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一百四十四章

    姑太太?春瑛想起来了,就是自家母亲年轻时侍候过的那位小姐,她忙问:“这么说,侯爷派了大少爷去?”
    “侯爷走不开,府里就只有几个小主子,二少爷还在庄上,又是没经过事儿的,三少爷还小呢,除了大少爷,也没其他能办差事的人了。好歹是嫡亲妹子的夫家,总不能只让几个管事充场面。”路二叔顿了顿,顾虑到胡飞在场,便谨慎地没说下去,“总之,这事儿来得急,我后天就得动身。明儿晚上你娘会过来一趟,但你暂时还不能回家去,还好这里有魏公魏婆,胡小哥也能帮着照看。你在家可得老实些,别给我闹出事儿来!我跟你娘提过,叫她隔几天就过来照看一回。”
    春瑛忙应了,又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家务我都会做,不会让你担心的,二叔就放心出门吧。”忽然想起今天去进行市场调查的事,迟疑了一下,才说:“不过……二叔,小飞哥出门做生意时,我能不能跟着去帮忙?我可以扮成他的妹妹,不会叫人认出我是谁的!你不在家,要是别人上门来搜,我也没处避去,还不如干脆躲开呢!”
    路二叔皱了皱眉,看向胡飞,后者忙道:“小妹子就象是我亲妹子一样,我会护着她,不叫别人欺负她的。路叔请放心。”
    路二叔想了想,道:“这就算了吧,女孩儿家跑动跑西的象什么样子?如今天气还热着呢,等凉快下来,又要入秋了,何必去吃那西北风?若是怕叫人知道,你不再出门就是,顶多白天道魏公魏婆处做针线,等天黑iele在回家就好。”他并不担心叫人知道春瑛在这里,说到底,她知道的所谓秘密,现在根本算不了什么,那事儿已经传开了,二少爷也早被赶到了庄子上,就算日后回来,在老太太、侯爷面前也不如从前了,即便知道春瑛是知情人,也没法对弟弟的丫头做什么事。他之前想要隐瞒春瑛的行踪,不过是替亲人圆谎罢了,也是怕她被闲言闲语缠上。
    春瑛心中失望无比,但还是不甘心地辩了几句:“离冬天还远着呢,二叔,我反正没什么事要做,跟着见见世面也好。我才这么点年纪,讲究什么规矩礼法?等我年纪再大些,也不方便随意出门了。再说,之前崔婶不是还跑来打探消息吗?她要是再来,看到我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回去说什么呢!”
    路二叔迟疑了。侄女儿的话也有些道理,他好象想得太乐观了。毕竟大少爷得了这个差事,在侯爷面前越发得脸,连老太太也会因挂念女儿而待他亲近些,太太只怕心里更不舒服,万一真叫她查出这条胡同里的房产都是大少爷背着府里私下置办的,在侯爷面前进谗言,可是大大不妙。况且自家大哥已经在太太的亲信手下挂了名,被太太的人发现春瑛在这里,对大哥也没什么好处。让她白天出门避开,等天一黑,那崔寡妇就不好悄悄到外头来打探了。胡飞也认识一段时间了,为人信得过。
    他心下细细思量一番,才叹道:“原以为会在京里长住,才接你回来的,早知道要走,当初就让你继续待在石掌柜处了。罢罢,你就去吧,只是在外头小心些,少管闲事,说话做事都要多想想。记得天黑前一定得回家,你娘还要来找你呢!”
    春瑛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又道:“我方才跟小飞哥商量过,明儿回福宁街去看石掌柜,不过回去就不用了,二叔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胡飞见状,心里也挺高兴,看到路二叔面有疲态,又已过了饭时,便告辞回院用饭去了。春瑛送他出门,忙忙回身去做晚饭,等路二叔洗过澡,便将饭菜端了出来。
    路二叔吃着饭菜,夸了两句,又道:“瞧着你是长大了,吃穿都能自己办妥,有魏公魏婆在,我也不担心,只是这回我也不知道会去多久,要等事情了结了才能回来呢,拖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是不可能。若时间拖得长了,你就跟你娘商量,找个时间搬回家去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也出来小半年了,搬回去还是能骗过人的。”
    春瑛手上顿了顿:“要去这么久吗?”她压低了声音:“是不是……那位姑老爷不行了?要办后事?”她忽然想起《红楼梦》里的贾府姑爷林如海,从病重到死,也过了很长时间呢。
    路二叔叹道:“方才当着胡小哥的面,二叔不方便说。小陈管事信里提到,霍姑老爷眼看是不行了,他家嫡系人丁不旺,姑老爷本身没有亲手足,膝下又只有一位小姐,听说族里的人都在商量,要给他过继一位嗣子,好承继金山伯的爵位。侯爷担心,姑老爷一死,便有人占了霍家的家业去,怠慢姑太太和表小姐,因此特特让大少爷过去帮着料理,好给姑太太撑场面。”
    春瑛睁大了眼,觉得这戏码似乎有些眼熟:“他们有那么大胆吗?姑太太可是侯爷的嫡亲妹子呀?还有……既然小陈管事在那里,爹也是在那里吧?”
    “自然是了。你爹也有平安信捎回来,他在信里提到,姑太太病得不轻,管家要去请大夫,还有人故意拦着,又不许小陈管事进内宅,是姑太太身边的妈妈找到你爹,小陈管事才把大夫请来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若不是你娘从前侍候过姑太太,有谁能知道姑太太的委屈?”
    这些高门大户里果然一堆肮脏事!春瑛想起自家老娘偶然提到过去的主子,只说那是位极聪明极优雅极温柔极美丽的小姐,性子极和气,从不大声说话,也不跟人吵架,琴棋书画都极擅长,又会管家,对丫头们也极好,就跟仙女儿似的。
    虽然路妈妈的话真实性让人质疑,但不是大丫头都对主人有这么高的平价,可见那位姑太太为人还是不错的。她出身侯府,夫家是伯爵,金贵了一辈子,忽然遭到丈夫病重的打击,又受到别人的暗算,也算是倒霉了。想来这样一位仙女儿似的贵夫人,未必有足够的手段去对抗丈夫的族人呢。
    春瑛在这里犹自叹息着,那头路二叔已经吃完饭,小酌了一杯,便掏出一串钥匙来,对侄女儿道:“春儿,这是胡同里几座院子的钥匙,除魏公那里有一份各院大门的,就只有这一份最齐全了,还包括了所有要紧房间的钥匙。府里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若要过来,都是问我拿的。我既然要出远门,又不知道几时回来,这东西便放在你这里,你仔细收好。”
    春瑛见事关重大,小心接过钥匙,见上面用红线吊着一个个小铜牌,分别刻了“魏”、“李”、“赵”、“闵”等字样,想到胡同里那几个空院子的门上,都挂了“魏宅”、“李宅”之类的牌子,便知道是对应的钥匙,忙翻出一个小匣子装了,拿回房间,塞到炕角里去,又用被子、针线箱等物遮好。
    路二叔看着侄女的行动,微笑着点点头,又道:“也不用太着意,多半不会有人来的,只是万一大少奶奶真叫人来找你,你也别把钥匙给人,只亲自领着来人去就是。那些屋子如今没放什么值钱东西,要紧的是瞒住外人。”他又掏出一张图纸给春瑛认,上面画着一块玉佩的图案,如果来人拿着这个玉佩,才是可信的,否则绝不能承认大少爷拥有这几个院子。
    春瑛一一记下,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大少爷既然这么小心,又何必买下这么多院子白放着?把钱存在钱庄里不行吗?若是怕太太知道了,与其说谎装作各个院子都有人住,还不如把屋子租出去,既能制造这些宅院各有主人的假象,又能顺便赚些钱。反正大少爷努力了几年也没能分家出来,等分家的事决定了,再收回房子整修也不迟。
    不过这些事与她没关系,她也就不管了。
    次日一大早,路二叔又回府去了,为了准备明天出发,还有许多事要做呢。春瑛替他打好了几个包袱,又为防万一准备了冬衣和船上用的铺盖,想起自家老娘要晚上才过来,便跑到胡飞那里去找他。
    胡飞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两人一合计,决定先去福宁街,回程时再去打听脂粉的行情。春瑛换了出门的衣裳上了马车,胡飞戴了顶草帽,坐在前头驾车,小马车便一路飞快地朝福宁街去了。
    到了福宁街,胡飞先前住在这里时,已跟街坊们混熟了,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春瑛也不去打搅他们,径自往云想阁走去。
    一进店门,她便看到店里静悄悄的,一个客人也没有,柜台里的伙计也不见踪影,只有石掌柜一个人背对着她,担忧地望着后头,时不时跺跺脚。
    春瑛走过去叫了一声:“掌柜的,你在做什么呢?”石掌柜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春瑛,忙道:“哟,怎么回来了?也不先叫人来送个信儿……”话音未落,后院小楼上已传来程大娘的叫嚷:“做梦!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的!你死了心吧!”
    石掌柜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地朝楼上喊:“姐姐,你消消气,好好跟姐夫说,别吵架呀!”回答他的是楼上摔下来的一个茶杯,以及程大叔的怒吼:“泼妇,瞧你变成什么样子了?!那可是我的银子!我的辛苦钱!”
    眼看着楼上又吵起来,春瑛好奇地捅了捅石掌柜:“这是怎么了?都一个多月了,难不成一直在吵?”
    “可不是吗?”石掌柜唉声叹气,“本来我已经劝得姐姐回家去了,就算再生气,好歹也得为两个孩子着想不是?姐姐可以在我这儿住着,苏洛苏伊却没有离开自个儿亲爹的道理,可没了亲娘在身边,还不知道会受什么气呢!姐姐本来都服了软了,可恨那个妾,又不知道闹什么妖蛾子,这不?又吵起来了!”
    楼梯上传来蹬蹬蹬地声音,程大叔急急跑下来了,看上去脸上还带了青紫,颇为狼狈,嘴里骂个不停,气急败坏地,真真是一点风度都不剩了。石掌柜忙迎上去扶住:“姐夫,姐姐就是一时气头上,才犯了糊涂,你别跟她生气啊?”
    程大叔气恼地道:“兄弟,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在外头奔波了大半辈子,眼看着有一个发财的好机会到了眼前,只需你姐姐把我从前赚的银子拿出来,便稳稳当当做老板了,她却这般不识趣,只管喝飞醋!姐夫我赚个钱不容易呐!她不能帮我就算了,怎的还拖我后退?!”
    石掌柜讪笑着道:“说是这么说,可是……那可是足足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姐姐也是怕你被人骗了……”
    “我是那起糊涂人么?!”程大叔不屑地撇撇嘴,“这是人家看上我做生意本分又精明,才拉我入伙的!也是看在我是本地人的份上!人家出八成本金,我出二成,只要再找到好铺面,就能占一半的股!铺子还是我来管。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儿去?!”
    石掌柜只是一再安抚他,程大娘在楼上听见了,却高声喊:“你让他去!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叫他死了这个心吧!”
    石掌柜讪讪地,程大叔却气得直翻白眼:“你听听!你听听!”生了一会儿闷气,他却忽然有了主意,忙抓住了妻弟的手:“我说,兄弟,你来参一股如何?咱们两人合伙,我手上有四百两,你也出几百,不论哪里再借几百,凑够一千,不,两千!咱们占大头!你又认得好些布商,京里大户人家也熟,往后在铺子里,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不用几年,那铺子就是咱们的了!”
    石掌柜愣住,旁边的春瑛却皱起了眉头。
    春瑛心下腹诽,这程大也未免太渣了,如果说先前只是喜新厌旧宠妾灭妻,现在就简直连诚信都抛弃了,先前听他说的,那个朋友不但把妻妹嫁给他作妾,还拉他合伙做生意,他还没做成呢,便先想着要吞了人家的股份,程大娘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老公哪?
    石掌柜也一脸难色地道:“这……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程大叔不以为然,“难得有个发财的好机会,不好好抓住,难不成你真要守着这个小铺子,一辈子替人卖命不成?我知道你存了不少体已,可看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一大把年纪了,老婆孩子一概没有,连个叠被铺床的丫头,你姐姐都不舍得给你买。她嫁到我程家十几年,还把持着你石家的钱,你心里就没个想法?你有了自己的产业,将来也是老爷了,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石掌柜干笑着移开视线:“话不是这么说的,姐夫,姐姐原是为了我好,东家也待我不薄……”
    “又没叫他家吃亏,不过是把认得的大主顾匀几位过来。”程大叔笑眯眯地轻拍妻弟的肩膀,“那些有钱人家,拔根汗毛都比咱的腰粗,十匹八匹绫罗绸缎又算的了什么?咱那新铺子可不是小买卖,铺面已经看好了,就在廊房三条,四扇大门正对大街!你想想,那是多大的铺面?姐夫知道你认得不少有来头的绸缎商,改日姐夫在金多阁摆酒,你请几位来吃一杯,认识认识,往后大家一块儿发财呀?”
    石掌柜踌躇半响,才压低了声音劝他:“姐夫,这不算什么,你几时备好酒,叫我一声就是。只是……有人愿意跟你合伙,这是大好事儿,不管怎么说,已是作了亲的……何苦这样算计人家?”虽然明知道那边是姐夫的妾的娘家人,石掌柜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生意人失了诚信,叫人看不起,往后就没法再立足了,姐夫做了大半辈子行商,怎的就忘了这个道理?
    程大叔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板起脸望了望店外,又瞥一眼春瑛,春瑛早已装模作样的拿了块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擦擦,扮做打扫卫生的丫环。
    程大叔平时来得少,又恍惚记得妻弟家是借了个小丫头的,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只是板着脸对石掌柜道:“你当我不知好歹么?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人?平白无事拉你合伙开铺子,又只要你出一小份?他家是经商做老了的,万没有便宜外人的道理!我家暮酿原是庶出,没了父母,只能跟着姐姐姐夫过活,没少受他们的气,出嫁了也没副好妆奁。这还是亲手足呢!这回合伙的事,是暮娘悄悄打听了,我才知道其中缘故的。原来他家极有钱,只是待人刻薄,名声儿不好,只得收了家乡的生意,到别处找营生。他看中了京城的布料生意,却又不认得人,怕守不住财,见我是京城人士,人头又熟,才拉我入伙的。你说,这等奸商,若诚心待他,就怕铺子开了一两年,他做熟了,便一脚将我踢开,我岂不是白费力气?!还不如自己先动手!”
    石掌柜听得眉头大皱:“既是这样不妥当的人,别管他就是了,为何还要把银子拿给他使?你那妾跟他家好歹有亲,需得防日后见面不好看。”
    “你这糊涂虫!”程大叔一脸恨铁不成钢,“没有他的银子,我哪里能拿下这么大的铺面,开这么大的布庄?!横竖他家有钱的很,也不在乎这一两千银子,有亲又如何?暮娘进了我程家的门,就是我程家人了,哪里有还念着娘家姐姐姐夫的道理?!你到底要不要合伙?要就拿银子来,等咱们把那铺子拿下,京城里的同行就再没人敢瞧不起我们了!”
    石掌柜想了又想,束手不语,但那表情显然是不愿意了,程大叔沉了脸,气恼地道:“我就知道!你们姐弟都是一路货色!一点儿魄力都没有,就算银子到了眼前,你们也不晓得去拣!你姐姐成日骂暮娘是狐狸精,只会花我的钱,可暮娘知道我的打算,不但没拦着,还劝我多投些本钱,免得叫她姐夫辖制住呢!这才是贤内助!叫你姐姐多学着些吧!”说罢甩袖去了,任石掌柜在后面怎么叫,他也不肯回头。
    春瑛拉住石掌柜:“掌柜的,别理他了,咱先去看看大娘。”后者这才作罢。
    后楼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瘦了一大圈的程大娘走了下来,怔怔地望着远去的丈夫,一屁股坐在楼梯口上,拿起帕子就哭:“杀千刀的……我嫁了他十几年,哪里做得不好了?他居然说我不是贤妻,我呸!呜呜呜……还不是因为被那小贱人迷住了……”
    石掌柜满头大汗地上前劝她:“姐姐,别哭了……叫人看了笑话……”他往外头看了看,见没什么人留意店内的情况,才松了口气,好生劝了姐姐几句,又道:“姐夫也是一时气急了,才胡乱说话的。其实那商人若真跟姐夫合伙了,对姐夫也有好处,谁不想有自己的铺子?姐夫做了十几年行商,也是时候稳定下来了。姐姐,你便把银子拿出一些来给他花用又如何?本就是他多年赚得的,你把持在手里不给他,怎么说也不占理。何况姐夫开了铺子,就不用天南地北地跑了,只需守在京里。你好生看着他,也省得他再有外心,弄几个妾来气你。”
    程大娘听了骂道:“我才不给呢!谁知道他拿了银子会做什么?都给那狐狸精花了,我跟儿子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顿了顿,又委屈地哽咽道:“如今他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等真开了铺子,那贱人的娘家人成了你姐夫的大财主,哪里还有我站的地儿?到时候便安一个罪名给我,将我休了,我还作梦呢!”她哭得越发大声了。
    春瑛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道:“程大娘这话说得对,银子还是攒在手里更稳当。”程大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很是欣慰,石掌柜却苦笑说:“小春,你少说两句吧,姐姐若真为银子跟姐夫翻了脸,以后就难回转了!”
    春瑛正色道:“有一就有二,程大叔纳了一个妾,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纳第二个?瞧他这说胡行事,如果不是没钱了,哪里会把大娘放在眼里?把钱都给了他,以后大娘和苏洛苏伊还怎么过日子?难道真要看那个妾的脸色?男人变了心,就再也不可靠了,还不如自己拿了钱,不用求人来的好。”
    这话说得程大娘心有戚戚焉:“正是这话,我若没儿女,就不管他了,回了娘家也能过,可我总不能丢下两个儿子……”她又哭了起来。
    石掌柜不由得叹气:“既这么着,姐姐就把钱都留下吧,只是姐夫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总得助他一把。改日我替他引见几个相熟的绸缎商,再凑二百两银子送过去,省得姐夫真跟姐姐翻脸,一家人倒成仇人了。”
    春瑛忙劝阻道:“掌柜的,先别忙着给钱。我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出两成的钱,再找到铺面,就能占一半的股?他要找本地人合伙,多少有实力的商家找不得,偏偏要找程大叔?”程大不过是个区区行商而已,满京城一抓一大把,不过春瑛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是说:“既是出了名刻薄的人,哪有这么傻的?可别是骗人的吧?”
    程大娘止住哭声,瞪大了双眼问:“不会吧?那人我见过,穿得极富贵,他老婆全身上下的金首饰就够一百两的了!就是那小贱人,也是满身绫罗绸缎的,还认得几个字,会弹琴画画儿,分明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春瑛觉得有些好笑:“认得几个字,会弹琴画画,这就叫小姐了?不是我说,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哪里肯嫁到商人家做妾?那个商人如果是想到京城做生意,又没依靠,直接将妻妹嫁给做官的不就行了?不是说她长得很漂亮么?攀不上大官,有头有脸的富商家多了去了!哪里轮到程大叔呀?”又老又有妻有子。
    “我男人很差没……”程大娘嘀咕一句,觉得春瑛的话有些道理,心下不由得惶然,“这……兄弟,你说该怎么办?”
    石掌柜也犹豫着:“若真是骗人的,拦住姐夫就是了,可若不是……”
    春瑛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我是没见过程大叔的妾,不过小飞哥见过,他家里做过脂粉生意,对这些东西很清楚,是他告诉我的,说那个妾用的胭脂香粉的牌子,在江南一般良家妇女都不会用,只有那些青楼女子,或是当人侍妾的,才会用它。”
    程大娘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此话当真?!”春瑛吃痛,勉强点了点头,她立刻兴奋地站起身来:“我这就揭穿她去!”吓得春瑛和石掌柜忙忙拉住她:“使不得!现在去,根本没人信!”
    程大娘气恼地嚷道:“她既是骗子,就该早些揭穿她,叫她上衙门挨板子,赶出程家的门!再迟一步,程家的钱就叫她搬走了!”
    春瑛和石掌柜死死拦着她,闹成一团,胡飞跟街坊们寒暄完,想找春瑛,结果一走进云想阁就愣住了:“这是……在做什么?”
    春瑛忙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胡飞皱眉道:“程大娘,你如今去说,也是白费,反倒打草惊蛇了,倒不如冷眼看着,等她动手再说。”
    程大娘不依:“难不成叫我看着自家的钱被她骗光了不成?!”
    “银子不是还有你这里么?”春瑛小声在她耳边道,“大娘,你不给钱是应该的,以后就算程大叔被人骗了钱,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呀?到时候你在他眼中,就是大大的贤妻,是救世主了!”程大娘眼中一亮,瞥了春瑛一眼,笑骂着拧上她的脸蛋:“小丫头,原来你不是笨蛋嘛!”
    春瑛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心里大骂,脸上却还要挤出笑容来。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程大娘,她又硬着头皮听对方YY程大叔良心发现浪子回头后会怎么做,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脱出身来,胡飞已经跟石掌柜谈好店里余料的事了。
    石掌柜笑道:“我还当你忘了,正准备把那些碎料子都扔了呢,你既然来拿了,索性以后都拿去,只需给几百钱请伙计们吃酒。往后发了财,可别忘了我们呀。”
    春瑛心里嘀咕着原来不是免费的吗?不过几百钱也不算多,总算了结了一件心事。她与胡飞对望一眼,眼中都流露出笑意。
    余料装了大半架马车,春瑛又和胡飞到附近几个相熟的绣活卖出转了一圈,收购了一批便宜又精致的荷包手帕等物,顺便考察了几家脂粉铺子的价钱,见天色不早,便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春瑛在车里翻看着收来的绣活,忽然想到,全靠收购成本太高了,自己做却又做不来,想要卖高价的话,还是得要新鲜花样才好,当初母亲接大少奶奶绣庄里的活计时,就有一大本花样册子,不知道能不能借来用用?
    晚上路妈妈过来的时候,春瑛就拿这个问题问她了,结果路妈妈一脸奇怪:“怎么不能用?绣花样子不就是用来看着绣的么?”
    春瑛道:“可那是大少奶奶的绣庄专用的不是吗?我拿来做绣活卖,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路妈妈有些好笑,“绣庄画出的花样,既是要做了卖出去的,也就防不了别人学了,人人都是这样的,见了别人的花样好,便也学着绣。再说,自打你爹到了小陈管事手底下办事,我怕太太不高兴,便没再给大少奶奶的绣庄做事了,如今不过偶尔做一两件托人寄卖罢了。花样册子也是去年的,里头的东西早有人学了去。你没瞧见,外头的姑娘家十个里倒有三四个身上有荆家绣庄的花样?”
    说得也是,现在哪里有知识产权的说法?除了一些图案是普通民众不能用的以外,一般的花呀草呀,还不是随你怎么折腾么?见了别人的衣服上、手帕上有好看的刺绣,就自己回来也绣上一份。春瑛想起自己在侯府里时,也见过这种事,便放下心来。
    倒是路妈妈忍不住奚落她:“花样儿算什么呀?你当荆家绣庄卖的是花样儿不成?人家卖的是手艺!就算是一样的花,他家绣工绣的,就比你自个儿绣的强一百倍!不是娘瞧不起你,光有好花样是没用的,想要叫人稀罕,还得看针线做得如何!”
    春瑛撇撇嘴,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她这几个月也进步很多了,不然也没那么大的自信敢拿出去卖。她道:“娘就放心吧,如果我绣的东西卖不出去,就当练习了,横竖不费什么钱。不过娘以前用过的绣花样子什么的,下回来时能不能给我捎上一份?”
    路妈妈应了,只是还有些迟疑:“你要做针线活卖,这我不反对,只是……那什么小飞哥真可靠么?你如今也大了,还跟着人出门抛头露脸的,要是惹来什么闲话……”
    “我管别人说什么!”春瑛不乐意了,“我才十二岁,没偷没抢的,跟着小飞哥出去摆摊叫卖些脂粉头油,来光顾的自然也是大姑娘小媳妇,有什么闲话可说?娘,我存了好几个月的银子也不知道被谁贪了去,如今手里只有一些碎银,再不想办法挣钱,难道真要坐吃山空?小飞哥的生意,我又不用出本钱,不过是帮着出出主意,再做些针线寄卖,跟着去虽说劳累了点,但分钱时就硬气多了。娘放心,我不会天天去的,我还要做活呢。”
    路妈妈听她这么一说,也对那十几两银子耿耿于怀:“我跟你姐姐说过了,叫她悄悄儿在府里打听,看是哪个眼皮子浅的把你的东西贪了去!包管叫她吐出来才好!”顿了顿,又有些心疼地望着女儿道:“丢的银子虽多,你也不用太过辛苦。如今不比以往,你爹眼看着就要升副管事,家里搬了大房子,手头也松多了。即便少了你一份月钱,娘也不会少一口吃的。你只管在二叔家里安心住着,挣钱什么的还是缓缓吧?”
    春瑛皱眉道:“娘这是什么话?钱哪里有人嫌多的?就算不想着赎身的事,也当预备着什么时候有急用。我整天闲着也是闲着,能挣钱当然更好呀?”她心里有些泄气,觉得父母似乎又开始求稳了,不再存有脱籍的念头,她只能说得委婉一些:“娘,你跟爹别因为如今日子好过,便心满意足了,人总要向前看的,大少爷如今不是又起来了吗?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还是要做好万全准备比较妥当。”
    路妈妈犹豫来犹豫去,觉得女儿的话也有些道理,便勉强依了她,却又嘀咕起了胡飞:“那什么小飞哥真的可靠么?从没见过……”
    春瑛有些好笑,看来胡飞剃了胡子,老娘就认不出他了,于是便道:“你也见过的,他不是坏人,不信问问二叔?娘信不过我,总还信得过二叔吧?”
    路二叔笑着走过来,递了一个小包袱给路妈妈:“这是先前说的东西,请嫂子帮我收好。”然后坐下,把胡飞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
    路妈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接着又有些忧愁,“可是……我听说他是个忤逆子,人品不好……”
    “那是他兄长诬陷他的!”春瑛急忙为朋友分辨,“他不是那样的人,娘,你不知道胡家人有多过分,居然把他母亲逼死了,还强迫他离开京城!”
    路妈妈唬了一跳,路二叔忙道:“别人的家务事,我们也管不着,只是看他为人不错,才帮他一把。胡家再有能耐,也不敢对我们侯府的人做什么。嫂子只管放心就是。那胡小哥,我觉得有几分小聪明,将来说不定有大造化,如今卖他一个人情,将来他总要感激咱们的。”
    春瑛看了二叔一眼,没吭声。路妈妈却面露笑容:“这话说得不错……”
    院外有人敲门,春瑛跑出去开了,却是胡飞,手里拿着一个竹编的盖盒,微笑道:“听说你母亲过来了,我买了几样点心,请她老人家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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