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遨游战国之出云之鹿》第三十一节 再见了，哥哥

    月山富田城门前。
    “死了这么多人，”我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士兵，其中有不少是我所认识的，“这就是战争啊。”
    我抬起头看着灯火通明的城中，那里本应该是一片和平的安乐之地，但现在……
    “看，那里有个武士。”几个巡视的毛利士兵发现了我，“是尼子家的……”
    士兵的话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同时脖颈中喷出一股鲜血。
    我收起刀，对剩下的几个士兵说道：“记住，以后四目结旗是山中家的家徽了。”
    “山、山中……”剩下的士兵中，有一个老兵注视着我鲜红色的盔甲，突然大惊失色地道，“是山中鹿之介，出云之鹿来了！”
    望着几个鼠窜而去的士兵，我不禁摇头苦笑：“我也真是的，哥哥如果能逃走的话早就走了，如果没逃走那就一定是被杀或是被抓了，我现在再出事，那山中家就真的要绝后了。”
    “不过既然来了，再想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无奈看了一眼四下里围拢过来的士兵，“故事里的主角都会在危急时刻得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好运。”
    “哈哈哈，事到如今你还在祈祷吗？”大笑声中，一身戎装的吉川元长提刀策马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手下败将现在想仗着人多挽回点颜面吗？”我斜了这个趾高气扬的年轻人一眼，发现他如我所料的脸红了。
    “混蛋，现在就让你知道厉害……”脸红脖子粗的副指挥官刚要冲过来，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勒住马，然后冷笑道，“你不用再使什么诡计了，今天我是不会上当的。”
    “今天？”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道，“那就是说以前你经常上当喽，而且看样子以后还要继续上当呢。”
    “可恶，不教训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厉害！”强作冷静的家伙终于沉不住气了，就在这时……
    “直到现在你还是一样狡诈啊，山中鹿之介幸盛。”城楼上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逃走的希望又少了一分。
    “是啊，对一个废了右手的人来说，这样的确卑鄙了一点。”我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
    “哈哈哈哈！”如洪钟一般的笑声让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城楼上的吉川元春接着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能离开这里吗？”
    “我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是毛利士兵，”我举起手中还在滴着鲜血的三日月宗近，轻轻挥舞了两下，阴森地道，“还不是被老子来到这里了。”
    我的装腔作势起了一点作用，靠我比较近的几个毛利士兵已经开是悄悄的后退了。
    “父亲，请让我去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一点教训。”看来我的话在吓到一些胆小鬼的同时，也刺激了象吉川元长这样的火暴脾气。
    “呵呵，没必要和失败者怄气，”吉川元春胜券在握地笑道，“带上来！”
    一个头发凌乱，气息奄奄的男子被两个毛利士兵架到了城楼前。
    “兄长！”虽然被头发遮住了半边脸颊，但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个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的人，正是刚刚还和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哥哥――山中镰次郎信幸。
    “是幸盛吗？”听到我的声音，哥哥费力地抬起头，看到的确是我之后，生气地用力道，“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兄长……”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回来干什么，按我的性格在应该早就去追上逃往白鹿城的败军才对，难道是母亲和清子的失踪让我方寸大乱？
    “哈哈，他回来当然是为了救你了。”吉川元春似乎早就料到我会回来一样，“先是哥哥救弟弟，现在又是弟弟救哥哥，真是让人感动的场面啊。不过……”
    他转了转手中的刀，突然用力地插到哥哥的肩膀上！
    “啊――”剧痛让哥哥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
    “哥哥！”想不到吉川元春会如此凶残的我，见状也不由失声叫道。
    “哦，大名鼎鼎的出云之鹿也乱了方寸了吗？”看着这个让自己一再出丑的少年现在焦急的样子，吉川元春心中充满了得意，“那么这样又如何――”
    他随手将刀从哥哥身上抽出，在空中挽了一个花之后，又狠狠地刺入哥哥的大腿。
    “呜――”这次已有准备的哥哥并没有叫出声，虽然身体倾斜了一下，但并没有倒下去。
    “混蛋！吉川元春你这个懦夫！有本事下来和我打啊！”我声嘶力竭地对着城楼上的魔鬼叫喊着。
    “你也说了，我的右手现在有伤，怎么跟你打呢？”吉川元春嘲弄般地道，“不过你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拜一个人所赐。”
    随着声音，一个瘦弱的人影从他背后闪了出来，脸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黑气。
    “鹿介，我恨你。”城楼上的尼子义久咬牙切齿地道，“是你抢走了父亲对我的爱，还有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他继续恨恨地说着：“因为你，我不但失去一切，还成了一个亲手弑父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报复你！”
    “抢走你一切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见到这个把自己逼到绝路上的人，我的心情竟然一下子平静下来，大概是我终于想到义久脸上的黑气的原因吧，“被那种东西所控制的你，失去继承人身份是理所当然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尼子义久象是突然被毒蛇咬到一样，失声尖叫起来，就连一旁的吉川元春闻言脸色都不由一变。
    我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却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一点看出来：“但是，你并没有失去父亲的爱……”
    我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道：“哪怕他对你失望至极，仍然给你留了一条后路；哪怕他被自己亲生儿子下了慢性毒药，想到的仍是怎么样在死后给儿子一个可以安逸生活的地方！”
    尽管我竭力控制，当仍是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忍不住大声吼道：“就算在最后一刻，他仍不忍心刺穿你的心脏，而你――却向这样的父亲举起了自己的刀！”
    城楼上的尼子义久早就泣不成声，天性懦弱的他自从被毛利用药物控制以后，唯一用来安慰自己的理由现在被我无情地粉碎了，多年来父亲对自己的疼爱顿时一一浮现眼前。
    见义久这般模样，吉川元春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然后盯着我说道：“真的很感人啊，但是，你该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呢？”
    “甚次郎……”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对抗着疼痛的哥哥突然开口了，“还记得我们当初一起发下的誓言吗？”
    尽管大雨让天气变得有点冷，但哥哥额头上仍有汗珠淌下：“恐怕我没办法再陪你一起受苦了，所以……”
    他用力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道：“所以拜托你，亲手了结我的痛苦，可以吗？”
    听到这番话，我的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一时手都有点发抖。
    “哦？真是伟大啊，为了让弟弟逃脱而选择牺牲自己吗？”吉川元春说着，突然狠狠地抓住哥哥的头发使劲往后拽，“不过我看他是没那个胆量的！”
    疼痛让哥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但他仍冷笑道：“是吗？我倒不这么认为……”
    突然他大声对着我吼道：“甚次郎！你想让我继续这样受辱吗！”
    哥哥的吼声让还在迷惘中的我惊醒过来：“哥哥，你真是残酷啊……”
    我低下头，一边流泪一边笑道：“刚刚还在训斥别人的我，转过头来就要杀死自己的哥哥，真是绝佳的讽刺啊。”
    我仰起头，等雨水洗去脸上的泪水，才将刀高高举起再水平放直，全身呈一个十字架的形状，然后……
    城楼上的吉川元春呆呆地看着下边的男子将自己的身体高速的旋转起来，周围的草都似乎被卷进了红色的旋风里。
    本来是打算对付吉川元春的，现在却用来杀死自己的亲哥哥。这个念头过后，我松开了持刀的右手。
    一道闪电从红色的旋风里激射而出，三日月宗近如同一支划破天际的利箭，裹挟着风雷之声飞向了城楼上的哥哥。
    “不好！”反应过来的吉川元春忙挥刀迎去，但用并不习惯的左手持刀终究让他慢了一点，一刀劈空之后，三日月宗近完全刺入了哥哥的身体，无铸的劲道将他带得后退了几步，然后钉在了身后的石墙上。
    “做得好，鹿介。”哥哥用他的最后一句话告诉我――“甚次郎，你已经长大了。”
    望着哥哥低垂下的头颅和插在他胸口的传家之宝，我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对着满脸惊讶的吉川元春说道：“吉川元春！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取回这把刀，然后把它插到你的心脏里的！”
    听到我的话，吉川元春才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然后冷笑道：“你以为今天你走得了吗？”
    我并不理睬他的话，用脚挑起那个刚才被我杀死的士兵的长枪，然后对着吉川元长旁边道：“走吧！”
    “是！”随着这声答话，一片精光在人丛中暴起，吉川元长身边的几个士兵的身体马上四分五裂，而吉川元长自己也被这股气浪从马上冲了下来。
    一条矮小的身影从地上“噌”地窜了起来，稳稳地落在了吉川元长的马背上，然后策马向我所在的方向冲来。
    “可恶，是刚才逃掉的猴子！”城楼上的吉川元春忙大声命令道，“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合流！”
    士兵的服从是无条件的，但无奈吉川元长的这匹爱马实在太出众了，在我挑翻第二个冲向我的士兵的时候，丸目长惠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两只手一接触，我只觉一真巨大的力量将我拉到了马背上，然后向防守最薄弱的东北方冲去。
    吉川元春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自己的的部队被两个已经战斗了一夜的人撕开了一道缺口，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家园，我的表情却显得无比坚定，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再回到这片土地上的――
    那时候，这里将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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