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洛玉鸾正准备出院迎接邀请来的贵客,却被一个小丫鬟拦下。本就心情不好的她二话不说上前对着小丫鬟的脸就是一巴掌,更是破口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挡本小姐的道。”
“大小姐饶命,我是来禀报有关二小姐的事情。”小丫鬟白嫩的脸上突显着一个红手印,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哀求。
洛玉鸾最见不得长得比自己更柔弱的丫鬟,刚准备命贴身丫鬟水秀将她带出去杖责二十大板。可转念一想,自己不防先听听她说些什么再做判决。
“你最好真的能说出个一二三,否则本小姐要你好看。”洛玉鸾凶神恶煞的盯着小丫鬟,吓得她节节后退。
小丫鬟连连叩首,卑微的谢恩道:“谢小姐开恩。”
随即将有关洛磬染库房的消息跟洛玉鸾详细道来。片刻鸾凤院传出一阵癫狂的笑声,洛玉鸾不敢置信的问前来禀报的小丫鬟:“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姐,消息千真万确,小六子专门去看过。”小丫鬟也面带喜色,她就知道带来的消息绝对能令大小姐开心,看自家小姐喜不胜收的脸,先前受伤的脸不值一提,相信事后少不了自己的好处,而这一巴掌能更好的引发小姐的怜悯之心。
“好,好,好!之前是小姐我的不是,让你白白受了罪。”洛玉鸾从桌上拿出一个玉镯递给丫鬟,闹心了几日,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心中阴霾瞬间被驱散。
小丫鬟喜滋滋的收下,别看这不起眼的玉镯,起码也能值个五六两银子,顶自己两个月的工钱,于是连声道谢:“谢谢小姐赏赐。”
“好了,下去吧!”
小丫鬟心满意足的退出鸾凤院,笑脸霎那间阴沉下来,啐了一口道:“一个庶小姐也有脸摆架子,要不是看你赏赐还算大方,谁会往你面前凑。”
原来洛玉鸾在外人眼中是温柔大方、贤良淑德的京中名媛。然而府中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刁蛮任性、无故鞭打下人更是家常便饭。如果不是因为周姨娘掌管府中中馈大权,而且为人行事颇为狠辣,这才令下人不敢随意散播洛玉鸾的真实性格。
可下人也是积攒了不少怨言,当发现周姨娘这是看中权利,对于管教下人的方式却略显肤浅,于是便开始当着主人一套,背着主人又是另一套说辞。
周姨娘的身世普通,祖上本是流浪的乞丐出身,因机缘救过先皇,从而被赐予周姓。可惜先皇早已识得周姨娘祖上人品欠缺,即便有几分小聪明,却不得任用,给了不菲的赏赐在当地摇身一变成为一方富甲。
虽然有了些许地位,可骨子里的思想却是很难改变的,周姨娘从未掌管过中馈,只知权利必须把握在自己手中,才不会被其他人所左右,至于是否会不得民心,那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因此也从未注意到下人的眼中的轻视,更不知晓高门大院中藏着的道道。只是掌管大将军府十年,逐渐形成一套自己的方式,看下人们听话,也就觉得自己的管理方法是极好的。并且府中财物在自己的掌管下盈利颇丰,更是令她骄傲自满,整日做着当家夫人的美梦。
洛玉鸾在周姨娘的教导下青出于蓝,贵女的架子摆的面面俱到,否则怎会将前世的洛磬染骗的如此凄惨。
就在洛玉鸾喜不胜收之际,水秀为她端来参茶,忍不住感慨道:“小姐,今天真是大喜的日子。”
“哈哈!谁说不是呢,也不清楚小贱人是否知道了这件事。如果知道,那岂不是要气死。”洛玉鸾幸灾乐祸的笑道。
“小姐,奴婢还有一事不知。”
“什么事?”
“奴婢猜不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偷偷摸摸将二小姐的库房搬空?咱们如果不是让小六子盯着,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件事。”水秀即佩服又害怕,能让二小姐吃瘪自然是好事,但府中隐藏着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贼人,自己的私藏恐怕要藏的更严密了。
“放心吧!据我估计,应该是爹爹搬走的,府里戒备森严,谁敢如此嚣张。而父亲早就看她不顺眼,又如何能让她张狂下去。”洛玉鸾想着,如果真是父亲把东西搬走,那以后还不是回到自己手里。回想昨天洛磬染拿走院中物品的嚣张样,最终却一无所有,真想马上看到她悲愤绝望的脸。
“小姐,我们是不是该跟二小姐打声招呼?”水秀阴险的笑了,显然这是个绝好的主意。
“当然,我可是二妹妹亲爱的大姐姐,怎么能连这么大的事都不告知。”
“小姐,不如我们在游园时……”
“水秀果然深知我心。走,该去接待那些贵客了,好戏很快便登场了。”洛玉鸾与水秀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洛磬染今日精彩的表情。
这边洛磬染正捧着一份泥土发呆,连冬梅走入都没有发现。
“小姐,大小姐请您去游园赏花。”
“哦?人都来了?”将手上的泥土擦干净,洛磬染朝着瑾瑜望去。
那只狐狸正趴在窗边愣愣出神,思索片刻,上前坐到瑾瑜身旁。
“回小姐的话,除了两位皇子和公主,其他公子和贵女都已到达前厅。”
“来的倒是挺快,去回禀大小姐,我稍后便到。”洛磬染看冬梅离去后,才询问一旁的瑾瑜:“尊者,可否请您帮个小忙?”
瑾瑜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太阳,似有似无的问道:“恩?”
洛磬染咬咬牙,下定决心般说道:“在花园中有片玫瑰林,其中一口枯井下有数十台珍宝,我想请尊者帮忙制造一场意外,暴露这些珍宝。”
“看不出你还挺贪财的。”
“这本来就是我娘的东西。”洛磬染咬牙切齿的解释。
“你还记得答应本尊的事情吗?”
洛磬染手中忽然出现一把匕首和一支镶嵌宝石的金碗,显然是从空间中直接取出。只见她飞快的用匕首割破手腕,鲜血顺着手腕流入金碗中。忽然洛磬染眉头微皱一下,用力握紧拳头,红色的血液流的更快了。不过片刻,一碗血就接满,手撑在桌子上,勉强站稳身形,找了块手绢欲缠绕在伤口上。
瑾瑜若有所思的看着碗中的血,又看了眼一脸苍白的洛磬染,当视线落在手腕上的伤口时,眉头不由得紧皱起来。白光一闪,那道伤口瞬间愈合,洛磬染除了脸色依然苍白,再看不出任何异样。
洛磬染诧异的看着伤口,摸到的是完美无瑕的手腕,感激的笑笑:“多谢尊者。”
瑾瑜点点头,挥一挥前爪,鲜血飞到空中,不断旋转凝结,最终化作一枚丹药被瑾瑜吞入腹中。闭眼吸收丹药的精华,再睁眼,瞳孔中闪过红光,身上的红毛仿佛淡几分颜色。
“本尊会帮你达成所愿。”
“谢尊者成全。”
瑾瑜突然跳入洛磬染怀中,找到舒适的姿势准备小憩。洛磬染自从知道红狐的妖王后,总是将他当成一个人来看,现在他在自己怀中,令人感觉很不自在,苍白的脸升起两陀红晕,赶走脸上的病态。奋力的抖抖手,想将他抛开。
“你不带本尊去,本尊如何知道什么时候适合让那些东西展露出来?”瑾瑜挑眉笑道。果然,害羞的洛磬染比冷冰冰恭敬的样子顺眼的多。
瑾瑜不再逗她,理所当然的吩咐道:“走吧!”
洛磬染撇撇嘴,最终还是决定听瑾瑜的话,抱着他一起朝院外走去。临走前甚至将身上贵重的金银首饰摘下收入须弥空间,仅留一支银钗带在发间。
内院的凉亭中,贵女们三五成群的坐着品茶、品池中的荷花。此时男子都应在外院吟诗作赋,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偷偷摸摸的潜入内院,朝着洛磬染的院子摸去。
洛磬染眼中冷光骤现,将冬梅叫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带着春梅和夏荷走进凉亭。对着笑容满面,游走在贵女间的洛玉鸾笑道:“大姐姐,妹妹我没来晚吧?”
洛玉鸾连忙走上去前拉起洛磬染的手说道:“二妹妹,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准备去后花园赏花呢。”
“玉鸾,这就是你口中谦和好礼的妹妹?”说话的人是洛磬染前世死对头尚书府千金崔盼梦。
“是呀!”洛玉鸾将洛磬染引入贵女圈中,分别介绍道:“二妹妹,这是尚书府千金崔盼梦,相爷府大小姐谷初雁,二小姐谷映情。”
洛磬染向几位贵女施礼道:“常听大姐姐提起几位小姐,如今一看果然明艳动人。”
“今日我才知,将军府的二小姐礼仪规矩是这样。”崔盼梦嘲笑道。
洛磬染一副不解的样子:“崔小姐何出此言?难道是因为我未先于诸位小姐施礼吗?”
“是又怎样?”崔盼梦嘲讽笑了笑,第一眼见洛磬染便看她不顺眼,一身柔媚姿态是要去勾引谁,明知今天几位皇子回来,说是一场小型的相亲宴都不为过。加上洛玉鸾的故意引导,让其误以为洛磬染对心中白马王子周裴勇有不忿之想,更是视她为情敌,随意找茬,最好能令洛磬染出丑才心满意足。
洛磬染歉意的说道:“崔小姐说的是,我身为大将军府的嫡女兼主人,自然应该先接待客人,倒是让大姐姐越俎代庖了,真是小妹的不是。”
看的津津有味洛玉鸾没想成战火居然会燃到自己身上,笑容僵硬的说:“没……没事。”说罢埋怨的望了眼崔盼梦,恼她让洛磬染提起嫡女一事,这不摆明了说自己是庶女吗?
果不其然,看到远处几位小姐看自己时面露讥讽之色,没有嫡女喜欢与庶女纠缠在一起,降低自己的格调。洛玉鸾暗恨在心中,崔盼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蛋,强压心中怒火,心中愤恨的想,要尽快将事情实施。
崔盼梦没想到洛磬染会这么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歉意的对着洛玉鸾笑笑。
洛磬染对众位贵女说道:“荷花虽美却为之单调,不如诸位小姐随我到后花园的花林中,赏鉴众花的美妙。”
在洛磬染的带动下,众人朝着后花园走去。洛玉鸾和崔盼梦两人在后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崔姐姐,二妹妹少不更事,怠慢之处请你别放在心上。”
“玉鸾,你不用多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看的清楚。”
“唉!可惜我虽为姐姐,确是家中庶女,不能教导二妹妹人情世故。”洛玉鸾失落的小声说着,很快又打起精神,勉强的说:“是我多言了,崔姐姐,我们还是赶紧跟上去吧!”
当众人来到那片玫瑰花林时,洛玉鸾赞叹道:“玫瑰花虽美,却不及二妹妹三分。”
“玉鸾此话差矣,花美因花,也因其品性,热情的红艳也懂得收敛。而二小姐却仅有美丽的外表,里面怕是空空如也。这又如何能同玫瑰相比。”崔盼梦不放弃一点冷嘲热讽的机会,却不知她就如同嫉妒的泼妇,白白让别人看了笑话。
洛磬染点头称是:“崔小姐所言甚是,人的外貌终归会因衰老而退却,又怎能与年年美艳的花朵相比!”
“二妹妹你太过自谦了,你仅凭一支银钗就能美出不同。”
“二小姐确实着装太过朴素了。”谷初雁高傲的眯了洛磬染一眼,以为她是因为手头拮据所致。
“二妹妹,前几日你从父亲和姨娘那拿回数十台的嫁妆中有不少精美的金银首饰,为何不带出来让大家长长眼呢?”洛玉鸾就是要让人知道洛磬染早早的从家中要出嫁妆,是多么的恨嫁。
谷映情诧异的惊呼一声:“天哪!二小姐今年不是十三岁吗?怎么就要出嫁了?”
“是呀!没听说大将军府要同哪家联姻。”
“这姐姐未嫁,妹妹先嫁似乎有违常理呀!”
众人暗自揣测,大将军府嫡女嫁人可是一件大事,极有可能会影响京中势力变化。
洛玉鸾想说的明明是洛磬染丢了嫁妆的事,却被大家打岔到另一个方向,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是二妹妹她……”
“小姐,小生等你等的好苦呀!”还没等洛玉鸾的话说完,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朝洛磬染跑来,满脸红潮,眼中充斥红丝。
洛玉鸾见到这个男人时瞳孔一缩,这不正是姨娘找来的人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明明还不到时辰。
就在男子距离洛磬染四五步时,一个小石子打在男子腿上,男子身子一偏,一个踉跄抱住旁边的洛玉鸾。
女子身上独有的沁香令男子浑身一颤,一口带着异味的嘴猛然亲上洛玉鸾的脸,嘴里喃喃道:“小姐,小生好想你。”
“啊!你是谁,快放开我。来人啊!”洛玉鸾惊慌失措的挣扎,却因为力量太小,始终无法将男子退开。
崔盼梦上前猛地一拉,与洛玉鸾两人合力,将男子推开。
男子跌坐在地上,失落中带着狰狞的怒吼起来:“小生知道你看不起我,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你嫁与他人。”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在大家愣神之际冲向洛玉鸾,狠狠地在其脸上划了一道,血瞬间染满半张脸,像地狱逃出的恶鬼般恐怖。
“啊!我的脸!”洛玉鸾捂着脸痛苦的大叫,众位小姐早已被此情此景吓傻,谁也没想到帮她找大夫。
男子似乎还不满足,拿着匕首向另一边脸划去。危难之际,一道黑影闪过,男子被踢出数米远,而洛玉鸾则被突然出现的拥在怀里,气急败坏的吼道:“还不去请太医。”
“是二皇子。”众人终于看清黑影,居然是二皇子周裴勇。
崔盼梦恨洛玉鸾占据周裴勇的怀抱,却不得不在他面前表现姐妹情深的戏码,哭哭啼啼的跑过来拉住洛玉鸾的手哭道:“玉鸾,怎么会这样,你要不要紧?万一毁容了可怎么办呀?”
洛玉鸾此时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手还被崔盼梦用力握着,一时被毁容的噩耗刺激的晕了过去。
周裴勇愤恨的将男子提起,一拳又一拳打在男子的腹部,最终用尽全力将其打倒在地,撞击到枯井壁上。
忽然井口倒塌,轰隆隆的巨响让众人飞快的远离枯井周围。只见玫瑰花林的土地下陷,二皇子却因为距离太近,被埋在土中,众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后花园片刻间乱成一团。
谁也没看到洛磬染怀中的火狐眼中闪动着红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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