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戏精靠开盲盒走上人生巅峰》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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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端王敏锐非常，他重新看向赵惜水的时刻，眼中光晕一闪，惊讶和警惕一同卷来，赵惜水却是看着他，笑意盈盈。
    “惜儿突然灵光不少。”端王笑道。
    赵惜水却知道这并不是一句夸奖，若是不能打消端王的戒心，这位砍了兄弟十三双手腕收藏的主，收藏室内估计要添上她这颗项上人头。
    她不惧，反而凑上前道：“皇叔衣裳上的鹤真好看。”她用手轻轻的抚摸衣袖上那只振翅欲飞的仙鹤，点评道：“纯洁无暇，仙人之姿。制作这件朝服的绣娘，手一定极巧。”
    端王含笑看她，不置可否。
    赵惜水打量他的神色：“可惜，皇叔一定不喜欢。”
    “哦？”端王不动声色，心中却未免有些失望。
    他知晓这位侄女接下来要说什么话。自古以来，鹤便有鸟中君子之称，生性高洁，地位崇高，堪称一鸟之下万鸟之上，自古便被绣在一品朝臣的朝服上（百度）。
    但龙为君，鹤只是臣，这也是事实。多年前他平息了八子夺位的祸端，却伤了腿脚不得不让位给皇弟，之后多年他的耳边都是些挑拨离间的话语。
    一开始他还解释劝谏，后来才明白那些臣子官员不是为他不平，只是恼恨多年投入付之东流，不愿甘心罢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赵惜水，倒是不在乎自己手中再多一条‘乱臣贼子’的命。
    就听赵惜水笑道：“这件朝服制作精美，可仙鹤脚蹼外翻，动作扭曲，其形实在不美，想必皇叔是绝计不会喜欢一只蹩脚鹤的。”
    这话只字不提端王与皇帝的旧事，却令旁边侍候端王的侍卫目光寒凉下来。
    蹩脚仙鹤，便是残疾的仙鹤，暗喻何人一猜便知。
    端王倒是好脾气的笑道：“惜儿猜的不错，制作这朝服的乃是司制房从前的首席绣师，其人技艺高超，举世之人再难企及。”
    端王眼睛轻轻的一眯：“她若是当真给本王做了蹩脚的朝服，那便是她心怀不轨了。”
    端王这话出口，倒是让赵惜水答什么都不是。若是她借机祸水东引，便是她人品不行，不堪活着；若是她否认，岂不是让她承认自己刚刚是编瞎话，后果同样不会好。
    赵惜水看着面前的端王，不由得感叹其不愧是当年以‘擅谋’闻名天下的‘天机’太子。不仅能够直面侮辱，甚至在短短一句话间，就将她推向了两难之局。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绝对没有漏洞的话语，至少在赵惜水眼中，这种程度的局还不值得她费太多的心力。
    她垂头微笑，却是不退反进：“皇叔何出此言，不过一件朝服，想来那绣师也不过对动物姿态研究欠缺了些，本意自然不是如此。难道皇叔还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若是皇叔觉得她心怀不轨，岂不是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这便是赵惜水想要表达的意思。
    转变攻略策略之后，她不需要在端王面前撒泼买痴，也不需要维持和平，她要的就是针锋相对激怒对方。
    可惜端王的涵养实在过于好了些，竟然如此都没有露出半分恼怒，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过哪怕一次。
    这可不行。赵惜水想。
    她站在端王面前，将那碗冷粥从他手中抽了出来：“皇叔，粥虽冷，却也是惜儿的一番心意。您便吃一口吧。”
    她笑意盈盈，用勺子轻轻的舀起一勺，那勺子却猛地一歪，一勺粥落在端王锦绣朝服之上。
    端王有些洁癖，盯着那点粥渍太阳穴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怪惜儿不小心，竟然坏了皇叔的衣裳。”赵惜水手一松，一碗冷粥变本加厉的全都倾倒在端王的残腿之上。
    端王额角一跳，眉目依旧温润，笑道：“故意的？”
    赵惜水浑不在意：“皇叔怎得还怀疑惜儿，难不成要与惜儿这个小孩子论对错吧。惜儿只是不小心，皇叔换换衣裳便是了。”
    端王看着她，赵惜水也回看着他，端是一副矫揉造作的无辜模样，好似她真的没有做什么错事似的。
    这几乎令端王在一瞬间发笑。
    他倒是没有见过如此脸皮厚的小孩子，实在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做到了极致。
    赵惜水歪头故作天真稚嫩，系统在耳边发出作呕的声音，赵惜水在脑海中阴恻恻的道：“我迟早要改了你的程序。”
    系统便耸了耸肩，不在说话了。
    端王止住了属下要来擦衣服的手，赵惜水却递过来一张丝帕：“是惜儿对不起皇叔，皇叔你快擦擦吧。”
    面前的丝帕很小，拿着丝帕的人也同样小，眼巴巴看人时不由自主的令人心软。
    “惜儿这是干什么？”端王没有立刻接。
    赵惜水眼瞳含泪：“都怪惜儿笨手笨脚，皇叔可千万不要怪惜儿。惜儿知道皇叔腿疾严重，回去还得让贴身太监换洗衣物，是麻烦了些。令皇叔如此难堪，是惜儿的错。”
    端王笑容一僵，迟疑着伸手接过来的时候，赵惜水却猛地扒拉住端王骨节分明的手，在端王有些讶异的眼神下，将他的扳指拉了下来。
    咚一声轻响，那枚端王极其喜爱的翠绿扳指，顿时落在了地上，被赵惜水明目张胆的踢到了远方。
    赵惜水的这一脚，所有人都看见了。
    端王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赵惜水却犹自不消停，指着那位去捡扳指的属下，仰头问道：“皇叔，你说若是离了这些侍卫下属，你还能换衣服、捡扳指吗？”
    在端王要杀人的眼神下，赵惜水心下不由得有些慌张恐惧，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怕是不能了吧。一个残废之人，有这一双腿，岂不是也相当于没有。”
    端王被气得笑出了声，他此次的笑已经全然不是那种挂在表面上的皮笑，而是从心底里真实发出的冷笑。
    “惜儿说的是。”他那双修长无茧的手伸过来，落在赵惜水的头发上，却并不是单纯的摸头，而是顺着耳侧，柔和的搭在赵惜水那纤细白皙的脖颈，像抚摸一截没有温度的竹节：“可惜已经有五年，无人敢在本王面前说起这事了。”
    端王盯着赵惜水的眼睛：“因为乱嚼舌根的人，全都死了。”
    赵惜水脊背上寒毛炸起，片刻间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脖颈是连接‘头颅’和‘躯干’的生命线，也是人体内极其重要和脆弱的地方，被端王拿住的片刻，她几乎瞬间就被死亡阴影笼罩。
    她从来没有忘记系统对端王的评价，知道他真的会杀了她。
    可这是她接近端王的重要一环，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她强行压下心底对死亡的恐惧，勾起嘴角笑得极其的肆意：“皇叔如此，是要杀了惜儿吗？因为惜儿说到了皇叔的痛处？”
    她一副浑然不惧的样子，甚至将脖颈往端王手中送了过去。
    端王手一紧，她呼吸顿时变得艰涩起来，面上浮现窒息的红色，可她半点没有退，甚至伸出手握着端王的手笑道：“皇叔，只用这点力气是掐不死人的，腿废了连手也废了吗？”
    她真的很疯，用命在赌一个机会。
    端王或许是觉得有趣，一时之间并没有下死手，只是目光冷然，手上的力道却重了很多。
    “你在激怒本王，为什么？”他问道。
    他终究还是那个意志力强大的前任太子，不会因为几句挑衅便滥杀。这或许也是他能够胜任监国之位的重要原因。
    而恰好，这便是赵惜水要赌的东西。
    赵惜水很难受很难受，可她依旧笑着问道：“那皇叔，你被激怒了吗？”
    端王自然没有回答，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赵惜水也不奢求能知道答案，或者说答案她早就知道了。
    她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你看啊皇叔，你也会生气啊。那你如今要如何做，杀了我吗？”
    “可你也觉得惜儿说错了吗？你真的能够全然忘记之前的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如今这种，”她一字一顿：“无法自理、毫无自保之力，随时可能死去的局面吗？”
    她拿住端王握着她脖颈手，清晰的摸见他手腕上那道狰狞的伤痕。据说端王当年得胜之后被亲信一刀砍在手腕上，由此才中了剧毒，废了一条腿。
    可如今的端王，可是事事都得依靠周边这些亲信。
    端王瞳孔轻微的缩了下。赵惜水道：“皇叔，你也害怕的对吧，惜儿和你一样害怕。”
    她握住端王的手：“惜儿和你是一样的啊，母妃还在时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公主，宫内人人对我恭敬亲切。母妃不在后，人人视惜儿为洪水猛兽，皇后想杀便能毫不顾忌的直接绑去杀了。”
    她眼中滚落晶莹泪珠：“可是凭什么啊，惜儿也想要活着，正大光明的活着，没有半分顾虑的活着。”
    很多东西，不曾拥有才是最幸福的，体验过又失去，才是最为残忍的事情。
    原身心中的苦闷或许这辈子都只被赵惜水所知，因为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傻子是不会伤心不会哭的存在，所以谁都可以欺负侮辱，像是拿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可赵惜水会让所有人知道，他们都该好好的尊重她这位傻子。
    “皇叔，你才是最该理解惜儿的人。”赵惜水牵起嘴角：“因为我们都是……”
    她看着端王一字一顿：“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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