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勾栏》第十六章 公子如何接客

    我颇为悲壮地坐在床头,惆怅满腹地用手拧着被褥,低声叹了百来叹。如今还只头一遭,若以后天天都得这么接客,日子该怎么过啊。遂,视线定格在床边的拐杖上,人也不免怔了怔。
    若我与老爹一样是个瘸子,兴许就不用这般上上下下奔波忙碌了。一想到这儿便不由得目露精光,难不成把自己打瘸了不成。
    门吱地一声响了。
    我忙一溜索,掀着褥子闷头盖了,趴着一动也不动。
    “公子莫怕,是采儿。”默采捂着笑进来了,斜了我一眼,便伸手推了推我。
    “进个门也不敲一声。”我恼羞成怒,坐起身,低头整理衣襟,敛神一副庄重的模样,忍不住八卦道:“忙活完了?”
    “嗯。”
    我了然一笑。
    “蝶公子也没啥大事,只是让我帮忙准备一下果碟。”默采抿嘴偷觑我,夹着**坐下来,在凳子上还不安分地挪了挪,偷偷摸摸地掏出了一些布条和针线线,专心致志地作女工。似乎正在赶做女儿家每月要用的那玩意儿。
    我瞄了一眼,悠悠地补道:“弄双份的。”
    她很明显被吓一下跳,犹犹豫豫却地望着我,视线复又慢悠悠地挪到我的喉结处,“爷,这是女儿家家用的。”
    “我知道。总归是按照我地吩咐做就是了。”
    她脸刷地一下红了。
    也难为她猜不透了。换做我也想不明白。
    一白白净净地公子小哥一本正经地瞅着她拿绣花针缝东西。还管她要女儿家地私已物什。这像什么话么。
    我明明是个姑娘。脖子上却有喉结。说出去又有谁会信。
    叩叩叩。忽闻一阵敲门声。
    “老宝在么?”一个男声。
    我一惊,忙掀着被褥盖着自己,一个劲儿地往里钻。
    “他睡了。有何事?”默采起了身。
    “……也没大事,只是明儿得结灯油钱了,所以找老宝要些银子。”
    “明儿的事明儿说也不迟。”默采开了门,露了一小半个脸说道,“再说了这开销都由赵管事负责,管老宝讨什么,这规矩你又不是不懂。”
    “懂懂懂。”那人搓搓手,笑得有些尴尬,“我只是想找老宝说说,我今儿身子不方便,能不能少接个客人。”
    “真不巧。”默采露出了不巧的表情,往我蜷缩的被褥里瞧了一眼,“他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毕,很不客气将把门给关了。
    那人唉了声,脚步声越走越远。
    我憋得够呛,撩开被褥,瘫在床上深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要我去招呼女客。”
    噗嗤一声。
    我斜一眼,望着正掩嘴偷笑的采儿,她像是想到了啥,这会儿一手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一样,也不怕被手里的针扎着。
    “你乐呵呵的在笑什么。”我低头穿履。
    “爹爹要卖我之前,还与我说青楼里的老鸨对女儿们如何如何凶恶,对客人们是怎么样的吃人不吐骨头,却不曾见你这么窝囊与悠闲的老板。”
    我一手撑在她耳侧,笑得痞气,“这是勾栏,里头养的都是公子,自是不同。”
    再者,我若是一男的,才不会怕被吃豆腐,可我本质却还是个女的,这要迎客,被他们一摸,吃亏是小,被认出了身份可完了。
    光一想,我这一团小心肝就扑腾扑腾跳得欢畅,那叫一个胆怯外加心有余悸。
    采儿被我雄魄的气质弄得红了一会儿脸,可那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小声却怯怯地说:“老大,您知道这楼里的公子们是怎么接客的么?
    我眼神迷茫的望着她。
    “若我真是男儿身就好了。”她意犹未尽地补了一句。
    “你想做甚?”我大感不妙。
    “接客啊。”
    我身子一软,撑在她身边的手一趔趄,身子差点滑到地上。
    “我们在乡下耕耘半亩地,一年还吃不饱肚子,可这一夜就能赚十两银子。”她眼里颇为惆怅,但隐隐放着精光。
    “等等……”我强行扭转她,“这不一样。”
    “是不一样。”采儿煞有介事的点头,“和我从前的想的完全不一样,原来我对你们这一行,是有着很大的误解啊……那些公子们可真是够强的。”说毕,她一姑娘家撑着头,有些憧憬的望着窗外。
    我瞧了她一会儿,又瞅了眼那一本正经的小脸蛋,忍不住抖索了一下。
    才一晚上,谁给这家伙洗了脑。
    回忆着她方才说的话……
    这楼里公子们是怎么样接客的?
    勾栏自是寻欢作乐之处,至于这寻欢作乐么……
    我内心一阵激荡,作势漫不经心地拿起茶杯,饮着,余光瞄了一眼默采,这一粉嫩粉嫩女扮男装地公子哥儿正停着手里的针线活儿**我,见我正看着她,索性坐近了些,“主子,我又不接客,你看我也没用啊……不如您今儿个偷偷蹲在外头去看它几眼,一来解馋,二来还能了解楼里的事宜。”
    喷……
    我噎了个正着,忙不迭地拿袖子抹嘴,斜长眸子,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只不过……
    “你说我一堂堂正正七尺男儿,一栏之主在这月黑风月高之时跑去别人房门前听墙角,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有何不可。”默采捏着针,咬了线头,“这皇帝老儿还微服私巡,就不许你巡一下?再说了这勾栏都是你的,你怕甚?”
    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再者,我说不上堂堂正正,也称不上七尺男儿。
    我不免有些安心,搓着手合上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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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宝她病了,这三日像只冬眠的蛇整天闷在被褥里睡觉不吃不喝的。我实在看不下去,抱她上车去了医院,高烧三十八度六,心疼死我了。这些日子得留院观察,我想让她多休息,给你们带来的不便请见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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