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似曾相似,好像在梦中见到过,周围时不时冒着气泡,一声‘呻吟’传播至耳朵,刘羡顺势往声音方向看,上面有个很粗很高的石柱,石柱上有许多粗大的铁链,看不见通往哪里,仔细一看,这些粗大的铁链竟缠着一个黑影……
难道这里就是彼岸海?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么这上面的人是风妖精之主莫贝尔。哈德里!先前紧张到爆的心不知何时变得冷静,而且比平常要平静得多,羡觉得她来过这里,她自觉地迈步向前,一个沉闷的声音仿佛通过水流传播入耳:“是谁?”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苍老,很低沉。
“……莫贝尔。哈德里?”羡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
一声疑惑语气回应了她。
掌心间的图纹发着亮光,刺痛着皮肤。
当慢慢靠近了那石柱,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石柱上的铁链发生尖锐的碰撞声,抬头看见那个身影在动。
第一次见面竟是如此,羡见到自己所谓的父亲,平静的心突然像小鹿乱蹿时地慌张起来,说了一句:“莫贝尔。哈德里,我是刘羡!”
那身影起初没有反应,也许是被困了太久,还是太震惊了?
良久,才说了句。
“吾儿~羡?”
“你真是我父亲?”羡加重语气,这个突如其来的父亲如今竟就在自己面前,虽然无法看清模样,但是看得见他的头在动。
他蓬乱的长发干枯如稻草,姿势如耶稣一般被死死困在石柱与铁链之间,周围沉默了一小会,只听见他说:“……羡,走近点,让我好好瞧瞧。”
羡上前迈了几步,脚一下子离了地,身体慢慢漂浮上去,直至面对面,蓬乱的头发掩盖着哈德里的右边蓝色的眼睛,长长的胡须早已与头发连在了一起,只能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翕:“在这里百年了,甚感念你们。”
这种从未想过的跨异界的父女重逢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此表达此时内心复杂的情感,这是真的吗?妖精父亲?
“你如何证明我就是你女儿?平白无故地冒出来个父亲不觉得很奇怪吗?”自小没有父爱的羡,严重缺乏一种安全感。
至今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自己真的还有个‘父亲’。
哈德里湛蓝的眼睛望着羡,语气平和地说:“将你的手抬起来。”
掌心那个图纹发出的光辉,和哈德里额间的妖精标志相互辉映,像火一样的烧灼感,图纹深深印在掌心中,不再消失了。
“这个是你与我血缘之间的直接联系,是我在呼唤着你。”
他真是我父亲!?羡的大脑开始一阵抓狂,这不是梦,是真的。
母亲画了一张画,十分的宝贝它,每次问及父亲的事,她总是说父亲在很远的地方。一想到母亲,眼泪就在眼眶打滚,作为单亲母亲将自己培养长大,受到多少人白眼与委屈,却从来不肯想自己倾诉,就连死亡的时候她都不肯告诉自己关于父亲的一切。
“桑儿……你的母亲还好吗?”
羡的眼睛微微垂下,轻轻摇摇头:“她在我5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哈德里暗自神伤:“是我对不起你们。”
羡知道其实这与他无关,可是话却说不出口。
他回忆当初:“当初我与你母亲相恋,族里本来就反对,妖精世界里本就禁止人类的存在,后来你母亲通过她的努力,以及她的善良终于被族里认可了,可是却被其他妖精不齿,这才引起骚动,何况那时你母亲有了身孕,我在一本禁忌之书中看到开启时光之门的记载,于是我便记下,谁知妖精世界大战便来了,我为了保你母亲,我便不顾一切地实施禁术,将你母亲送回原来的世界,而后我遭法术反噬,被封印在此。”
羡能感觉到哈德里与母亲之间的刻苦铭心的爱情,他们之间是真爱,不然母亲到死都仍挂念着一个名字。
羡回忆起母亲病逝前的画面,头发稀少,脸色苍白而枯瘦的母亲拿着哈德里的画像,温柔的眼神注视着,时不时叹息:“真的很怀念与你在一起的日子。”
小时候的自己根本不明白,以为这是父亲留给母亲唯一的念想了,可为什么不是父亲的相片呢?最后妈妈是笑着离开的。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
羡低着头不语,双手紧紧拽着。
哈德里猛地咳了咳。
“羡,能叫我声父亲吗?”
“……”
他那盼望已久的眼神看着羡,期待那个称呼。
羡躲避开他的眼睛:“我……”
哈德里知道这样的见面太过唐突,也不愿勉强,立即说道:“没关系,我相信我会等到那一天的。”
等到那一天?
“是安迪布尔送你来这里的吗?”
羡点了点头。
哈德里苦笑,感激地说:“我的老朋友,果然信守承诺!想必你现在应该是风妖精一族的风少主了吧。”
羡点点头,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会来?”
“桑儿怀孕时,天有异象,而我经过一个占卜师得知百年后有一场变故,而自己命中有一劫难,需要你的帮助才能化解,所以我在妖精大战前,已经告诉安迪布尔,求他帮我,而事情和我预想的一样,而且我也相信我……会见到你。”
这听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现在没有过多的时间一一去解释了。
哈德里也许是太过激动了,猛地咳了几声,耳边都是金属碰撞声,声音十分刺耳。
“卡塞族长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可是……你被困在这里这么久难道就没有办法出去吗?”
哈德里抬头看着上面,说:“这里名为彼岸海,你可听过彼岸花,一种指引通向幽冥之狱的花,而这座海就是连接幽冥的道路,这里海水有侵蚀甚是剥离妖精之力的能力,但却不会致命,只会慢慢将你送入地狱,被困在这里久了,力量也被侵蚀殆尽,只有等死而已。”
他很虚弱,脸色白如雪,皮肤枯槁。
“你说是你在呼唤我,那应该不仅仅是想见我吧。”羡心里明白得很,哈德里那双蓝色的眼眸带着愧疚与绝望,是的,他是自私的。
他低下头,轻声说道:“是……”
羡以为这种父女重逢的画面应该是很感动很泪流满面的,可是此时此景,在羡看来似乎只是一种‘父债子还’的结局,毕竟他们之间的亲情很弱,除了这个图纹,别无其他。
呼唤她来到这个危险而神秘的世界,冒险去拯救一个血缘上的父亲,再加上一个衰败的种族,将本来无关的责任偏偏全强加在身。
谁愿意干,羡内心做了很久的挣扎,可是……看着眼前曾经为了深爱的人而陷入百年囚困的绝境之中的哈德里,她心软了。
他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父亲!
羡良久这才开口说道。
“难道就没办法离开这里吗?你需要我做什么?”
哈德里有些惊讶,羡可以选择放弃,可是她没有:“羡,其实你可以……”
“既然我已经做了这个风少主,那么我就会想办法救你,我这个人说到就会坚持到底,不会半途而废的,再说……”羡看着哈德里的眼睛,“你是我父亲!”
这句话深深冲击了哈德里早已封锁的心,‘你是我父亲’这话多扎心,多感动呐!
“时间不多了,你还是告诉我如何救你出去吧。”
哈德里声音沙哑地说:“需要集齐四灵血珠风之血珠、火之血珠、青之血珠以及水之血珠,集合起来方可打破彼岸海的结界。”
四灵血珠?
哈德里体内飞出一颗珠子,慢慢落到羡的手中:“这颗是风之血珠,它一直在我体内,里面蕴藏着十分强大的风魔法,也可助你提升风妖精之力,这四颗血珠间会有共鸣,如若周围有其他血珠出现,它就会有反应。”
羡打量着这珠子,外围就和玻璃球似的,里面却是流动着一股血红的类似血液的液体:“羡,我知道你愿意留下帮助我,是情非得已,但是你既然答应了,那么吾愿意将仅存的力量赐予你来继承风之主之位。”
风之主,这个关系着整个风妖精一族的兴衰的重担,它像一座大山压了下来,让羡觉得倍感沉重!
“可是如果你将仅存的力量都给我了,那你会怎么样?”
“我就是为了等到今天才活到今日,吾儿羡,当初为了你母亲我抛弃了族民,我没有后悔,今日我也愿意为了你付出我这仅存的妖精之力,来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是我对族民的歉意!”
难怪卡塞、米尔、安迪布尔以及族民们对哈德里如此在意,他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家伙,只是爱情和情义两者无法兼得而已。
羡看着风之血珠,那珠子发着璀璨的光芒,那么耀眼!
重逢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羡感到周围海域震动了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预感很不好。
“怎么了?”
哈德里眉头紧蹙。
“是安迪布尔的法阵,这个法阵太耗力耗神,恐怕他有些支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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