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说完,殷九璃已经一掌将人拨开,抱着窝窝就直接进了府。
刘管家追上去还想拦着,却见她怀中的大猫龇着两颗獠牙,目漏凶光地冲着他瞪眼。
这妖兽虽小,却也是王者之后,对上个小有修为的凡人,生吞活剥也不在话下。
于是刘管家也不敢再阻挠,殷九璃也懒得理他,直接大步堂而皇之地入了汤府,身后十数家丁抱着天材地宝,紧紧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穿过汤府厅堂,就去寻汤文筹的卧室。
汤镇海此时上朝未归,汤文筹的几个舅舅今日也没在,汤文筹本人还在病床上下不来,一时之间,汤府中居然没有人能出面阻拦。
殷九璃一步路也没绕,直接就进了汤文筹的屋子。
殷晴雪正在屋内陪着汤文筹说话,忽然听见门被推开,便看见红衣的女子抱着黑色的剑齿虎从外面进来,那女子面上的容颜如有万丈光华,几乎令她不敢直视。
他们昨日也听说了殷九璃被人掳走后被蒙神仙相救,一早从天而降,容颜复原,如今一见,果然是真的。
汤文筹坐在床边,也是惊呆了瞬间,想起那晚洞房之事,担心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有些惊慌。
“阿……阿九来了啊!”
殷九璃进了屋,大大方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却是笑吟吟地看着床边的两人。
“奶奶惦记着文筹哥哥的伤势,又担心姐姐操劳,有损身子,所以特意命阿九带了些天材地宝过来,给两位补身子。姐姐人美心善,文筹哥哥君子翩翩,如今文筹哥哥身受重伤,姐姐就衣不解带的日夜服侍,传出去真是一段佳话。”
她忽然转了性,又对汤文筹的称谓变成了文筹哥哥,令汤文筹有种错觉,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从前。
他坐在床边,仔细观察殷九璃的表情,见她不但全无兴师问罪之态,反而言语间全是关切的神情,似乎与自己十分亲近,于是心中笃定她是不记得那晚的事了,楚夜锦曾说过,夺仙霸道,当事之人事后一定会忘得一干二净,果然如此。
不但忘了,而且因为那药意在征服,所以说不定因为他当时的强势,在她的神魂深处,已刻下了他的印记也未可知。
汤文筹心中暗暗一喜,如此说来,那晚冒险一搏,之后莫名其妙地就被一股大力震成重伤,倒也值了。
于是试探着与殷九璃寒暄,果然殷九璃便与他温声答对,无非是希望王上早日将那刺客捉拿归案,提醒他要多加温养,身子要紧之类的话,言语之中十分关切温柔。
加上如今她容颜尤胜从前,又因为那一场婚事而绝了未央王的念想,汤文筹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开始想入非非。
殷晴雪却是全然不知那晚洞房中的事,见殷九璃忽然又唤起了文筹哥哥,当她是个透明的,与汤文筹说起话来越发亲近,于是警觉起来,在汤文筹面前一横,道:“奶奶身子可好些了?我在这里服侍文筹哥哥走不开,九妹还是应该早些回去看顾奶奶,今日劳烦妹妹走这一趟,姐姐我先谢过了。”
殷九璃倒也不多做停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汤文筹,“姐姐说的是,阿九的确该回去了。”
说完起身辞行,抱着窝窝扬长而去,留下屋内的两人却各怀了心思,不再如刚才一般亲厚。
殷九璃出了汤府,却并没有回殷家,而是直接去了王都第一钱庄“摇钱树”。
她一进门,入了雅间,便点名要见掌柜的。
殷家富可敌国,殷九璃如今按照名分,是殷家无可争议的继承人,因此摇钱树的掌柜亲自来见,倒也不是难事。
待到穆老板进了,殷九璃便屏退了左右的家丁,从袖中拿出一张洒金笺来,递给了穆老板。
穆老板心下疑惑,结果那张信笺,打开一看,上面只有是拓了个图案,似乎还是半个,于是礼貌问道:“九小姐,这是……”
“将这张纸快马加鞭,呈于你在东陵的大东家,就说殷家的女儿想请个在东氏说话管用的人来喝杯茶。”
穆老板神色一正,“九小姐,您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殷九璃缓缓地顺着窝窝的毛,抬眼看向穆老板,“你这棵摇钱树到底是谁栽的,你道我不知?话我刚才说的很清楚,穆老板还是速速去办为妙,若是耽搁了大事,将来你们主子怪罪起来,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穆老板却十分勉强地笑道:“既然九小姐清楚摇钱树的背景,那也该知道,咱们这棵树,虽然长在王都,可这云渊之大,未央国实在是微不足道。一家小小王都的分号,的确请不起大神,莫要说您这一张纸,就算是王上的金口玉言相邀,大东家那边也未必会派人前来。”
“无妨,你只需按我说的派人将纸送过去便可,东氏的人问了,再说喝茶的事,若是无人理会,你只当是替我跑了个腿。我殷家每年存入摇钱树的那些黄金白银在你手底下生的钱,总抵得过你手下这一趟跑腿的路费吧?只是有一样务必办到,这张纸,一定要落入你大东家的眼中。”
穆老板见无法推托,又得罪不起殷府,于是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回殷府的路上,殷九璃一直阴着脸,坐在马车中,手中一把一把地慢慢顺毛,力道极大,不像是在顺,去像是在拔毛。
窝窝倒是个受虐狂,力道越大,顺得越舒服,于是眯了眼道:“簇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刚才在汤府,你可发现了什么?”
“汤文筹失忆了?”
“何以见得?”
“簇上之前曾言,汤文筹隐在你与你男人的洞房中意欲不轨,后来是你家男人将你带走,这等尴尬之事,他今日与你相见,怎么还那般淡定?必是失忆了。”
“只怕不是他失忆了,而是他以为我失忆了。”
“他既然以为您失忆了,那必是有令您失忆的由头,让他确定您一定把事情给忘了。”
“那房中被人下了脏东西,但又并非是纯粹的诱惑之物。楚夜锦想让我找个男人嫁了,那么只要那男人不是玉笙寒便该如了她的意。若是她存了想要羞辱我的心,那王庭中龌龊的人何止千百,她没必要让汤文筹来扮演这等角色。况且汤文筹不是色胆包天之人,他为了明哲保身,当年可以视曾经的殷九璃如无物,如今又如何会在王庭之中冒险行这种禽兽之事?”
“簇上分析的都一一在理,所以楚夜锦特意安排了汤文筹,小人以为,她定是另有所图。”
“不错,楚夜锦那般心性,这件事没有如了她的意,她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是杀神突然破了阵,将我带走,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
“呵呵,”窝窝打着呼噜,“如此说来,倒是要好好谢谢你男人,不然的话,簇上那一夜,该是亏大了!”
提到白湛,殷九璃的神色却是温和了许多,“那杀神虽然是个断袖,可终究还是没有眼睁睁看着我被人糟蹋,也算是一份大恩。”
“要是依我看呢,真的要谢杀神的倒是汤文筹,若是他那夜得逞了,今日他还焉有命在,就算主上您不动手,小人也已将他生吞活剥了!”
殷九璃顺着窝窝的手轻了许多,凉凉道:“你以为他没成事,就能有好果子吃?存了不该存的心,早晚拿他给你当猫粮!”
窝窝听了,轻轻地嗷呜了一声,算是接了这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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