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追妻路上请慢走》第三章 早就停了

    床头的灯突然闪了下，电压有些不稳。
    苏郁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把照片从最后一页又翻到最前，然后调出聊天界面，对话框里输入：最后一个很好看。
    发出去之前顿了顿，之后又迅速删掉，想了想最终换成：都挺好的。
    消息发出去后她拿着手机等了会儿，林韵一直没回复。她也没再继续盯着，拿了衣服进了卫生间洗澡。
    苏郁有些不太好的习惯，比如洗澡很慢，刷牙很磨叽，总之进了卫生间一般不会很快就能出来。
    之前路曼和她住一起时没少吐槽过，说她干脆在卫生间睡觉得了，省得麻烦。
    等她洗完收拾好出来，时针已经走到了十一旁边，并且往右偏了不少。
    手机指示灯又开始闪。
    电已经充满，苏郁爬上床，靠在床头打开微信界面。
    是林韵回了消息，她说：我觉得最后一个不错。
    我觉得最后一个不错。
    苏郁盯着这行字，首先在脑袋里细细搜索了一遍。林韵和路知，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并且，在她的记忆里，两个人似乎从来没有提过对方。
    所以，林韵的意思，应该只是纯粹欣赏。
    仔细琢磨完，她下意识松口气，然后把手机关掉放在了床头桌上，躺下来之后心里又觉得懊恼。
    她还是丢不掉这个习惯。
    时间过去了很久，人她虽然忘不掉，但至少看到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波澜。可有些习惯，下意识把自己放到他身边的习惯，她还是丢不掉。
    苏郁关掉床头的灯，用被子蒙住脑袋。
    黑暗的环境，很多细微的情绪都会被悄然放大。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路知，已经记不起来了。只知道当时一见到他就特别开心，比考试得了第一名还开心。
    起初不懂，后来懂得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埋进去很深，想要爬出来很难了。
    苏郁记得，她初中时第一次去路曼家里玩，路曼给她看小时候的相册时，她把照片里穿着一身小碎花套装的路知错认成了路曼。
    路曼以前经常和她抱怨。明明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为什么哥哥就比妹妹生得好看。是不是生路知的时候爸妈刚结婚感情比较好，到生她的时候时间长了就没有那么相爱了。
    当时路曼有模有样地列了很多理由，写满了整整一张纸，最后拿到路知面前人只丢了一句话：他属于后天比较努力。
    苏郁因为这个笑了路曼半个学期。
    路知去上大学前一天，她一边吃东西一边瞧着人群中笑着在说话的人，吃完之后偷倒了杯酒就凑了上去。
    具体怎么说的她已经记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被送上救护车之前还死死拽着路知的手腕，突出来的骨头硌得挺疼的。
    因为喝了酒，再加上酒精过敏，她其实没有什么很深的印象。
    但在医院里醒来的第二天，看到桌子上的笔记和纸条时，苏郁现在还记得那感觉。
    很多人眼里她一向骄傲。
    家境殷实，父母相爱，姐弟和睦。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除去性子有些淡，几乎没有缺点。
    其实她也不是性子淡，只不过因人而异罢了。她交际很少主动，有人主动来寻最好，但碰到想要的一定不会犹豫，比如说路曼，还有路知。
    她喜欢和路曼一起，也喜欢和路知一起，但他们于她又不一样。若是她主动之后路曼拒绝，她一定会有第二次；但换成路知，她没有可能再来。
    在过去二十几年遇到的人里，往往不熟的说她清高自傲，了解的又说她真实有趣。
    路曼经常说她，远远的看着样子呢，像是个冰山美人，可等一凑上来仔细瞧，才知道原来好东西都深藏着，需要的时候比其他任何都温暖。
    那张纸条后来被苏郁丢进了垃圾桶，医院病床旁边白色方桌下面的垃圾桶，套着的垃圾袋是黑色的。
    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就是心里堵，堵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后来有一个学期人格外沉默，路曼甚至想过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有件事苏郁有段时间特后悔，后悔自己当时干嘛要喝酒。
    如果没有喝酒，她或许就能听到路知会对她说什么，也不会来不及送他；可她后来又想，不喝酒可能她会不敢说出来，就要一直拖着。
    更何况，哪里来的如果。
    为什么喝酒，是她和路曼两个人很早就商量好了的。
    当时一起吃饭的人里，顾承西也在，路曼喜欢顾承西。
    两个怀揣着少女心事的小姑娘，想要借着酒精战胜胆怯，去向她们喜欢的人告白。
    苏郁开始不赞同，她从未喝过酒，更觉得自己不需要。路曼喝过，但很讨厌酒的味道，可这次却尤其推崇，说喝酒壮胆，到时候话说出来更有气势，也不知道告白需要个什么气势。
    吃饭那天，苏郁和路曼坐在一起，坐了没多大会儿她就改了主意，自己动手先拿了瓶酒藏在桌下。
    路曼看到，笑着调侃她：明明上次还自信十足地说自己不需要来着，怎么现在又怂兮兮地主动去拿了。
    苏郁失笑，任由她打趣。
    可后来等两个人吃完东西，苏郁只喝了一杯就去了，路曼连着喝了快一瓶才敢过去。
    那年的她和路曼，刚完成初中，十五岁的年纪，想说什么会说，想做什么会做，往往不会提前考虑结果。当然也正因为如此才尤其珍惜，每每想起都格外留恋。
    十年之后，现在的她们，瞻前顾后步步斟酌，很少再有当时简单纯粹的情绪。
    路曼那时候常说一句话：好东西，不管我们为之有多劳心劳力，都是值得的。
    苏郁当时觉得很有道理。
    好东西她找到过，心力她也为之劳过，但到底值不值得，她却不知道，到现在也不知道。
    她高考分数出来以后，对着一堆的材料选了很长时间，中途有想过去他在的城市，再不然离得近些也行，可最后还是填了最远的。
    路曼前后问了她好几次，现在就这么停下，心里真能过得去。
    她的答案几次都没变过：早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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