵胄之中分清他便是苏庆煜而不是苏祁煜。
    “洗耳恭听。”苏庆煜道。
    “从初识赠我折扇之时,便觉得你奇怪,我喜爱江沉的书画,也深知江沉的为人,他不会与纨绔子弟相交,唯有才德的皇家子弟或是志同道合的书院门第之人才有可能与他相交。”
    谢绾眸光一怔,神思一顿,转而侃侃而谈:“其次是,你见到顾阎以及顾辞之墓时的反应很是反常,顾辞与顾阎曾是太傅,你与他相识定不是等闲之辈。加上顾辞见到你时的反应,也能大致猜出你便是皇亲贵胄。”
    “之后你就隐隐透露出一种皇亲之风,直至去钱府验尸之时我才确定了你是苏庆煜。”话音未落,猛一转身,即刻说道,“苏祁煜不会翻墙,传闻之中,苏祁煜体虚羸弱,如何越得过过那钱府的高墙?”
    谢绾英姿依旧,晃晃微风之下,吹得发丝微微浮动,锐利的眸光,举手投足间的飒爽,将苏庆煜看晃了神,他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女子,独特,聪颖。
    “既然你早已看破,为何不说穿?”苏庆煜眯着眼睛,静静的瞧着她。
    哽言,不语。这句话将她击中要害,不知如何回应,这时,她总不可能说,她是因为对他有好感,说了怕是因儿女情长耽误了案件的进展。而且他们的身份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说了也无益。
    也不知方才想了些什么,竟顺口将此事和盘托出。
    良久,才结结巴巴的答道:“迷津未解,何必节外生枝。”
    苏庆煜瞧着谢绾顿然尴尬的模样,原本沉重的思绪,恍然被拉回半截,微微一笑,说道:“好了,既已案破,你我也不必还待在衙堂之中闲谈。”
    语毕,谢绾却出了神,当日离家,逆父言,违兄意,如今,自己已不是戴罪之身,可以堂堂正正,心安理得的接受父亲的惩戒,有些事,终究需要承担,有些人终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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