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琴被洛磬染的话揶的难受,特别是周姨娘三个字深深的刺进她的心里,这是她一辈子最痛恨的称呼。想着想着,眼眶瞬间氤氲起来,楚楚可怜的望向洛磬染,仿佛她犯了多么罪无可恕的事情般。
“染儿,娘做错了什么?娘也只是关心你,不忍心看你受委屈啊!”
洛玉鸾眼见自己娘亲被欺负,立即上前扶住脆弱的周姨娘,并痛斥洛磬染没有规矩,怎么说周姨娘也是长辈,容不得洛磬染以下犯上,一个没了娘,爹不疼的孩子,即便是嫡女又怎样,就让自己好好教训教训她,也好让她认清自己是什么身份。
“二妹妹,怎么说话呢?你这么说岂不是伤了娘的心,快点跟娘道歉。”
洛磬染无聊的弹弹手指,抬起头紧盯着洛玉鸾的双目,无辜的说道:“大姐姐,我又没有说错,姨娘什么时候成了将军府的主母,如果不是,怎么能自称为我们的娘呢?难道这还不算是乱了将军府的规矩吗?”
洛玉鸾和周姨娘身体一僵,谁也没想到洛磬染所谓的规矩是指这个,并非红袖之事。近几年来她们顺风顺雨,周姨娘掌控府里的大权,所有人都当周姨娘是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私下称其为夫人,就连洛玉鸾也当自己为高贵的嫡女,比之洛磬染更高上一筹。
先前周姨娘让洛玉鸾去讨好洛磬染,她不当回事,还因此厌烦姨娘对她的安排,凭什么自己一个大小姐要去讨那小贱人的欢心。今日洛磬染犀利的言语将两个还生活在自我催眠的人唤醒,虽然事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染儿,你,你……”
周姨娘不敢置信的望向洛磬染,这是怎么回事?小贱人以前最喜欢黏着自己,还说希望自己当她的娘亲,现在居然因为称谓问题找麻烦,难道是暴露了?被小贱人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她?
多个疑问在周姨娘的心中不断徘徊,最后又一一被否定,小贱人不可能发现,她自认为没有露出一丝马脚,到底是为什么?疑惑不解的盯着洛磬染,企图看破她的内心想法。
“周姨娘,你还是称呼我为二小姐的好,这规矩要是乱了,传出去给父亲带上宠妾灭妻的罪名就不好了。”洛磬染不痛不痒的纠正,让周姨娘认清自己的位置,真当一介姨娘能抬为主母不成,只要自己在,她就休想得逞,这辈子他们休想从自己身上谋到一丝利益。
“哦!还有,周姨娘可能误会了,染儿身为将军府主人,又是嫡女,关爱下人那是应该的,这怎么会是降低身份的事情?难道周姨娘希望染儿成为一个不顾下人死活的恶主不成?”
洛玉鸾眼中冒火,几欲冲上前撕了洛磬染得意的笑容,愤愤不平的对着她大吼大叫起来:“洛磬染,你忘了我娘是怎么将你从小照顾到大,现在你说这些话,简直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周姨娘自知女儿的性子,强持镇定的挡在她身前,像是生怕她惹怒洛磬染似得。但眼中的笑意却并非如此,显然很赞同洛玉鸾的说法,这话一旦传出去,洛磬染的恶名将再次刷新。
“鸾儿,不许你这么说。二小姐,奴婢改口就是了,千别因为这些小事破坏了你们间的姐妹情谊。”周姨娘眼中恶毒的光芒一闪而过,现在的低头并不代表什么,孙猴子如何能逃出如来的五指山,小贱人也休想脱离她的掌控。
“大姐姐此言差矣,姨娘的身份本来就算半个奴才,照顾主子是她的分内之事,如果每个奴才都因为将主子照顾好而自抬身价,是不是这些奴才都可以要求当府里的管事人?这要将我们这些主子置于何种境地,你这想法未免也太贻笑大方了吧!”洛磬染不赞同的辩解,头头是道的说法令丧失理智的洛玉鸾煞红了眼。
就在此时,一声怪异的尖叫从屋内传来,披头散发的红袖张牙舞爪的跑了出来,见人就扑上去一顿狂挠。
冬梅挡在洛磬染几人面前,防止疯女人伤到主子,她们慢慢的退到院中,远远脱离危险区。
但洛玉鸾和周姨娘就没她们那么幸运了,洛玉鸾首当其冲的被红袖撞倒在地,头上的金簪掉了一地,夹杂着婢女们躲避的慌乱,所有人乱成一团,隐约可以看到红袖骑在洛玉鸾身上。
“红袖,你疯了吗?给我快点起来。”洛玉鸾慌张的扭动身躯,企图将红袖推开,摆脱她的控制。
周姨娘跑上前帮忙,想要救出洛玉鸾,尖叫声从口中不断喊出:“放开,你给我鸾儿,你给我滚下来。”
洛磬染看的膛目结舌,原来当初疯狂起来是这样的,怪不得会被渣男一脚踢飞,洛玉鸾果然很恨自己,下的药如斯狠毒。
当洛磬染和院外的奴才津津有味的观看时,一声怒吼打断他们的注意。
“你们在干什么?”
健壮的男人突然站到了他们后面,中年男子一双剑眉,两撇小胡子挂在脸上更显男性魅力,脸上带着愤怒的神情看着慌乱的人群。
“父亲。”
洛磬染微微屈身行礼,并没有将他的愤怒看在眼里,然而洛浩东却将洛磬染的平淡无礼看在眼里,厉声的喝斥着起来:“染儿,你看见有人欺负你姨娘和姐姐,怎么也不上去帮忙,本将军是怎么教你的贤良淑德?爱护亲友?”
一见面的恶言相向令洛磬染本就不火热的心更加冷淡。在她印象中,父亲一直是非常严厉的,对洛玉鸾反而十分温柔,有什么新鲜珍贵的东西都先供洛玉鸾挑选,就算洛玉鸾犯了错,也是得过且过,从不对其说一句重话。对自己则是恰恰相反,不仅诸多要求,就连后来她为了渣男周裴勇能登上皇位东奔西走,他也没有提供任何帮助,到后来她被人砍去小臂和小腿前向父亲求救,他更是熟视无睹,任由洛玉鸾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曾经洛磬染天真的认为,父亲的严厉是父亲对嫡女的要求,对自己更是爱之深责之切,可笑的自我安慰不能因为这样而记恨父亲。自从重生以来再次看到洛玉鸾的院子,她终于发现事实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鸾凤院、洛玉鸾,鸾凤意味着高高在上的神鸟,代表了天下第一女子,一国的皇后。
从洛浩东给洛玉鸾起名时,是否就已经预料到未来的种种,回想前世洛玉鸾登上后位对她说的话,洛浩东似乎帮了她很大的忙,再看父亲对自己明显的不同,回忆接踵而来,洛磬染好奇万分,难道自己不是洛浩东的女儿,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看着自己死也不管不顾,上一世洛玉鸾并没有过多的透露,这一世她一定要查清其中的原由。
就在她思考如何探知秘密之时,厉声再次将她打断。
“染儿,你在听为父说话吗?看看你现在哪里有将军府嫡女的样子,哼!你真是让我太过失望了。”
洛浩东见洛磬染纹丝不动,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气愤的一甩袖子,飞身一跃将骑在洛玉鸾身上的红袖扔出十米外,只见红袖头部撞向院内的松树枝,“咔嚓”一声,脖子以诡异的方式扭曲起来,落在地上再没了呼吸。
“老爷!”
“爹爹!”
两道身影飞扑向洛浩东怀中寻求安慰,洛玉鸾和周姨娘身上一道道抓痕,伤心欲绝的哭泣声回响在鸾凤院中,听的洛磬染暗爽不已。
“爹爹,鸾儿是不是要毁容了?呜呜,身上好痛。”
洛玉鸾哭红了一双眼睛,让人怜惜万分,洛浩东不断的安慰二人,看着爱女和爱妻伤成这样,心中怒火难消,再看洛磬染悠闲自得的样子,忍不住冷然迁怒的斥喝:“孽女,你还不快点去请医师,真要看着你姐姐和你娘毁容是吧?我怎么就生出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四个丫鬟听到主子被亲爹辱骂,心底都为此愤愤不平,虽然她们出身贫寒,但父母对她们也是真心疼爱,不至于不问缘由就将罪名加在自己身上,主子虽然身世显赫,却一丝亲情的温暖都未曾得到,还要在后院的勾心斗角中存活,每每看到主子那看似无谓的神情,她们都会为主子感到不值,也心痛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孩。
然而相对四个丫鬟的不忿,洛磬染的内心反而没有太大的波动,前世的种种早已让她看透人情冷暖,即使是亲人又如何?
“父亲,下人已经去请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
洛浩东神情一顿,周姨娘见缝插针的叫嚷着:“老爷,染儿她根本不顾我们母女死活,刚刚就是她把我们推倒那个死奴才面前,用我们来帮她挡灾,你看她一点伤都没有。”
周姨娘估计也是被气急了,居然一改往常的惺惺作态,反而在洛浩东面前告状。
不知是周姨娘太激动了,还是怎样,头上摇摇欲坠的金簪一下甩到洛磬染脚下,蹙紧眉头,这不是……
洛浩东恨铁不成钢的望着洛磬染说道:“染儿,你太令为父太失望了。”
洛磬染冷笑一声,失望的何止是你。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挡住大姐姐院里的丫头,即使毁容也无所谓?怕到时候大姐姐又要说我越俎代庖,多管她院里的闲事吧!更何况我身为将军府嫡女竟去救庶女,说出去岂不是令人笑话,为父亲脸上抹黑。”
洛玉鸾此刻心乱如麻,一面为身上的伤势担心,一面为洛磬染的话气愤,余光瞟见身旁的洛浩东,神情一震,她有父亲撑腰,还用害怕洛磬染这贱胚子。
“二妹妹,我是你的大姐姐,我是你的亲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大姐姐,此话差矣,大姐姐只是庶姐而已,而且对于一个会偷我娘亲嫁妆的庶姐和姨娘,我不认为我没去救你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洛磬染说罢,捡起脚边的金簪,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晃了晃,艳阳照在金簪上却散发着冰冷的光。
洛玉鸾与周姨娘杏眼圆瞪,直盯着洛磬染手上的金簪。
“周姨娘,可否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娘亲的嫁妆会在你头上?”
“谁说这是你娘的嫁妆,这明明就是我娘的嫁妆。”洛玉鸾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欲从洛磬染手中将金簪夺走,却被洛磬染躲了过去。
“你确定这是周姨娘的嫁妆?爹,不如你来说说,这到底是谁的嫁妆?”洛磬染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就不信洛浩东能指鹿为马的谎称这并非文家之物。
要知当年文家富可敌国,娘亲身为文家大小姐更是受尽万般宠爱,大婚的十里红妆令人津津乐道多年,所有陪嫁之物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谁有那能耐假冒的了。
回想当初洛玉鸾嫁妆中满是眼熟的物件,洛磬染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就是这两人害死自己的娘亲,她们有何面目霸占娘亲的嫁妆。
这一世,我洛磬染的东西,即便是一根毛,她们也休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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