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梦多久》第十一更（宇曦篇）：焉知非福

    簌簌冷风掠过刘海，灌入耳中，通过鼻腔吸入气管。待我来不及反应，就是一个喷嚏。
    当我准备窸窣鼻子时，却毫无感觉。
    “我，好冷啊，不想上体育课……”
    小跑跟上来的美璇挽起我的手臂，头不假思索地搭过来——原来我不是我打的喷嚏，怪我入戏太深。
    我们相互靠的很紧，但此刻确实都很需要彼此，从后方望向我们，果断会认定是一对母女，当然，她一定是我的女儿，如此调皮的性子，完全对不起母亲这个伟大的词汇。
    “站队都站好！”嗓门儿一吼，便开始上课了。
    可我怎么可能有精神，中午没有睡过觉，再加上早上一大堆烧脑的数学题，现在的状态就好比烈日下被浇了一大盆水的花，连根都烧没了，越想越贴切，腿软得只能靠抽搐维持平衡了。
    “天气很冷，我特意照顾大家，这节课……”
    听到这话，我才打起精神，这个老粗汉总算是做了件善事。
    “这节课全体跑圈！”
    行吧，这样才符合他的个性。
    “我知道大家都很冷，跑步，是最有效的方法！你们不用急着感谢我……好，每人八圈，谁少跑一圈，全部重新跑过！”
    一片丧气的唏嘘声，伴随着我们挪步到起跑线。
    “赶紧分两列，女生一列，男生一列，快！你们这么拖拖拉拉，下课了都跑不完！”
    该死的风，偏偏和我们对着干，迎面刮来，本身就体力不支。越吹越起劲儿，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老天爷正坐在摇椅上，拿着望远镜，捧着爆米花看戏呢？
    旁边也有一同上体育课的，那些面孔都不太熟悉，估计都是初一初二的小孩儿吧……虽然我也只是一只初三的小姐姐。
    可来气的是，他们也混入了吃瓜群众的集体，边叉手抖腿，边指指点点。
    而我们呢？
    两列颓废的不成队伍的人，跑到他们视线里时，拖着仅存的尊严，稍稍挺起腰板，好不容易持续了半圈，又泻下。
    一张张稚嫩而饱含着邪恶，真想把他们的脸小心地捧在手心，然后，狠狠扇他们两个耳光。
    “好，大家坚持一下，已经跑了两圈了！”
    “什么？班长啊，你确定没数错？”我使了个眼色给探出头的老班。
    “放心，肯定没有错！”
    我去！他就这样一根筋吗？凭体育老师对他的信任，班长说什么，他百分百相信。
    那一刹那，我在心里已经把老班抱怨好几遍了，就不能为了我们集体的利益撒个谎吗？善意的谎言他不会说吗？
    从他一本正经的眼神里，我察觉不出一丝希望，对于原则性强的人，只好就此放弃。
    “三圈了！”
    “四圈！”
    “五圈，还有最后三圈！”
    经过五圈的折磨，贴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汗水仍不断渗出，身体确实热了不少。
    但，好景不长。凉凉的西风歇息片刻，又来了。
    攻势十分猛烈，刚才还汗流浃背，不一会儿就被蒸发殆尽了，我的体力也随之迅速消耗。
    我预感着不对，干冷的空气无死角地袭击，湿热被气化后，带来的又是一阵更加凛冽的寒冷。
    我不禁用双臂捂住胸口，期望能交换些热量，可还是敌不过老天。
    眼睛逐渐模糊，脑子恍惚到没有任何想法，我用右手擦拭左臂，一排全是冷冻完成的汗水。
    “还有最后一圈！都跟上！”
    我听到后面沙哑的声音，她照样戳着我的后背，但虚弱得基本没有知觉的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薇啊，我，不行了，先去厕，厕所……”
    余光能看到她扶着腰，一瘸一拐的样子。我想，自己也是有过之无不及了吧。
    当我要把头转过角度时，左边的小腿一阵抽搐，力量在此刻瞬间溃散！
    突然！眼前一黑，整个身体欲要倒地……完蛋了，可我也无力回天，估计所有人都得看着我，这下得尴尬了。
    失去了视觉，唯一的知觉，只剩下膝盖触碰到地面。
    咦？怎么回事？没有疼痛感，竟然还有几分暖和儿。
    马上，我的脸上也倍感温暖，因为没有力气睁开眼，我无法判断，我猜或许是跌倒在草坪上了。
    ……
    “学姐？”
    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恢复了听觉，是谁在叫我？学姐？
    原来脸上是对方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湿热的水汽让我从寒冷中逃离。
    我尝试着睁眼……
    “你醒了啊！”一个少年正对着我笑。
    我们俩对视了五六秒，这个笑容好熟悉？他是？
    是他！
    我接近非条件反射地把双眼紧紧闭上。怎么是他，太巧了吧，气氛尴尬得我都想缩成一个球滚走。
    “学姐？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他好像一直在等我的回答，眼皮上仍能感受到一股股热气扑面。我试探性地睁开眼。
    “那个，是你救，救，救的我？”
    “呵呵呵，没那么夸张，你只是短暂昏迷了。”
    他的笑容还是如此好看，我突然好慌张，眼睛总是不敢看他。“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啊？什么？”
    “我是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额，啊？什么意思？”少年摸着脑袋，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
    天哪！我在说什么啊！脑子带动着嘴巴一同慌乱，一时失掉了正常思维，东看看西看看，嗯嗯啊啊的。
    “没什么啦，就是喂你喝了一碗热水。你马上就醒了。”
    “哦，我们班的人呢？”
    “都这个点了，肯定放学回家了……校医说了，你现在不能多走动，要不，我送你回家？”
    纯洁无邪的面容，让我找不到一个理由拒绝，“我比你大，哪有让你送我的道理？”考虑到面子问题，还是婉拒了一句。
    “我是男生，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
    我嘴上拒绝，内心早就盼着他说这句了。
    “学姐？你脸好红啊！”
    “哦，我太冷了，冻出来的。”
    “这样子啊……”说着，他走到不远处的自行车棚，骑出了车子，拍着后座，“来吧，上车，你给我指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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