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相后》第十三章 信仰

    娉婷鲛绡,佳人旖旎。
    一袭素绿衣裳,绣着青竹白杏,衣衫环佩之旁挂着一把折扇,一涌细致乌黑的长发,映衬着鲛绡的长裙,通体碧绿的玉簪,雪白色的绣鞋,柔美的身姿,眸星如水,点漆相映,霎一转身,倾尽了容颜。
    沐浴更衣之后,一袭女装着身,望着薄窗外那一缕光芒,心中感慨。
    谢绾端坐于铜镜之前,月沐在身后梳理着柔顺的青丝长发,木梳及耳,她看着铜镜前的自己心中有些痴楞,许久没有端坐镜前,如此这般瞧着自己。
    近日出入水火,凶险万分,如此宁静安详,已是故时之事。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到她身后,呼吸声如清风拂面,俊秀的面容,淡淡一笑,如春风十里,芳草过地。
    “绾儿,父亲来了。”谢栾负手而立,长袍扶风。
    心头一喝,女儿姿态全无,陡然转身,惊恐道:“什么?”
    方才离开的府邸,没一会儿便回来了,也不知是听到了何处风声。
    霎时间,一个沉重的步伐之声入耳,黑色长袍,略有白发,眸子之中略带愤义之气,胡须及颚,摇头而立。
    “爹?”谢绾惊呼道。
    对上眸子,连忙站起身,低头而视。
    谢沣走到谢绾的跟前,拧唇,嗔视,似有漫天怒火,未曾发泄。
    “你也知道回来?”强忍心中的怒气,但却咬牙,他最宠爱的女儿竟女扮男装闯下滔天大祸,被捕入狱。
    虽知,她并没有杀人作案的心思,是被人构陷,但这锒铛入狱,在凶手的眼前被捕,出狱,是何等凶险。
    “女儿并没有杀人,您当知晓。”谢绾抬起头,与谢沣相视。
    谢沣一声长叹,四下辗转:“你有几斤几两,我自然知晓。但如今谢卿之杀害钱妄之事,已传遍岑州,若是让人知晓,谢卿之便是谢绾,有辱名声。又有何人敢娶你过门?你已十八年华,他人早已子孙满堂,而你却是待字闺中。”
    如今这事,自是拒绝楚陈氏那日后,便被父亲十分的念叨。这回出了这事,更是让父亲忧心忡忡,但又如何,她自小许誓,绝不以父母媒妁为姻,只因自己,如今仅有推脱而已。
    谢绾撇头,展首看向窗外,豪言壮志:“未曾立业,何以成家?”
    “你,这是男儿的事情,与你一女儿家何干!虽是让你自小习文,并不是让你离经叛道的!”谢沣蹙眉怒视,拍桌而斥。
    “女儿不过是敬您,想像您一般在朝堂之上位有一席之地,福泽乡里,奈何是女儿家,并没有求取功名之机。”谢绾说的满腔热血,乍时转为无奈凄清,眸光一转,思绪之中,似有回忆在旁,“对了,他人说您曾位居刑部侍郎,高官厚禄,尽其责,通圣意,为何您如今退隐至此?”
    谢沣心中似有万千思绪而来,被这一问,回忆涌上脑海之中,历历在目,那波谲云诡的朝堂,宦海浮沉,又有几人能立足于此,日日如履薄冰,行差踏错便是满盘皆输,而他不是退隐,却是贬谪。误了圣意,终究做不得绝情寡义。
    这十八年,他早已看透世事。
    站在一旁的谢栾,心中泉涌,却低头不语,看向谢绾好奇的眸子,心中沉沉的,合同父亲瞒了她十八那时她还身居襁褓,不通世事。他也仅仅五岁而已,他却见证了父亲如何无奈,如何失落,而谢栾也知晓,自己即使有豪言壮志,也无处投身。
    那一逆,造就了如今,他唯有身居江湖,忧君思君。
    “你可知出世?朝堂的波谲云诡你无法知晓,之前我虽知如此,依旧为官,但坐不得长久,终有一日会圣心不再,不复信任。唯有居于山水,才有人生之味。”谢沣长长的一身叹气,转身道,“与你这小丫头片子多说无益。”
    谢绾连忙上前,侃侃而道:“众人皆以出世为言为本,而出世既是入世,未曾入世,何来出世?庙堂之高又如何?波谲云诡又如何?圣意难测又如何?女流之辈又如何?”
    谢沣听之愈来愈怒,愤恨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绾,随之拂袖离去。
    “谁都能入世,唯有你不行!”那厉声尤言在耳,回荡不绝。
    谢绾不解的眸子看向父亲离去的背影,心中不解,想要叫住,但她不会改变自己的言论,但又不想再与谢沣争论,为之动气。
    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谢栾缓缓上前,拍了拍谢绾的肩膀,清澈的眸子一沉,尴尬一笑。
    “父亲很少动气,你也别再与他犟了。”谢栾缓缓道。
    谢绾却完全听不进谢栾的言语,满脑子都是方才谢沣的话语,自嘲一笑,她为何不行?仅仅是因为她出生之时便是女儿之身?
    “大哥,你说,为何我是女儿之身?”谢绾咬牙,又道,“男人与女人又有何天差地别?为何男人可以科考入京,居于庙堂,而女人却只能相夫教子,无才自德?”
    “你自小与男儿齐肩,总有惊世骇俗的言论与想法,而如今世事,容不得你如此。”谢栾一本正经的看着谢绾,认真的说道。
    这一言,令她有点失落,向来支持她的兄长,如今支持的是父亲的言论。她的无可奈何,她的离经叛道,如今唯有埋藏心底,待他日挖掘。
    她微微点头,说道:“也罢。”
    这一事,她也不再去想,唯有解决此时之事为重,她被人构陷,是何人杀害钱妄嫁祸于她,而钱妄又有何矛盾被凶手痛下杀手,书院纵火之事未曾查清,如今又多了钱妄之死这一档子事,这接连不断的事端,让她头脑之中,很是繁乱。
    繁乱之中,门外传来一道官家的声线:“小姐,白珺姑娘求见。”
    “让她进来。”谢绾眸中惊喜,笑道。
    心思繁乱,正是无奈,好在沈白珺来此,能为她解忧,知晓她女儿身份,并且支持她入世,恐怕唯有沈白珺一人。
    不远处,行来一个浅蓝衣裳的女子,徐徐而行,步伐轻而缓,所谓窈窕淑女,不过如此。她通情达理,有自己的想法,从小到大她一直撺掇她女扮男装,上京赴考。幼时还玩笑,谢绾考上状元,而沈白珺来当状元夫人。
    不过,玩笑终究还是玩笑。
    “绾儿,”沈白珺连忙上前,瞧了谢绾一番,说道,“自是前日听闻你被冤入狱,我便急的不行,但是师父却将我禁足,不愿我与你那杀人之罪有何牵扯。直至今日,听你出狱,才肯放我出来!”
    谢绾心头一暖,沈白珺对她如此,不枉交如此好友。
    “我没事,不过那牢狱可是凄清,好在就呆了一日,不然我怕是瘦的你认不得了。”谢绾笑了笑,看着眼前的沈白珺道。
    沈白珺眸光一闪,念起谢绾被冤入狱之事,疑点重重,到底是谁如此深仇大恨。
    “你近日可得罪了什么人?在你在钱府之时,行凶杀人。”沈白珺转沉为喜,笑道,“还是你运气太差,刚好事端就到了你头上。”
    谢绾随之一笑,拍了下沈白珺肩头,示意别闹,转身辗转,思绪万分。
    “我近日都在探查书院纵火一案,顾不得与他人生事端。”
    话音未落,谢绾似乎觉察到些什么,恐怕是,书院纵火与钱妄之死是一人所为,难不成是凶手害怕纵火之事暴露,钱妄是证人,便将他杀害。不过,原本仅仅只要赔偿院长一人,不会有人因此背上杀人之罪,不然就是顾此失彼了。
    沈白珺立马拉回谢绾的思绪,笑道:“对了,你是如何在牢狱之中仅仅呆了一日,便出狱的。”
    说到此事,她便想起了‘苏谪’,她也很疑惑,证据与凶手定然是不会如此轻易寻到,但他是如何劝服县令,放她出狱。
    或许真是‘苏谪’乃大人物,以权震慑。
    “近日苏谪与我一同探案,本想书信过去请他替我寻求真相,助我洗清冤屈。没想到,不过多久,我便被放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如何劝服那县令的。”谢绾不解道。
    闻之,沈白珺心头一喜,眼里含笑,虽无进展,但‘苏谪’愿相信她并助她出狱,便是大有机会,如今先试探一下谢绾对他的看法,再言其他。
    “绾儿啊,你觉着苏谪这人如何?”
    沈白珺试探的看了谢绾一眼,傻傻一笑,迎上眸子的谢绾,却一眼识破她的用意,她们自小相识,唯有沈白珺想给她与他人牵线之时,才会露出这般的神情,这事儿遇的多了,也便寻到了驳她之法。
    “虽是外表淡漠,但为人有情有义,而且面容俊逸,才华横溢。”猛一转身,邪魅一笑,迎向沈白珺欣喜的眸子,“你若是喜欢他,我可以为你牵线搭桥。”
    沈白珺听之大吃一惊,惊讶的神情,落入谢绾眼中,谢绾坏坏一笑。沈白珺也未想到谢绾会如此回话,这分明是沈白珺要给谢绾做媒,到头来变成了谢绾给沈白珺牵线了,这黑白颠倒的不知如何回应。
    良久才气哄哄的看向谢绾:“绾儿!你知道我想给你牵线的,如今却成了你给我牵线!”
    环手闷哼了一声,便伸出纤纤玉手开始挠着谢绾的腰间,一番打闹。
    这屋檐之内,欢声笑语不断,传遍了整个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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