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伤?”
师心鸾微怔。
“萧桓离开的时候,我给他透露了点消息,让他重点查探同洲四面群山,最好是用火药。”楚央漫不经心的说着,“我了解宫墨,如果他真的暗中招兵买马,而且知道皇上一定会派人暗查,必定会转移目标。那么短的时间,挖空的山不可能被完全填充,最多重置山门,必须用火药才能炸毁。但我没告诉萧桓这个人是宫墨,所以他不知道挖山的那个人精通机关阵法。只要他堆积火药,必定会将他自己连同他带去的死士,全都炸死。”
师心鸾倒抽一口冷气。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高明。
诱导萧桓自掘坟墓,顺便还可毁尸灭迹。
只可惜,萧桓的命太大,竟然幸免于难,活了下来。
“那关于刺杀的消息,总是你安排的吧?”
楚央嗯了声。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原本我也想过利用这次机会陷害宫墨,但他在同洲呆了十几年,根基稳固,而且萧桓准备了那么多火药,这也不可能完全不露痕迹。若是彻查起来,倒有可能暴露我自己。萧桓若是在同洲找到了宫墨养的私兵,那就是大功一件。但他若没找到,却又私自放火药炸毁了山脉,便是大罪。所以,他只能哑巴吃黄连,谎称自己是被刺杀,而非私埋火药自食其果。”
师心鸾点点头。
“之前被你诱导乃是因为知道你和宫墨有仇,现在应该明白自己上当了。但他也不可能把你供出来,因为没证据。而且,萧家还会因此与宫墨更加势不两立。无论谁胜谁负,都是你乐见其成的。”
楚央默认。
“你帮他放出被刺杀的消息,就是要打消他被灭口的机会。毕竟他办的是公差,一旦传出遇刺,就是和朝廷过不去,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师心鸾盯着他的眼睛,理性分析道:“但代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他又受了重伤,难保中途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你得让萧家知道他的处境。以萧家的行事作风,八成会调派死士去代州。只要知道萧桓是怎么受伤的,萧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你和宫墨都会成为他们的死敌。”
这么浅显的道理,楚央岂会不明白?
“隐形的矛盾,迟早会爆发。”他神色淡然,完全不放在心上,“萧家的根在北疆,他们奈何不得我。我只是想知道,宫墨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他眼神深邃得像是一个漩涡。
师心鸾心中一动。
“宫越被幽禁那天你去了鲁王府,我一直没问你,你到底和宫墨说了什么?”
楚央有些漫不经心。
“我想知道宫越和他达成了怎样的默契。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扶持宫越登基和帮国师平反,哪个更重要。”
师心鸾一怔。
这两者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关系,但仔细一想,却又互相矛盾。
以宫越的性子,不大可能做得出为国师昭雪的事儿,那就等于向全天下宣布当今圣上乃是昏君。
这就与楚央的初衷背道而驰。
宫墨的这个问题,可谓诛心。
楚央肯定是不会回答他的。同样,宫墨就算和宫越达成了什么默契,也不见得会告诉楚央。
最终两人必然不欢而散。
师心鸾轻轻靠在他身上,道:“我不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也不想知道。但那是一条凶险之路,无论你准备的多周详,我仍旧希望你每走一步,都要三思…而后行。”
楚央心中一暖,抱着她轻嗅她发间清香,“我知道。”
师心鸾没再说话。
有些事,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也就不必捅破那层窗户纸。
**
挽心殿。
“萧桓遇刺必有蹊跷。姑娘,咱们要不要再加一把火?”
必然栽赃陷害。
这个当口,找谁做替罪羔羊都可以。
“不必。”
师挽君面容沉静,道:“这些事,楚央知道该怎么做,萧家和宫墨斗个你死我活才好。萧家在北疆根基太深,想要铲除这颗毒瘤,得慢慢来。宫越如今被幽禁,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永无出头之日。只要萧家不倒,他仍旧还有机会。这些日子我也算看明白了,咱们这位圣上,虽然厌恨萧家,却没真的因此迁怒宫越头上。现下的几个皇子,七皇子平庸且无母族势力做依靠,八皇子刚刚封王,自身没什么建树。九皇子心性纯良,无帝王之才。剩下的两个,宫墨城府深沉,秦王有太后以及杨家支持。他机会比所有人都大,他反倒是比从前更低调,这也是他的狡猾之处。想要坐山观虎斗,好渔翁得利。”
“这和咱们的目的,也就背道而驰了。”秋杏低声道:“咱们最大的敌人,是皇族。”
“没错。”
师挽君嘴角扬起淡淡笑意,“所以,怎能让他独善其身呢?”她抿一口茶,眼神意味深长,“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
萧桓伤得太重,暂时无法回京,只能在代州养伤,宣武帝为安抚萧氏,特意派了太医千里迢迢去给萧桓诊治。而距离代州最近的幽州守将梁平生,也就是梁氏的父亲,已经亲自带人去保护萧桓的安全了。
宣武帝知道此事以后,并未说什么。
但当晚侍寝的挽妃娘娘,却察觉了帝王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戾气。
梁家,已经惟萧家马首是瞻了。萧家不在朝中发展,在地方的实力,却在不断的壮大。
太子的幽禁,并未让储君争夺白热化,反倒是让众皇子越发低调。然而这平静的背后,仿佛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终于,风暴来临了。
十月三十,是贤妃的生日。
正好沐休,秦王携同王妃进宫给母妃祝寿。
连续流连挽心殿一个多月的宣武帝,经太后的提醒,终于想起了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三宫六院,再次踏足了贤妃的宫殿。贤妃高兴的出去迎接,却在看见帝王身侧那年轻貌美的挽妃后淡下了笑容。
挽妃素面朝天,只着了一身玉色宫装,却难掩天生丽质。静如湖水的目光倒映着盛装打扮却难逃岁月消磨不再年轻的容颜,贤妃只觉得心中一堵,再看师挽君嘴角那抹淡笑,便越发觉得讽刺和轻蔑。
嫉妒的情绪还未收敛,就已被帝王捕捉。
宣武帝微微蹙眉,但想起今日是她的生辰,便也没有计较,道了声免礼,便带着师挽君走了进去。
贤妃是太后的侄女,宣武帝的表妹,两人自小便相识。所以尽管她的容貌在后妃中不算拔尖,却也还算受宠。至少每个月,宣武帝都会过来一两次。但自从师挽君进宫,别说她了,后宫其他嫔妃,再无缘承恩雨露。
原本想着今日自己生辰,皇上肯定会留宿在自己宫里。没想到,皇上竟把那个狐媚子挽妃也带来了,真是气煞她也。
心中有气,这个生辰怎么过也都不那么顺心,几次和师挽君攀谈的时候,语气都有讽刺针对的味道。
宣武帝听着,并未当场斥责。秦王却注意到,父皇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连忙给妻子使眼色。秦王妃会意,带着女儿来到婆婆身边,分散她的注意力。
贤妃虽位列四妃之一,却着实没什么心机。若非靠着太后的庇护,估计早被人弄死不下十次了。或许正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得太过顺风顺水,她才受不了一朝失宠。
她嫉妒小心眼儿,秦王却不傻。
如今这个新晋的挽妃正得宠,这个时候去找她的茬,不等于触怒父皇么?太子被禁,朝中人心惶惶,皇子当中他呼声最高。越是如此,就越要低调。母妃明目张胆的跟挽妃过不去,岂非给自己找麻烦?
他倒是觉得,母妃应该趁此机会和挽妃搞好关系。
怎么说,这位挽妃和楚央的那位世子妃,可是姑侄。楚央与宫墨和萧家都有仇,若是能趁机拉拢楚央…
秦王妃知道丈夫的心思,所以她趁婆婆被女儿分了心的空档,便去找师心鸾说话。两人年龄差不了几岁,更有共同语言。
师挽君温柔的笑着,看起来很喜欢秦王妃。
对比贤王妃的小心眼儿,宣武帝越发觉得她乖巧懂事,看她的眼神便越发满意。
他还有奏折要批,用过午膳就走了。怕师挽君性子柔被贤妃欺负,也顺道将她带走。
贤妃气得咬牙,却无可奈何。
秦王见她心情不好,怕她一时想不开去对付挽妃,便让秦王妃留下来安慰她,自己则准备出宫。
当天下午,宫里就传来了一个消息。
秦王在自己母妃的宫里,宠幸了一个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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