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不尽乱世烽火》第四章 罚守夜4

    我返回洞中,抬着三师兄的腋窝,把他拼命往外拖。奈何使出浑身解数才把他从闷热的山洞里拖出。
    见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很是慌乱。只怪我从小不愿跟着二哥看点医书,只觉着定是那洞里闷热,导致三师兄中暑了?却不想一个秋风扫落叶的季节哪会那么容易中暑。
    我端着自己的长袖在他脸上拼命扇风,想让空气流通得更顺畅些,嘴里不停的叫唤他:“三师兄,三师兄你醒醒……”
    渐渐,他脸色稍稍缓和了些,像是回上了一口气,可仍双目紧闭没什么意识。我怕是等不及仙云殿的人赶来,费力的准备把他背起来,奈何尝试了几次都抬不起他。
    苏宣啊苏宣,奈何你打得过晋元勇士,夺得过囚牛萧,当下却连个手无寸铁的人都背不起来么?
    当我咬着牙,依托着内力,才要把三师兄背起之际,远处传来几声叫唤:“小九……小九?”
    我冲着来人的方向大声回应:“我在这儿!我在仙人洞……”
    不一会儿,随着利落的脚步声,来人是白衣飘飘,相貌堂堂,一脸焦急的大师兄。
    他脸色沉重,皱着一双眉头,眼睛敏锐而深沉。
    见着我便急忙问:“你怎么了?可是伤到何处?”
    我摇着头,指了指地上的三师兄道:“不是我,是三师兄他……”
    大师兄的目光落在一动不动的三师兄身上,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他健步而去,伸手利落地抚他的脉象:“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我咬着下唇,悔恨像沉重的夜雾一样压下来,自责道:“有一会儿了。”
    大师兄把三师兄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喃喃又道:“气息微软,手脚发凉……”
    “三师兄这到底是怎么了?我——”
    不等我说完,大师兄便把三师兄一把横抱起来,情急间冲着我厉声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哮症?竟还与他来这等闷热之地?你这般任性胡闹,可有担待?”
    “我……”他这带刺儿的话就像顺风的火,烧得我脸上发烫,我一时说不上话来反驳。仙人洞确是我要去的,是我害了三师兄。可我一向只知道三师兄身子不太好,哪里知道他那是哮症?
    大师兄脚步跨得很急,时不时抬起头来向前边看,额上渗出些汗滴。
    我一路小跑着,跟在横抱着三师兄的大师兄身后,回到了仙云殿。
    众师兄在三师兄的床前围了一圈,师父正在为他施针。
    良久,师父放下银针道:“近日天气寒凉,秋风萧瑟,本是哮症多发之节气,仙人洞内闷热,洞外风凉,极易气促而塞。为师在城儿的少商、四缝、鱼际、涌泉等穴位用内力布了针,待他好好休息再饮上几贴膏方,便无大碍。哮症乃是城儿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几乎无痊愈的可能,但加以控制便也和常人无异,你们别太担心了。都出去吧,让城儿好好休息。寻儿,宣儿,你们留下。”
    ……
    我与大师兄跪在地上,等待师父的责问。
    师父先是叹气,不苟言笑的脸很是阴沉,憋着嗓子问:“寻儿,今日之事你与为师做个交代。”
    我心想,刚刚才被师父责罚了一通,如今看来也是难辞其咎,大师兄一定会……
    不等我想完,便听见大师兄清冷的声音果决无比:“徒儿知错,今日徒儿一时兴起,约了师弟师妹去仙人洞观仙石,不料师弟身子薄弱。是徒儿不明事理,不分轻重。请师父责罚。”
    师父迟疑片刻,口气中尽是狐疑:“哦?你一向做事稳重,竟也会因为看那些破石头,而罔顾你三师弟的性命?”
    对于大师兄的仗义我颇为震惊,却不太想领情:“师父,其实事情是——”
    “事情便是如此!”大师兄果敢地打断我又道。
    师父他高深莫测,脸上虽然颇为不满,但也没做深究。他从三师兄的床边站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整理着衣袖,波澜不惊地道:“既然是这样,你晚上去云书阁领鞭三十,免得让你那些个师弟看见你这个大师兄,成为我仙云殿领鞭第一人!”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领鞭子?之前囚牛萧一事,左右不过是守夜和打扫院子,今日之事虽不是个小错,可也不至于要领一顿鞭刑?
    大师兄拜别师父后直接去了云书阁领罚。
    我紧随其后,一把拉住他的衣角,一双明亮的大眼凝重的望着他,不解:“大师兄,你大可不必替我受罚,你为何要阻止我向师父禀明实情?明明是我硬要去仙人洞连累了三师兄。师父的责罚也太重了。”
    大师兄看上去无比镇定,那玉质金相的脸上有着一贯的从容不迫。他目光冷静深邃,显得平静而机智。可不知为何突然让我觉得他诚恳真挚,胸怀坦荡,无私无畏于平和洒脱之中。
    他挺直腰板说:“你可知出云山有条规矩,若是在受罚期间闯出第二件祸事,无论大小都要去云书阁领鞭。要我眼睁睁看你一小女子吃上这三十下鞭子——”他顿了顿,回头看我,眉宇间变得温柔:“于心何忍?”
    “可,这顿鞭子应该我来受。”我几乎脱口而出。
    “任性!”他喝止我:“今日之事不要再提,若你觉得内疚,便记住以后莫要闯祸。”
    我不明白他那话还有没有其他意思,只知道他替我硬生生吃了三十鞭。
    我站在云书阁外,听到声声鞭落,却听不见他一声喊疼。那一刻我内心有着极大的震撼,过往我所创下的祸事都不如这次的教训来得深刻,我深知再不能让别人替我受罚了!
    当大师兄从云书阁领罚出来后,依然强忍着疼痛,一脸淡然自若,可他额间的汗水又骗得了谁呢?我本想问问他伤势如何了,可实在没脸这个时候再同他说话,只知道他在三师兄房里守了一夜,直到三师兄醒来。
    我着实佩服大师兄有如此健壮的体魄,也很佩服他对师弟的这分情谊,更明白祸事从来不是一个人想担就能担的,闯祸这码子事无一不牵连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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