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师》157 肖老的梦

    1996年的初春处处洋溢着青草的香，叶子老家的房前屋后开满了喜人的油菜花。叶子的父亲肖华章清晨起的特别早，他穿着一身西服，头发一丝不乱，他陶醉在油菜花的花丛中。偶尔有小鸟飞起飞落，肖华章对身边的小女儿肖潇说，“人生当如飞鸟，壮志凌云，搏翔天空！肖潇，你记住了吗？”
    肖潇眼睛一眨一眨的听到父亲的诉说，显然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过了一会，她突然蹦蹦跳跳的跑入了花丛中，边跑边喊，“爸爸成飞鸟了！爸爸成飞鸟了！”
    肖华章也追入花丛，到处是爽朗的笑……
    肖华章这样兴奋，是因为今天是自己的大女儿叶子出嫁的日子。不仅如此，她要飞上枝头，要嫁入省城，嫁给省委秘书的儿子。
    一大早，肖家就挤满了送行的人们。县委一班子领导都亲自来为肖家祝贺。书记握着肖华章的手说：“肖老，您是全县的骄傲，您培养出了全乡第一个女大学生。您十几年赋闲，饱读经书，这次水利局诚恳请您老出山，您一定会大放异彩，再整河山，为家乡人谋福利！”
    肖华章大笑，“过誉，过誉了！一介书生，岂可言勇？老朽必竭尽全力，为家乡河道治理尽绵薄之力！”
    肖华章读的是水利专业，治理河道是他一生的梦。不料在那个年代，他受到严重冲击，从此一蹶不振。他时常静坐在村后的河边，听着轰鸣的机器声，看着河里漂浮的塑料袋，闻着河里刺鼻的气味，他时常暗自流泪。
    奔流的河水夹杂着大量垃圾，泥沙俱下，带走了无数小鱼小虾的生命，也带走了一个老人的梦……
    村里没有知道他的梦，仅仅知道这是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头！
    肖母一生也没明白他的梦，每次都硬拉着走，“你坐这看什么？臭气熏天！快回家，别让人笑话！”
    只有叶子，这个敏感而坚强的女孩，慢慢明白了父亲的梦，她常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看河水奔涌！
    “爸爸，我们学过朱自清的《绿》，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您说，这条河也会吗？”叶子眨着眼睛问。
    “会的，傻孩子，游鱼细石，直视无碍！哪天你会看到小鱼欢快地跳跃，在你向招手！”肖华章笑着回答。
    叶子紧紧地搂着父亲，流下了眼泪，“爸爸，您别老这么发呆，求您快好起来，这条河的水很快就清澈了！”
    父亲雕塑般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回应，偶尔眼里也落下几滴晶莹的泪……
    而今天不同了，这个雕塑般的老头奇迹般复活了，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几岁的光景。他至死也不知道，这是女儿叶子送给他的最好的礼物！
    她要嫁给杜家珍，她要自己的父亲重新活过来……
    她凭自己的美貌拯救了父亲，使他度过了美好的晚年！两年后，这个一生做梦的老头带着对河水的无限眷恋匆匆离开人世。
    人们为这个日夜忘我工作的老头感动了，满是送行的人群。他为自己的人生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人们捧着清澈的河水撒在他的坟前，老友在坟前痛哭，“肖老，一路走好！顺河而下，您会找到汹涌的大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