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自从八月三十一日复选结束后,彭阳县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一切都毫无变化,却又井井有条。所有的产业,几乎都在为重阳门的运转,做着自己的努力。
城西的李记医馆,迎来了一位年轻的伙计,据说是宗门内某位香主的亲戚,以后打算走行医的道路,让李医生多给点机会接触病人病情。
城北的阳鼎铁匠铺,也收了一位年轻的学徒,据说曾经是跟了名师的,后来因天资太好,被同门师兄陷害,给逐出了师门,如今想找个活计,安稳一生。
城内几位分别在各个科目领域里,学问一流的老先生,似乎更加忙碌了。一大把的年纪,却连夜晚,偶尔也要出门坐上一辆低调俭朴的马车,外出教学。
而在重阳门内的三重峰下,内门弟子的集中住所,是一排排外边极其简单的三层高灰白土石小屋。屋顶上的瓦片、同朝着一个方向的门窗,都显得陈旧不堪。
然而这都算是好的了,因为内门弟子,还是能够享受到一人一房的独立性。而外门弟子,则只能四人一间,挤在一间更简陋的破屋里。屋子的一应修缮,都要四个人来自力更生!
如果说学院、学府的存在,多少还带了点养育下一代,尽量给予孩子较好成长环境的特性;那么宗门,就完全是真正的苦行之地:吃苦既是修行,享乐只会堕落。哪怕到了执事的层次,也不过比之内门弟子再稍稍好上一些。宗门内的土地,毕竟是有限的,实在养不动这么多人的奢侈。
所以有钱有资历的,都会在彭阳城中购买地产。这也是为何一个县城,却有着更胜郡城的规模热度的原因之一。
“蹬蹬蹬……”顺着三层土石小屋最旁边的楼梯,穆羽翔登上二楼,分辨着门牌号,一间间走过去,直到一间标着0066的门牌前,略带欣喜的一笑,敲门道:“小师弟!小师弟你在吗?”
重阳门的内门弟子号称两万,除了迎客峰上的新晋成员,就都分布在三座峰内。因此每座峰编排有9999号的身份号码,是绰绰有余的。一旦有人失去此身份,则会自动空出,给新来的弟子抽选。不得不说,江千宇的手气倒还真不错。
房内沉默片刻,才传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师兄还请稍等。”
练武运气,收放最好都要有始有终,除非是急事,一般而言片刻的等待都是少不了的。穆羽翔脾气也好,自是一脸和煦的后退一步,靠着走廊三合土材质的栏杆,惬意远眺,淡然等待。
不一会儿,江千宇收功开门,一身深红袍服,崭新得发亮,像是几乎没怎么穿过的样子:“穆师兄,有事吗?先进来坐坐吧。”
“不用不用,小师弟你收拾下,现在就跟我走。”穆羽翔连连摆手。“师父有令,召集我们呢。好在时间定在一个时钟之后,倒也宽裕。”
“穆师兄且稍等。”江千宇回屋拿了些随身物件和宗门制式长剑,熄了窗口处的一座小炉子,锁掉门窗,便跟着穆羽翔下楼而去。
“虽然如今已是深冬,可我看小师弟你的样子,功夫应当也不差,怎么还需要炉子吗?”路上闲来无事,穆羽翔不由问道。
江千宇笑笑道:“倒也不是受不了,只是暖和点,毕竟舒服嘛。”
穆羽翔若有其事的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这薪柴炭火的银钱,为数也不小。宗门不许擅自砍伐宗内树木,一应物资,都要外运,实在是不便……”
看着穆羽翔一谈起银钱和运货之事,便与众不同的滔滔不绝,自得其乐,也只能说,家庭环境的影响,还真是很重要。
“对了穆师兄,这次师伯找我们是有什么任务吗?”开山收徒的任务结束后,江千宇才知道,李建平的第29代“建”字辈比倪顺才的第30代“顺”字辈高了一辈,称呼自然也就改成了师伯。
“哦,两件事,一件是每年都有的,决定内门降外门、外门升内门,以及内门弟子可能被选中为亲传弟子的年终大比。”穆羽翔是14岁学院毕业入的宗门,16岁在年终大比上被李建平看中,收入门下,因此提到这个,也很是兴奋。
“还有一件,就不是那么容易看到了!”却不想提起第二件事,穆羽翔更是兴奋:“二十年一届的入籍上香大典,在年底最后一天举行,需要准备的事情可多了!”
入籍上香大典啊……还真是大盛事呢!不知道比之前世奥运的灯火狂欢又如何?
来到李建平的独栋住所外,包括曹力奎在内的几人,都早已到达。
“小师弟,现在我们要见你一面,比见师父还难啊?”刚一碰面,还未寒暄,秦彬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调侃。“怎么样,学了哪些绝世武学回来?”
“秦师兄,你就别打趣我了,小师弟我可是连都还没学会呢。”江千宇苦着脸道。
整天学习、整天打下手。锻造还好说,都是死物,那看病人可是丝毫错不得,心神剧耗啊!别说这的前十二式了,便是自身系统的那些武学,都只能抽空稍微温习下也就作罢。
“初期上手较难,精髓难悟,但只要真的吃透了剑招剑意,进展神速不说,招式威力也会大增。”曹力奎作为大师兄,虽然是水属的武者,却也耳濡目染,所知甚多,算是他们的小半个师父了。
“先打基础,别急。”高鹏程也安慰了一句。
江千宇自是感激的谢过,心下却有些愧疚。这套的前十二式,自己根本就没怎么练过,光看剑谱,似乎很是花俏;自己也手痒试了下,很多地方都似乎有些多余的繁琐,华美而并不实用,施展起来很是别扭,也难怪当初引起了极大的非议。
只是不知道那位萧志浩老祖,是怎么化腐朽为神奇的?还是说这套真有什么隐藏属性在其中?
几人无事闲聊着,突然李建平身边专属的那名黑衣杂役低头快步上前:“大人有话,既然提前到齐了,就进屋说话吧。”
十二月中旬的天,即便不下雪,也是够冷的,何况还是在山腰上?几座主峰顶上的“白帽子”可不是摆设。连江千宇他们的红袍里面,与八月那时的清爽飘逸比起来,也都臃肿厚实了许多。尤其是穆羽翔,除了背部还是有些显得稍驼外,身材看上去倒是正常多了。
“师父体谅,我们就赶紧进去吧。”曹力奎感慨一句,带着众位师弟便叩门而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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