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惊愕了一瞬,却看除她之外的其他人都是一脸无动于衷。
这是什么情况……
“李掌柜的事,相信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商会货物,还请勿作私用。”萧长龄扣上杯盏,面上是依稀的浅笑。坐在他下手的一个中年男子立马起身作揖道:“我等皆是靠会长扶持才有如今的成就,自然谨遵教诲。”
“海主事,我自然放心你了。”萧长龄站起身来,朝长桌另一边挥了挥手,幕布后立刻进了几个深色衣裳的人,将倒地的李掌柜悄无声息地抬了出去。
“今天也没其他什么事了。玉石司司长一务,今后暂且交由何似代为掌管。大家若有推荐人选,可先将人选报备于海主事。散了吧。”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萧长龄嘴角一勾转了身,那淡漠的笑容看得十七也心里一惊。
众人鱼贯而出,海主事锁了门,只留永安王府的三人在过道之中。
“怎么?”萧长龄看十七低着头不出声,伸手拍了拍十七的肩头,十七下意识一退,撞到了身后的何似。
“没什么。”十七咧了咧嘴,替萧长龄披上先前交给她的披风。
萧长龄皱了皱眉,轻声问道:“吓着了?”
十七愣愣地看了一眼萧长龄手上的扳指,默不作声地解了自己的衣襟,取出了与那扳指相差无几的、当初萧长龄亲手交给她的那枚信物。
嫩白的底上漂浮着一缕幽绿。
萧长龄怔愣了一瞬,十七竟是将那枚信物直接套在了自己的颈上贴身携带么?
“快取下来。”萧长龄眉头一皱,连忙并着红绳摘了她颈上的那枚扳指,十七有些不是滋味,指着那扳指问道:“这扳指内有毒针,是吗?”
萧长龄小心地检查了他送与十七的那枚扳指,幸好,毒针与毒汁都未曾渗漏,他这才松下口气来。
“防身罢了。”
“你当初送这个给我的时候,也是想防身吗?”十七直直地指向了那枚在他手心的扳指,扳指上还残存着她的体温,而那抹温热正逐渐散去。
“只是忘了与你说,不要多想。”萧长龄心里一紧,朝十七走近了一步。
十七的左手捏成了拳,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身后的何似也蹙了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枚扳指。
“我先回去了。”不等萧长龄解释,十七三步并两步直接跑出了这道走廊,走廊外阿申还领着一众人等着,只见十七一人匆匆跑了出来,连忙凑了上去,却被十七一手推开,轻盈的少年郎踏着轻功直接从玉桥居的二楼朝远处飞去。
“看来您并不是很信任他。”何似淡漠地陈述着,他摸不透,眼前这个总是一脸温和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长龄缓缓地摇了摇头,看向手心那枚白玉扳指的眸色渐渐幽深。
从前或许是,但是现在,已经不止是信任了。
“回府。”萧长龄拢了拢披风,头也不回地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下雨了。
十七还没回来。
萧长龄守在檐下,看雨珠串成晶亮的雨帘,看天色变成沉闷的漆黑,还是没能等回心心念念的那道身影。
心乱如麻。
自己怎么就偏偏忘了当初送她的那个小物什?
不可否认,第一次见面时,他对突然出现的十七是怀了几分怀疑与不信的。当时的他,就算无心与他人争斗,但总归是习惯了戒备。
可是现在……
浓郁的愁绪缠绕在男子的眼角眉梢,他思虑良久,终是回屋撑了一把乌青的油纸伞,不顾身后人的呼喊,兀自走进了厚重的雨幕之中。
十七身上未带分文,只能躲在一处关了门的药铺门口,借着那一道浅浅的屋檐,暂且栖身。
冬夜的雨,不像夏雨那般轰轰烈烈,却是冷的刺入肌底。十七蹲下身子,瑟瑟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埋在膝间的脸上一片阴翳。
她从没想过,自己几番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对自己是那样的戒备。
是了,商会的事一向都是交由阿申何似,在自己面前他们一向是讳莫如深,把自己带进花楼里肆意羞辱,那晚的旖旎,想必也只是他不经意间的戏弄吧。
是我太天真。
十七垂下眸子,起身拍了拍头上的雨滴,小腹忽地一阵剧痛。
“呃……”刚刚直起的身子因这剧痛不由得佝偻起来,十七一手撑着墙,剑柄一下子拍在了药铺的木门上。
“谁呀?”木门被小心地推开,一位满头花白的老先生端着一盏油灯小心地探头出来。
“抱歉……”十七疼的嘴唇失了血色,只能皱着眉给那位被她扰了休息的老人家道歉。
老先生端着油灯又凑近了些,抚了抚胡须沉吟片刻道:“看你似乎身体不适?先进来吧。”
十七勉强挤出一个笑,刚想委婉拒绝,下腹又是一阵激烈的刺痛,这次,她直接疼得跪了下来。
“阿莲!阿莲快来!”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一下子急了,朝里屋里大声地喊了喊,一个披着绿衣的姑娘立刻应声小跑而来。
“爷爷,这是……”名唤阿莲的姑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十七,又瞅了瞅自家爷爷的脸色。
“快把这小公子扶进来,看他脸色怕是疼的厉害。”老先生立刻将灯座放回了里屋,阿莲赶忙扶着几乎要痛昏了的十七进了屋子。
屋内烛火恹恹,薄薄的木门将冬夜的寒冷挡在了门外。老先生抚了抚胡须,替十七号着脉,良久,一声叹息。
“阿莲,先替她煎一副止痛散吧。”
“是,爷爷。”阿莲好奇地瞥了几眼十七,身影一闪进了里屋。
“小……姑娘,你这身子前些日子是否受了重创?”
十七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
“面色苍白,精气不足,腰膝酸软,舌苔白腻而滑。是吗?”
“嗯。”
“上次经期何时,还记得吗?”
“嗯……”十七艰涩地摇了摇头,“一向不太注意这些……来了就用布条垫着而已。”
老先生抚了抚胡须,犹豫片刻,缓声道:“我看姑娘身着男装,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老朽在此只能劝告一句,自己的身体,定要善自珍重。自古宫寒之症只能调理,若是姑娘再这般糟践下去,怕是……”
“宫……寒……之症?”十七心底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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