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战国之出云之鹿》第七节 山中特训

    永禄四年，十一月，白鹿城北稻荷山山谷。
    鹅毛般的大雪已经下了四天，进山的路早已经被封死了，整个山谷陷入一片沉寂之中，间或有不畏严寒的飞鸟偶尔掠起，为这寂静的山林带来一抹生气。
    山谷中的某块空地上，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块用来训练射箭的垛靶，从上面布满的杂乱箭孔来看，最近一段时间应该没少被用过。
    垛靶的不远处，站着两个身穿厚重棉衣的男子，一边对着垛靶指指点点，一边正在谈论着什么。
    “冥人，从这几天训练的成果来看，这些家伙似乎已经能够在马匹奔行中进行骑射了。”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拥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身高，但从他清脆的口音以及尚显稚嫩的面容不难看出他的真实年龄。
    被称作“冥人”的男子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道伤疤贯穿他的左眼，外翻的肌肉使他看上去有一丝狰狞，余下的右目中不时有精光射出，但光芒中却包含了一丝或多或少的狡诈。
    老者见少年发问，忙回答道：“回禀主公，依在下原本的意思，黑曜骑兵的弓箭乃是为了对付小早川隆景的长枪兵所备，想不到主公居然能够想出骑马奔射的方法，实在令在下倾佩。”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少年笑了笑道，“明国北方的游牧民族都擅长这种骑射之术。”
    老者听了也点点头道：“主公说的是女真人和蒙古人吧，据说蒙古人还曾凭借此术一直打到遥远的西方呢。”
    少年赞赏地看了老者一眼道：“想不到冥人你知道的还真多呢。我就是要建立一支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即拥有毁灭性的破坏力，又拥有出色的机动性，甚至在移动的时候也要对敌人造成巨大的损害。”
    这谈话的两人正是我和八幡冥人，自从确定了五色备以及黑曜骑兵的队长人选之后，我就着手安排这几支“王牌部队”的训练，按照八幡的提议，五色备由各自队长负责，前往各自所选的隐秘之所训练，而黑曜骑兵则由我和八幡负责特训。
    这其中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八幡冥人曾悄悄告诉过我，成立五色旗本队，最终目的是为了山中家未来的军队建制打下基础，因此无论是训练还是指挥，都要给各队队长相对独立的权力，而黑曜骑兵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亲卫队，因此需要我重点照料。
    因为五色备的特殊性，他们的队长也就需要有显赫的地位与高贵的出身，比如战功赫赫的秋上久家与我的表弟立原充忠，而其他三人也是出身名门的青年才俊，如火曜队队长就是三泽城主三泽为幸之子三泽源七郎晴幸，水曜队队长是白鹿城主神西元通之子神西胜三郎久通，土曜队队长是熊野城主熊野久忠的孙子熊野甚次郎亲忠。
    最开始我是打算把这三支备队交给横道正光、寺元久政以及丸目长惠三人的，但八幡冥人的一席话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首先，按照八幡的设计，横道正光作为石见豪族吉见氏的女婿，将来是要继承吉见氏家业的，因此未来的横道正光很有可能被束缚在石见一国，而五色备是以为山中家夺取天下的目的设立的，因此八幡不会把部队交给一个将来可能会被换掉的指挥官。
    丸目长惠则是因为他的出身问题，五色备的士兵虽然并非出身名门王族，但毕竟也是累代食禄于尼子的武士出身，因此让他们听命于一个出身九州的“外来户”本来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更何况在我的记忆中，历史上的丸目长惠似乎曾经在与岛津家的战斗中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直接导致了相良家的败落，想到此点的我还是收起了外派他的打算，更何况一个剑豪在身边时刻保护自己也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
    最后是寺元久政，其实以寺元的出身，完全可以领导五色备中的任何一支，况且他冷峻的外表以及残忍的杀人手法在出云的年轻武士中拥有极高的人气，甚至许多年轻武士专门弃刀改学巨镰，但八幡的一番话让我欣然放弃了让他统帅一支五色备的打算――因为，八幡希望我将黑曜骑兵的指挥权交给他。
    黑曜骑兵作为山中家军队王牌中的王牌，首先他的指挥官就应该是一个武艺出众的人，而目前山中家中，武艺能够高过寺元或是和他差不多的，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秋上久家和横道正光了，当然，还有那个身为剑豪但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丸目长惠。
    作为黑曜骑兵的指挥官，寺元久政除了有一身出色的武艺之外，还拥有一般武将少有的冷静以及遇事思考的良好习惯，这一点使他能够在我无法发号施令的时候能够暂时代我指挥包括五色备在内的整个旗本队。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寺元是一个非常乐于学习的人，这一点在武将中也十分难得，自从月山富田城笼城战之后，寺元不断各种各样的兵法书，后来还曾向八幡冥人请教过军学方面的知识，颇似三国时候吴国吕蒙的转变，因此在对其进行了一番考校之后，八幡郑重向我推荐了寺元作为黑曜骑兵的指挥官。
    确定了指挥官的人选之后，为了寻找合适的训练场所我和八幡也颇费了一番脑筋，最后选定了这个距离白鹿城不足五里，但位置却十分隐蔽的稻荷山谷作为特训的场所。
    训练就在这个秘密的场所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首先是骑兵的集体冲锋，原本骑兵的冲锋是每个豪族子弟必修的课程，但是八幡在特训中似乎加进了不少新鲜的玩意，比如他要求骑兵们以三十人为一组摆成六角形的方阵，然后以方阵轮转的方式发动不间断的冲锋，这样的冲锋一开始使骑兵们大伤脑筋，许多骑兵甚至互相撞到了一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骑兵之间渐渐有了默契，每一次的冲锋都能将目标柴垛冲得四散飞溅。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有个骑兵在冲锋的过程中信手向柴垛射了一箭，这个骑兵的初衷或许是想向大家展示一下他出色的骑术，但我却从中联想到了蒙古人的骑射之术，因此在正常的训练之外，我又命人建了一个临时的靶场，用来训练黑曜骑兵的骑射之术，虽然成果现在不是很明显，但我想如果假以时日，这中技能一定会称为黑曜骑兵在战场上的杀手锏。
    就在特训不断取得成果的时候，天公突然不做美起来，纷纷扬扬的大雪让地上变得湿滑起来，为了保护珍贵的战马，我下令暂时中止骑兵训练，但八幡似乎还不打算放过这些年轻人，他命寺元带领骑兵们在大雪中山上训练攀爬之术，按照他的说法，黑曜骑兵不仅要拥有出色的骑术，还要拥有在恶劣条件下生存乃至奔袭的能力……可怜的青年们原本都是家中如同花朵一般的贵公子，现在却不得不忍受如此残酷的折磨。
    但是这些“二世祖”们似乎并没有抱怨的意思，从他们炽热的目光中我看到的是坚强和执着，想想也是，这些年轻人虽然出身高贵，但却都是没有继承权的次子或庶出，因此他们倍加珍惜这次被选入黑曜骑兵的机会，希望通过日后在战场上杀敌立功获得自己的封地，光耀本家的门楣。
    现在这些家伙早已经被寺元带进山里去了，因此我和八幡也就有空闲的时间欣赏一下这山里的雪景，我们这次进山带了丰富的补给，因此即便遇到大雪封山的情况也并不惊慌，况且这山中的动物也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美味。
    走了一会也有些累了，我正要招呼八幡会帐篷休息一下，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地下传来……
    “是义祥吗？呆在雪中很冷吧，快一起进帐篷暖和暖和。”我笑呵呵地道。
    “蓬！”我身前的雪地炸开一个大洞，一条人影从中一跃而出，激起了漫天飞扬的雪花。一身白衣的足利义祥如一杆标枪般站在了我的面前。
    “不要每次出场都那么有型好不好，这样会让我很自卑的。”我一边笑着打趣，一边道，“义祥你这个时候来该不是有什么大事吧？”
    听了我的话，足利义祥淡然一笑道：“毛利家的使者口羽通良已经进入了我们的领地，收到报告的立原大人让在下立刻请您返回月山富田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