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之咫尺天涯》第三十六章 命运（3）

    “两位好心人，这对龙凤…是我自小就一直看着日渐长大的，实不相瞒，他们各自的父母，其实早在其尚未出生之际，便已率先替他们做下决定，与同族年限差不多的强者的孩子，各自都定下了娃娃亲。然而，他们俩一此偶然相遇之后，心中便已是久久无法忘却对方。而后，顺着一路的机缘巧合，最终走到了一起。而他们的父母啊，就是费尽百般周折，也终究没能把他们与各自先前的娃娃亲撮合在一起，也只得放他们去了。”
    身处龙凤一旁的独角兽王阿锐，此刻也是彻底失去了先前那番霸道之气，对那已是近乎生命衰竭的皓月灵凤，微微侧目，不忍去直视了，只是望着面前的两个人类，诚恳地道，“即便在人类的年龄之中，你们也算是年纪轻轻，便已是拥有如此本事，想必也是天赋异禀，对于魂灵，应也不可能陌生。小姑娘你目前虽只是准魂斗罗修为，不过即便你自身体质再差，同十万年魂兽结成宿主与魂灵的身份也定然是感受不到半分的痛楚。与吸收魂环时由于魂兽的怨气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不同，与魂兽签订平等契约、让其成为你的魂灵的全过程中，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整个过程就是全然轻松自如，如沐春风了。”
    “阿锐大哥，这些也不必多言，我们都已了解。且不论自己的获利而言，单单是为了他们这般近乎超越一切的至上之爱，哪怕是半分好处也得不到，让其占据我的区区一个魂环之位，只要能让他们重获新生的话，我也情愿心甘。”云儿微微颔首，旋即，便是悄然走到身旁的青衣男子身边，柔声说道，“枫哥，主持魂灵仪式。”
    “唔…好的…”出乎云儿意料，与先前护佑龙凤之时慷慨激昂的无畏之士的形象判若两人，此刻的欧阳枫，神采之间，竟是泛着些许犹疑的色彩，仿佛正在纠结，是否要主持这魂灵仪式似的。尽管口头上应了一声，声线却是被拖得老长，犹豫不决的神色，已是溢于言表。
    不过，此时除了云儿之外，心急如焚的众魂兽们也都并未注意到欧阳枫神采中的犹疑情愫，见其答应了之后，便即刻着手起魂灵仪式的准备来，不一会儿，所有的准备工作，便已陆续完工。而与此同时，伏倒在地的皓月灵凤的状态，也是愈来愈糟糕，立于其身旁的翡翠天鹅阿牧，眉心也是蹙得紧紧，一副不舍的情愫，充溢在碧蓝的眼眸之间。
    “我…”欧阳枫正欲说些什么，又瞅瞅躺倒于地，已是彻底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即刻毙命的皓月灵凤，终究也是欲言又止，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地咽回腹中，旋即，神色便是骤然一凝，以最为认真的态度，完成了一系列的魂灵仪式。
    云儿虽修为仅为准魂斗罗，但在精神力方面，在史莱克学院时曾加入唐门的她，已是将紫极魔瞳修炼到了芥子境界，精神力方面，也自是并无半分问题。整个魂灵仪式进行得出奇顺利，不到五六分钟的功夫，便已是大功告成――活灵活现的皓月灵凤，再度以焕然一新的面容身姿，翩然浮现于众人面前。
    ”哈哈，这魂灵仪式也果是神奇，当真是近乎有起死回生之效呢。“仪式结束后，望着恍若重获新生、枯树生华的皓月灵凤，众魂兽的心绪之间，也是如释重负，慨叹着道，”小姑娘，你应该也是有能力主持魂灵仪式的吧？那么，接下来关于阿辉他的仪式――“
    ”诸位放心，我在史莱克学院学习的时候，就曾系统地学习过魂灵方面的课程，主持一个仪式，应该还并不甚难。“
    先前，倘若云儿仅是耳闻关于魂灵对魂师的增幅有何等强盛，由于不曾亲自体会，还尚没有明确概念的话，而今，真正融合了十万年魂兽作为魂灵之后，她这才真正体验到了这增幅的巨大：这皓月灵凤给予自己全属性上的增幅，甚至是相较当初，自己竭尽全力，好容易才汇聚成型的魂核给自己带来的飞跃般的增幅相比，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刻，尽管是初升封号斗罗境界，但她却已是惊喜地发现：目前，自身的魂力等级，竟已是直达九十一级中期了，要知道，封号斗罗级别的强者，魂力要想提升一级，时间都绝对是以年为单位的啊！而自己竟是在数息之际，魂力便是如同坐火箭般的飞速增长，也足以见得，这皓月灵凤富含的能量之盛。
    这还不算，真正让云儿感到惊喜的是：除了魂力的飞升之外，自己还额外领悟了空间属性的力量。看得出来，这也极有可能便是皓月灵凤主修的属性，尽管皓月灵凤也不过刚突破十万年大限，然而其对空间奥秘的掌控，已几乎是达到了超级斗罗的水准，甚至还要更高。而实际上，在封号斗罗这种顶尖强者对阵时，除了魂力、魂环、魂骨、魂灵四大基本元素之外，还将迎来两大新元素的比拼：魂核，以及对空间之力的掌握程度。前者由于纵观整个斗罗大陆历史，成就阴阳互补双魂核的魂师也就是屈指可数的寥寥几位，大可不提；因此，在前四方面都相差无几的情状之下，这空间之力，便成了影响胜负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枫哥，接下来的仪式，就由我来主持吧。”云儿踏着虚幻的脚步，不过片刻之际，便已来到神色还稍显怔然的欧阳枫身边，微微一笑，“虽说金龙他目前修为还尚未达到十万年的水准，相比我方才感受到的增幅可能要稍逊色些，但也绝对是如虎添翼般的飞跃式提升哦。快去试试吧。”
    “云儿…我…”望着身前，碧绿的双眸中充盈着企盼之色的云儿，欧阳枫又是迟滞了几分，终究，长吁了一口气之后，道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语来，“唔，也罢了，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是太过自私狭隘了，单单只是为了对于可能失去云儿的恐惧，难道就要毁掉这么一对璧人的锦绣前程吗？”
    “嗯？”听闻此语，云儿当即是蓦然一怔，一副云山雾罩的模样，愣然道，“枫哥，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无非是让金龙作为你的魂灵而已，怎么还会失去我呢？”
    “哎，事已至此，我就干脆坦诚相告吧。此刻距离金龙自爆的最后期限还有十来分钟，你们大可放心。”欧阳枫无奈地摊摊手，注视着面前一头雾水的云儿，声线之中，充斥着愁苦的情愫于中，“云儿，在先前，每当你好奇地询问我我的武魂为何之时，我总是要么避之不答，要么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也没有给予你一个明确的答复。你也只道是可能缘于我的武魂并不怎么优秀，甚至可能是荒唐可笑的一些器武魂之类，说出来怕难堪，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而今，由于融合魂灵之际，武魂却是必须要释放的，并且，以众位见多识广的十万年魂兽的见识，自然不可能认不出来，我再百般搪塞，也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了。”
    “云儿，你还记得吗，我曾问过你，倘若你得知你爱的人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邪恶之徒，但跟随他，你将享受一生一世的荣华富贵，你是否愿意。当时，我清晰地记得，你的答案是，这不可能发生，因为，你爱的人，定然不是这副模样。”欧阳枫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也不知，以你的冰雪，当初是否已会晤了我的暗示，同样也道出这一语双关的言语来。云儿，我现在只能对你坦言，我的武魂，乃大陆历史上的邪恶武魂排行榜上位居榜首，堪称邪神转世的兽武魂，集至高的智慧、强盛的实力，与无穷的邪念于一身的顶级邪恶武魂：暗魔邪神虎。”
    “什么？！”欧阳枫话音方落，周遭本是目光柔和的几大魂兽，也当即是心弦遽然一震，只觉如遭雷击一般，久久地怔在原地，不可置信之色，已是弥漫于瞳孔之间，“这怎么可能？暗魔邪神虎不是传说中才有的超级魔兽吗？关于其的历史记载，本就是寥寥几笔带过，若非当初唐三先祖曾亲自遇到并降服一只，而今的人们，只怕都已要忽视其存在了。更何况，它本身便是邪神转世，蕴含着无上的邪恶能量，是根本没有可能作为武魂存在的。你定是搞错了，武魂可能是其他变异的邪虎之类，无论如何，也定然不可能是传说中的暗魔邪神虎。”
    “唔，我也很希望，自己是弄错了，只可惜……”欧阳枫语气微微一顿，旋即，神色微动之际，周遭的魂兽们便是几乎同时感受到了气场的急剧变化，双目骤然瞪大的同时，只觉一股来自上古的凌厉威压，当即迎面而来，威势之间，充斥着一股纯粹的邪恶之气。然而，这邪恶之气，却又相较他们之前遇到过的任何邪魂师所散发出的邪气相比，又有其微妙的不同之处：无论是何等武魂的邪魂师，所散发出的邪气，都是裹挟着死前不屈的怨灵的重重怨毒之气的，然而这等邪恶之气，却是恍如纯正的邪恶气息一般，并无半分怨气于内，但又与正统的威压有着决然不同，一时间，众人也只是觉得面门上一股凌厉的邪气向身体侵袭而去，至于其具体邪在哪里，竟又说不清、道不明了。
    “错不了…错不了的，这种纯粹的邪恶之气，果然真的就是……”望着身前，一只暗黑色的红眸巨虎已是于其身间若隐若现的欧阳枫，阿锐的瞳孔也是急剧地收缩了几分，惊呼起来。
    “唔，不愧是十万年魂兽，果然是见多识广，尽管从未亲眼见过，但仅仅只是从气息来看，就已经断定了呢。”见闻此景，欧阳枫也是微微摇头，收起了武魂后，目光便再度转移到一旁一言不发的云儿上来，“云儿，我虽然确实是暗魔邪神虎这一被称作邪神转世的武魂的拥有者，然而在此，我可以以自己的武魂的名誉庄严起誓，这一生来，与任何邪魂师都不一样，从来没有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诛杀过任何一位无辜之士，无论平头百姓，抑或大小魂师，只要是没有冒犯于己和亲朋好友的，我一个也没有滥杀过。”
    欧阳枫这一语，于面前的众位魂兽听来，全然不啻惊雷：在它们的印象之中，邪魂师与十恶不赦、滥杀无辜的奸邪之徒划上等号这一“定论”，早已是根深蒂固，甚至要成为亘古不变的所谓“真理”了。而如今，一个分明拥有邪恶武魂排行上位居榜首、堪称邪神转世的暗魔邪神虎武魂的家伙，竟然宣誓自己从未滥杀无辜来提高修为，实在是诸如天方夜谭一般。
    然而，尽管这与心中根深蒂固多年的认知彻底矛盾，但魂兽们心中，对此也并非全然不信：毕竟，欧阳枫先前对阿辉和灵儿他们的救命之恩，本就能说明其人品。再者，其先前所释放的武魂，也仅仅只是纯粹的邪气而已，并未有半分怨灵的怨毒气息，就算是有通天本事的强大邪魂师，也终究是不可能将怨灵之气与邪气全然分开的呀。
    “云儿，我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让自己对良心有一个交代，问心无愧而已。”见面前的云儿依旧垂首不语，欧阳枫便是再度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地道，“事实，我已经全部陈述完毕。我欧阳枫虽向来不把法律当成什么事，但对于基本的底线，还是将坚守到底。倘若你接受不了我的武魂，大可以就此离开，我从此便绝不再纠缠你半分，并且，即便如此，我也断然不可能仅仅因此就将气撒在无辜的金龙身上，无论你接受与否，我都将与金龙融合魂灵。但你也知道，这金龙玉凤一旦各自成为我们的魂灵之后，便也是再不愿分开了的。你可以说我狡猾，但请你无论如何，也要为这对可怜的龙凤想想。况且，我――”
    “噗嗤～”倏然间，不及欧阳枫言毕，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便是当即回荡于耳畔之间。欧阳枫的话语也是即刻戛然而止，怔怔地望着身前，掩面而笑、貌若天仙一般的女子，一时间，神色也是呆然起来：“云儿…你这笑又是什么意思？”
    “笑你笨啊！”笑靥粲然的云儿，身形微微一转，便是即刻来到了神色怔然的欧阳枫身边，旋即，便是伸出纤纤玉手，放于他的掌心之中。受宠若惊的欧阳枫，惊喜之情当即是油然而起，慌忙紧紧牵住她的小手，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不错，我先前确实是说过，不可能爱上为了权力和物质欲望不择手段的奸邪之徒，但这，又与武魂有何干系？”立于欧阳枫身边，云儿淡然一笑，清朗的声线，当即回荡于众人耳畔之中，“纵使武魂圣洁如六翼天使，两万年前，为了私己之利，千仞雪不惜诛杀星罗皇子，自己冒名顶替，假冒太子，毒害星罗帝皇，以谋权篡位，这为人不齿的阴谋公之于众之际，她先前苦心经营的道貌岸然形象便是毁于一旦。后人对她的评价，难道会因为其神圣的天使武魂，就减少半分唾骂不成？”
    “其实，世界上本就只有邪恶的魂师，而没有邪恶的武魂。无论你是邪恶武魂也好，邪神转世也罢，哪怕枫哥真的就是邪神本人，只要心中承载的是正义，是良知，是真情，这就足够，在意这些外在，不是痴傻愚笨，又是什么呢？”言毕，云儿便是装作生气的模样，举起另一只手，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揪了一下，“以后，要是再因为这点小事就怀疑我对你的信任，我就再揪你！”
    然而，待云儿调皮地抬首，将目光望向面前这个在自己的印象之中，始终是不可一世的高傲男子的眼角之间，竟已是不知何时，蓄满了泪。与自己视线对接的瞬间，汹涌的泪水便已是翻滚而下，流淌于欧阳枫脸颊之间……
    这大概是自小就被教导“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欧阳枫，自十岁以来的近二十年间，第一次潸然泪下――这也是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流淌而出的，裹满了幸福的泪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