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幻曲》嫁娶 4

    夏如幻被喜娘扶上了花轿，裴梓华坐在高马之上，样子甚是威武。站在人群最外延的如隐和霍明洲听着鞭炮锣鼓声，却无法像旁人一样露出欢欣喜悦的表情。
    “看着自己的娘子坐上别人的花轿，你心里可还是滋味？”
    霍明洲瞪了如隐一眼，这个年纪本该是个稳重前辈的人总是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玩儿心，回道，“如幻又不是真的要嫁给裴梓华，她还是我的娘子。”
    “可是洞房花烛夜……你真的不怕么？”
    霍明洲怎么可能不怕，他昨夜潜进夏如幻的房间一是为了看她，二是为她送去了可以防身的保障。身为男子他自然是知道洞房花烛夜会发生的事情，不做好万全之举，又怎么能轻易安心。
    “你今夜带我去一趟裴府。”
    如隐看着表面波澜不惊的霍明洲，还是没能忍住笑意，问道，“带你进去倒是可以，不知道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呢？”
    “望月居的美酒够不够？”
    嫁娶之礼已成，夏如幻又被喜娘搀扶着回到了新房。整个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只能从下面看到自己的衣摆。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又将指甲里藏着的药粉看了一遍，这才安心。
    想起昨夜霍明洲临走时将一小个瓷瓶放在她手中，嘱咐她将药粉藏在指甲中，喝交杯酒时把药粉倒进裴梓华的杯中，到时候他一定能睡上三天三夜。回想起霍明洲关切嘱咐的目光，在心中泛起一丝甜蜜。
    “姑娘，你先在这里候着，等下裴公子就会进来与你合卺交杯了。”喜娘将夏如幻引着坐到了床上，自己则急忙赶去外面的厅堂里吃酒。听着房间中如此安静，夏如幻一把掀开了自己的盖头。
    满目红色的喜字和吉祥意头的摆设，看得出来裴家的布置相当用心。她走过桌前，走到窗下，看着喜字贴在窗框上透着地喜庆，心中陡然升起对裴梓华的愧疚。如此地费尽心机，最后娶进府中的却是要夺他们全家性命的人。
    她看着铜镜中嫁衣罩身，红唇明艳的自己，如此冷血将他人的性命视作草芥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样的她，还是真的夏如幻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房外的脚步声，喜娘领着酒醉微醺的裴梓华进了新房，说了些吉祥意头的话领了打赏就退了出去。裴梓华在烛光昏暗的房间里满怀期待地掀开了盖头，珠光金光立刻洒满屋内，映衬着夏如幻的娇羞容颜。
    他将夏如幻拥进怀里，带着深情，更是尊重。“月儿，我终于将你娶到了府中，从此以后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这样深情的话语更是显得夏如幻的行为低劣又无耻，她离开他的怀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能走到桌前斟好两杯酒，将指甲中的药粉轻轻地弹在右手的杯中。
    “喝过这杯合卺酒，你我才算是真正的夫妻。”
    裴梓华接过酒杯，两人双臂交缠饮过此酒，夏如幻正盘算着究竟药效何时才能起效。他竟忽然打横将她抱起，直奔床榻而去。她的心已是悬到了嗓子眼，脑中的应对之法更是消失无踪，只看着裴梓华的下巴盼着他快点睡过去。
    他小心地将她放在榻上，刚想脱下自己的衣服，夏如幻只见他身形一顿人就倒在了床边。再抬头时，霍明洲铁青着一张脸将她拉了起来。
    气氛一时间难言的尴尬，夏如幻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听另一人咳嗽了一声，说道，“不如先将这裴公子扶上床塌，让他睡个好觉吧。”
    霍明洲没有应声，也拉着夏如幻不许她动作。如隐只能自己一个人走过去，架起裴梓华的双臂，将他拉到了床上。再看这屋中尴尬的气氛，说道，“我去外面替你们守着，这裴梓华一时半会儿铁定是醒不了的。你们最好还是坐到床上去，拉上帷帐说话，以免被人发现了端倪。”
    见如隐的黑影离开，霍明洲取掉了夏如幻头顶的凤冠，拉着她坐上了床，红色的帷帐一挡，两个人影确实是一双璧人。
    “你今夜怎么来了？”夏如幻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没有做错，却显得格外心虚。
    他依旧冷着脸，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今夜若是不来，岂不是让旁人占去了你的便宜？”
    “这不过是个意外，那药效还没来得及散开，他就……”
    “他就要与你同房是不是？”
    夏如幻立刻扭过脸去，因为她感觉火烧一般的触感爬上了她的脸颊，她无法再直视霍明洲的眼睛。洞房花烛夜，新婚夫妇该做的那些事她都是知道的，可她和裴梓华不过是假夫妻，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岂不是对不起霍明洲？而且他又把话说的如此直接，她分明还是处子之身！
    “如幻……”他握着她的手，说道，“这次的任务实在是让我担惊受怕，以后每天睡前你都要记得给裴梓华喂下这药。你放心，不过是些让他嗜睡的药粉，取不了他的性命。夫人说了你嫁入裴府之后要尽快取得他们府中的地形图，到时候功成身退，寒月宫也就可以一举灭了裴家。”
    她点头回道，“我知道了。”
    “还有……”
    “还有什么？”她重又看向他的眼睛，问道。
    “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让裴梓华占得了你的便宜。”他说着身子稍向前倾，一吻印在她的额头，虽然不舍还是得尽快离开。他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裴梓华，抽出腰间的一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崭新的床单上，又看了夏如幻一眼，就跃窗而出同如隐汇合去了。
    夏如幻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抬手摸着额头印有他温度的位置，美滋滋地笑了出来。她知道，就算没有冷清月的指示他今夜也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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