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仕美人》第5章 金交椅

    因为瓦市不是寻常百姓能时常去得起的，去这种地方一要有时间，二要有钱，尤其是锦上瓦市，多为有钱人家的公子甚至一些达官贵人。所以众人特意买了些行头装扮了一番。裴幻作公子打扮，其余三人皆作随从打扮。本来肖天然可以不去的，因为瓦市毕竟主要是男人们娱乐的地方，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要听戏看戏也一般是把艺人请到府上去。但是一则肖天然的好奇心与冒险精神让她很想去见识一下，二则多日来她呈现出来的敏慧和博闻强识也让众人刮目相看。于是肖天然扮作小厮模样，省得引人注目，惹来麻烦。
    裴幻一身墨色的锦缎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折扇，当得是一位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一路上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少妇，当然还有大妈们。此情此景，让肖天然想起了历史上因长得太帅一出门就被扔瓜果的潘安和不幸被“看”死的美男卫阶，幸好此地民风没有原世界的魏晋那样开放，不然……念及此，她不由哈哈笑出了声。
    裴幻侧目回瞥一眼，肖天然立马做回淑女，哦不，是低眉顺目的小厮。
    胖子看看自己身上的短衣布鞋，幽怨道：“啥时候让胖爷我也当一回公子啊。”
    肖天然失笑。
    再看张冲，他一身劲装站在裴幻身侧，俨然一个忠实的护卫，多年来的部队训练使得他腰杆笔挺、气宇轩昂，扮演护卫甚是得心应手。
    如此这般众人来到了目的地。三人在裴幻身后站定，一齐抬头望去。只见两扇朱红大门向两边敞开，门口放着一排“招子”（类似于现在的广告牌），装饰得花花绿绿、十分精致，上面写着当天哪个勾栏演的是什么节目和各角儿的姓名等等。
    肖天然大致扫了一眼，有种到了电影院选片看的错觉。
    在众人打量之时，早有跑堂过来询问接待：“请问公子中意几号勾栏的节目？”
    裴幻淡淡道：“久闻卢先生大名，不知今日在哪个场子？”
    跑堂的会意，这卢先生当是说评书的卢晚山无疑了。当即道：“卢先生今日是巳号栏第二场的节目，公子请随我来。”
    于是众人从正门进去，进去后是一个天井，天井左右各有一条抄手游廊。跑堂的引着众人往右侧游廊走去，回环曲折，只见每一个拐弯处都设有一个勾栏，每个勾栏都以十二天干中的一个字来命名，依次为子、丑、寅、卯、辰、巳，想必左侧游廊应分别为午、未、申、酉、戌、亥了。勾栏外设雕花垂门，门内隐隐传来乐声、歌声、叫好声，听起来顾客盈门，生意竟是十分兴隆。
    巳号勾栏在最里面，跑堂的推开门道：“公子请进！”
    裴幻颔首。
    四人鱼贯而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大厅，正前方是戏台，往前几步就是观众席，目测可容观众数千人。肖天然心中暗暗叹服：“真是大手笔，这样大的12个勾栏可比现代的有些剧院规模大多了。”
    这样想着已跟着裴幻来到了二楼正对着戏台的包间。
    跑堂的有些意外，神情有些凝重：“这……公子是选坐金交椅？”
    裴幻颔首：“那是自然。”
    跑堂的立即眉开眼笑，尔后神态更是恭敬有加：“好类，公子请坐，小的这就命人沏茶。”
    一溜小跑地就下去了。
    胖子率先忍不住了：“啥是金交椅？咱们坐的这是金交椅？”
    边说边凑上前去摸裴幻坐着的椅子。
    肖天然和张冲也往椅子看去。只见那椅子做工到确实是精致考究，椅背和把手都雕着繁复的花纹。其余的就看不出什么门道了。
    裴幻道：“金交椅贵在它所处的位置而不在于它本身。”
    肖天然抬眼朝戏台望去，视野果然是很好：“整个大厅最好的位置叫金交椅？”
    “嗯！其次是我们包间左侧的青龙头和右侧的白虎头。”
    肖天然了然，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那这位置很贵？”
    “嗯！”
    “有多贵？”三人紧盯着裴幻。
    “刚够我们吃一个月的饭。”
    “你真败家！”三人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已有三五侍女端着茶水瓜果进来。裴幻忙正襟危坐，望向戏台。其余三人也迅速进入角色。
    侍女在桌上摆好瓜果，泡完茶道：“公子请慢用！”
    裴幻道：“你们退下吧！”
    侍女齐声道：“是！”就此退下。
    见侍女退下，胖子就挑了一张椅子坐下边啧啧道：“我说裴兄弟，你这公子扮得可真有模有样。”
    裴幻略微瞟了胖子一眼：“我相信你扮小厮也能有模有样。”
    胖子无语。
    此时戏台上还在演第一场节目，一男一女在对唱，这调调颇似原世界的越剧。肖天然缺少这方面的细胞，自是欣赏不来，于是坐在裴幻身边开始吃起瓜果来。
    正在百无聊赖之际，一声锣响，原来是第二场戏开场锣。肖天然忙定睛看去，只见戏台场景已换过，一个老先生在桌前正襟危坐，想必这就是卢晚山了。他左手一把折扇，右手一块醒木。他用中间的手指夹住，轻轻举起，在空中稍停后急落直下。清脆地啪的一声，卢晚山开口道出了定场诗：“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橐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想必此番说的是一个将军的故事。
    果然，卢晚山继续说道：“话说，三年前那大败敌军胜利归来，引得全京城的闺秀啊、婢女啊、小丫头啊甚至是夫人们激动到彻夜难眠！众人啊无不知晓他归来时那英姿勃勃的样子，却鲜少有人知道他这回京之路走的是波折不断……”
    “是个会说故事的。”肖天然暗想。这故事说得波澜起伏、惊心动魄，每一处细节无不牵动着观众的反应。听到精彩处，叫好声不断。
    虽然将军勇猛过人，天赋异禀，但明显不是众人要找的那类能人异士。
    “我们明天继续！”裴幻起身，往楼下走去。张冲跟上。
    肖天然也赶紧跟上：“只要你买单，我们没意见。”
    裴幻回眸：“好！”
    胖子：“……”
    这样连续几天众人都泡在了锦上瓦市，把望墟城有名的说书先生几乎听了个遍。虽然还没有什么线索，但在异世界过了这么多天，回去的心也没最初那么急切了。而且，通过听书，似是读了几本百科全书，对这个世界的体系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是收获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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