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冤家路窄 2

    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在陆斐元的身上，他的笑容僵死在脸上，看着夏如幻的冷漠面孔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只好跟着夏如幻走了进去，好像戴了枷锁一般规规矩矩地坐在桌前。
    夏如幻难得见他没有多话，替他斟了一杯茶后，便坐在桌子的另一边。
    “是你命人请我来的？”陆斐元手捧着茶杯，看似无意地问道。
    “没错，是我让凉姑娘的手下去请你来的。”
    “你找我有事？”他看着夏如幻无甚波澜的面孔，心中的火焰已经尽数熄灭，只盼着不要听到太过惨烈的消息。可是他也猜不到她想同他说些什么，一来赎金还没有送来，二来他是不可能将解药送给她的。这两点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那余下的可能……
    夏如幻回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至今尚未婚娶，我看你年岁已经二十出头，也是该寻个良家女子凑成一对好姻缘。”
    陆斐元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只能看着她的眼睛，听着她继续说道，“其实在这山寨之中就有一位如此的好姑娘，相貌上绝对与你相配，郎才女貌算得上是天作之合。”
    她唇边勾起的笑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连忙起身走到她身侧抓着她的手认真地说道，“你方才的话可是认真的？我对你这么多日的感情你终于明白了？”
    这下倒换成夏如幻不知所谓了，她忙从陆斐元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轻咳两声来化解这份尴尬，随后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就是凉紫郡凉姑娘。”
    陆斐元先是一愣，随后看到屋内的屏风后飘过一片衣摆，再接着就看到凉紫郡站在他的面前。她仍旧穿着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紫衣，外罩一层轻纱的薄衫，发髻也与平时不大相同，多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唇上抹着淡淡的胭脂，两眼不再像平日里那般犀利地看着他，而是垂下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他一眼，再急速地转开。
    如此的凉紫郡看在他的眼里，的确有了一刻的心动，但很快地他就意识到了这场相会的目的，目光冷飕飕地打在夏如幻的身上。她还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对于他的愤怒强装不知。她站起来，走到凉紫郡的身侧，拉着她的胳膊走到陆斐元的面前。
    “陆寨主，我一直都觉得感情这事最重要的就是两情相悦。你与凉姑娘这么多年都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人既是朋友也算得上是至亲。如此美貌的良人，难道你一直都不曾发现么？如今只当是夏某做一个虚媒，希望陆寨主不要辜负了凉姑娘的一片痴心。”
    陆斐元冷笑道，“夏姑娘不想辜负了紫郡的真心，那在下的真心呢？是不是已经被你丢到了后山去喂了那野狗？我陆斐元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用不着夏姑娘替我张罗！”说罢将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踹开房门后扬长而去。
    凉紫郡的脸被气得青一块白一块，眼眶越发地红了起来，却因为在夏如幻的面前不想露出那般神情，只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夏如幻松了她的胳膊，有些无奈地笑道，“凉姑娘，看来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让你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实在是对不起你。你若是觉得在这山寨里待不下去，大可以带着你的人来我寒月宫中生活。这天下这么多的大好男儿，总有一个人能替代陆斐元在你心中的位置。”
    凉紫郡摇了摇头，对着她一拜回道，“多谢夏姑娘的好意，我已经在潜龙寨生活了这么多年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此番的事我知道是我与他无缘，怪不得你。你好好休息，紫郡告退了。”
    看着凉紫郡离开的背影，在秋风里衬着已经快要圆满的秋月，一时间夏如幻愁上心头，竟有些想喝酒了。
    秋夜，瑟瑟秋风在屋顶上斡旋。夏如幻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外袍，总算抵得住这份寒意。她手边空空荡荡，没有用以抒怀的酒坛。如今寄人篱下，又刚刚得罪了陆斐元，想讨一坛酒喝，怕也是徒然。还好月色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在屋顶上，就算无酒也是别有一番惬意。
    临近中秋，她想起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霍明洲毅然决然地从鹰嘴山顶跳了下去，那一刻的绝望无助竟生生地塞进胸口，让她无法喘息。也是一瞬间，酸涩之感冲进眼眶，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月色。
    她曾想过，如果自己不执着于报仇，被冷清月救回寒月宫后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不用背负仇恨，也不必替冷清月完成心愿。这样的她不会被安排进入裴家，不会假意嫁给裴梓华，更不会与吕臣玉结下深仇。也就不会有屠杀裴家的那夜，不会有鹰嘴山顶决斗，霍明洲也不会跳下山崖。
    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的复仇而起，可她的复仇大计至今都没有成功。就连她的亲弟夏如临好不容易才有了下落，也是因为裴家的灭门让他再一次消失在人海里。
    第二日晨起刚过，夏如幻因昨夜睡的晚些还没有起床，只听外面人声嘈杂，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随便披了件衣裳出门，一推开门就看见寨中的人各个都拿着兵刃，如临大敌。
    她忙拦下从她旁边经过的一人，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听说有人在山寨外叫阵，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我等奉寨主之命正要出门迎敌。”说完就立刻离开不做片刻停留。
    夏如幻正想着既然有人在山寨外叫阵，不如趁此机会带着如隐离开。谁知她不过是脑中一想，再看门外已经多了三五个人看守，显然是防备着她趁乱离开。既然已经有了防备，她也懒得去看这场热闹，关上房门后又重回榻上。
    陆斐元拎着他的双刀往山寨门口一站，仰头就看到对方的百十号人马，人强马壮、气势汹汹，显然不是寻常来挑衅的人。他心中思量着，自己近期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那这些人的来意又是为何？只好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兄弟前来我潜龙寨闹事呢？在下陆斐元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真有什么误会，还请出来一个主事的人与陆某说上一二。”
    只听一个女声厉声道，“陆斐元，你个忘八端的龟孙子，劫了姑奶奶的人，信不信我拆了你的潜龙寨！”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