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皇子:盛宠嚣张嫡女》第九十章

    来时路因为有所期待,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意义非常,于是,时间不会难熬,道路虽然曲折却也不会让人厌烦。可是,回去的路就不一样了,带着探寻未果的遗憾和归心似箭的焦虑,北冥墨痕总是忍不住往更远的前方看,期待着蓝色的光膜在下一刻出现。
    期待和失望交替出现,这本是寻常小事,因为北冥墨痕知道,总会出去的。可是,当回去的路程所花费的时间已经长到不可思议,北冥墨痕终于慌了。
    “可能是来的时候走得比较快,毕竟那时候精力更旺盛。没事,再走一会儿一定能出去!”
    北冥墨痕在心里安慰着自己,隐隐却也怀疑,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了。
    光明就在前方,却怎么也无法抵达,原本吸引自己走近的黑暗,现在却在身后潜伏着,如影随形,让北冥墨痕汗湿的后背一点点变冷。
    终于忍无可忍,北冥墨痕猛地停下脚步,一个迅速地转身,背后,只有陡峭的石壁嘲讽他的懦弱,而石壁上冰冷的灯光竟也能给他一丝温暖和安慰。不敢想象,若是没了它们,北冥墨痕该何去何从。
    前方的黑暗吸引人,可当它一旦来到身后,就只能让人恐惧了。北冥墨痕感慨于自己的怯懦,没想到自己也是个“怕黑”的人,从前还真没发现。
    有了这个小插曲,北冥墨痕的心情轻松了些,回转身打算继续往外走,忽然余光瞥到廊外。
    黑暗的深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搅动了,一闪而逝,速度快得惊人。北冥墨痕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出现了幻觉,可是,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什么,跟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漆黑一片,只是方才那一瞬间,那漆黑被石壁上投射的光线照射到,反射出淡淡的光,也正是那一点光引起了北冥墨痕的注意。
    会是什么呢?
    跟之前看到的黑脸怪一样的妖怪?或是,更可怕的怪物?
    细思恐极。
    北冥墨痕不敢再想,只能背靠着石壁,双眼紧盯着那片黑暗,时刻准备着下一秒便有什么东西冲到他眼前来。
    等了很久,然而,什么也没有。
    北冥墨痕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却又不敢贸然动作。
    终于下定决心继续往外走,那片黑暗中又有了新的动静。
    北冥墨痕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扣着背后的石壁,指腹用力到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他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地盯着三尺开外的深渊。
    黑暗仿佛有了实体,像是山间的雾霭漂浮在周围,它们也会像云彩随着风聚散一样动作,有时浓,有时淡。
    不是错觉,北冥墨痕明白,刚刚他觉得那片被“搅动”的黑暗是真的被“搅动”了。
    浮云一般的黑暗动的越来越快,它们不断被吹散,被挤走,下一刻,又有更多的黑暗聚集,填满。
    终于到了最后,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烈,北冥墨痕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只能透过指缝去窥视外面的世界。他知道,他等的东西来了。
    深渊之下传来一阵几乎能叫人震破耳膜的啸声,悠远绵长,北冥墨痕痛苦的堵住双耳,却还是被震得全身发麻,胸腔锐痛,仿佛那声音可以穿透毛孔,从四面八方渗入体内。
    眼前的黑暗疯狂的翻涌,就像暴风雨到来前的天空,那些乌黑的云层也是这样聚集翻滚,它们恐惧天神的震怒,就如同眼前这些仿佛拥有生命的黑暗,惧怕着那阵啸声的主人。
    风忽然停了,翻滚的黑暗归于平静,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北冥墨痕松开手,茫然的站在石道上。下一秒,一阵飓风将他掀翻在地,若不是石道边的栏杆,北冥墨痕瞬间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他紧紧抓着栏杆,身体努力蜷缩着,眼睛却被风刮得睁不开。道上的碎石被风刮得四下滚动,稍小一点的甚至飞起来,割得北冥墨痕手臂和脸颊上全是细小的伤口。
    呼啸的风声里多了一种更加迅疾低沉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经过了,北冥墨痕忍不住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大到不可思议的怪物,是他从未见过的庞大。
    那片宽广的黑暗,于他是没有边际的,于它却只是束缚。
    北冥墨痕只看到漆黑的鳞片反射出的金属一般的光泽,震惊已经让他失去了思想和动作,唯有本能使他紧紧抓着身旁的栏杆,才不至于被风吹走。
    北冥墨痕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你醒了?”
    “你醒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同样的话。
    北冥墨痕抬起一只手,慢吞吞的揉了揉眼睛,刚才的梦太真实了,做梦做得他身心俱疲。
    “你做噩梦了。”李暮婷皱着眉,语气很是担忧,他伸手在北冥墨痕额头上擦拭。北冥墨痕流了很多汗。
    “李暮婷……”
    北冥墨痕猛然觉察了些什么,迅速抓住那只手,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李暮婷回来了!此时此刻,坐在他旁边的是那个会关心他的、让他感到熟悉和安心的李暮婷。
    李暮婷回了北冥墨痕一个安心的笑,问道:“这里就是卧龙山?”
    “恩。”北冥墨痕坐起身,正要跟李暮婷说起来这里的经过,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北冥公子,您起了吗?”
    “额,稍等。”
    “您不用着急,奴婢只是代我家主人传个话,请您早饭后与我家主人见面一叙。”
    “好,有劳了。”
    北冥墨痕也不磨蹭,三两下穿好衣服,然后便有几个侍女进来伺候洗漱,端上精美膳食。李暮婷病了一场,现在胃口好得不得了,北冥墨痕一场大梦,醒来后也比以前吃的多。两人期间几乎没有交流,只是埋头苦吃,年幼一些的侍女忍不住低头掩了掩嘴角。
    原以为卧龙山庄卧虎藏龙,庄主也定然是龙章凤姿,不同寻常之人,再不济也该是个法力高强的大妖怪,结果,北冥墨痕饭后随着侍女去了会客厅,只看到一个膀大腰圆、油光满面的中年人,跟东城里那些腰缠万贯的商贾无甚区别。
    “哎吆,北冥公子,久仰久仰!”
    “庄主过奖了。”
    卧龙山庄的庄主是个看上去十分好脾气的人,加上他身材圆润,心宽体胖,更给人一种好相与的感觉,北冥墨痕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中年人为什么对自己礼待有加,但是也不好直接问出口。
    “北冥公子是第一次来庄里,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庄主似乎看破了北冥墨痕的疑惑,却故作不知,漫不经心道:“三十年前,我有幸与令尊在这里结识,实在是一见如故,相逢恨晚!一转眼,三十年岁月弹指而过,如今北冥公子也是翩翩少年了郎。”
    庄主说完这些话,哈哈大笑。北冥墨痕不知真假,但还是很给面子的起身,给卧龙庄主行了个礼,“原来是世伯,墨痕失礼了。”
    “哎,快坐下,快坐下。”庄主直摆手,然后才将视线放到北冥墨痕身边的李暮婷身上,“你来这儿是为了给他治病?”
    “是。麻烦世伯也是出于无奈,劳世伯费心了。”
    扯上关系就好说话了,北冥墨痕希望这“世伯”是真的跟他爹“一见如故,相逢恨晚”,且不说真假,即便是真,只怕也是夸张成分居多,毕竟北冥墨痕从未听北冥耀提起过卧龙山庄,更没有这三十年前就认识的卧龙庄主。
    这位便宜世伯很好说话,他让北冥墨痕在庄子里先休息几天,等李暮婷的身体恢复一些就开始给他看病。
    北冥墨痕其实并不能确定,李暮婷的病在这里真的能治好吗?只不过,卧龙山庄给他的震撼已经够多了,就像之前经历的失望已经够多了一样,他在山下的世界找不到可以给李暮婷治病的大夫,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山上这些“人”身上。
    说起来,胖乎乎的庄主世伯,他真的是活生生的人类吗?北冥墨痕忍不住捂眼笑,现在连对方是人是鬼他都不敢肯定了。
    卧龙山上的人很好相处,待人接物都十分的有礼数,北冥墨痕虽然急着给李暮婷看病,却也不好催促,毕竟人家已经答应下来,真正令他头疼的其实是诊金。现在的他们一贫如洗,就算是那块没来得及卖掉的玉佩,只怕人家也看不上,只能等他回了东城再作打算。
    从理智来说,北冥墨痕是不愿意不这件事跟自己的皇族身份挂上钩的,他只是以北冥墨痕的身份来求助卧龙山庄,并不是以北冥国皇子的身份来的。
    可惜啊,怎么撇得清呢?就算不想惊动北冥耀,不愿意平添麻烦,北冥墨痕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还是李暮婷的病要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咦,李暮婷,你看那棵树。”北冥墨痕指着院子里一棵树道。
    “不就是一颗枫树。”李暮婷顺着北冥墨痕的手看过去,是一棵枫树,叶子微微泛黄,有的带着一点红。
    “我记得,早晨它的叶子还是绿的,现在都已经泛黄了。”
    “是吗……”李暮婷没注意,但他更愿意相信是北冥墨痕记错了。
    “大概是我记错了吧。”北冥墨痕摇摇头,就此揭过。
    就在这时,那天带路的侍女来了。
    “北冥公子,您没记错,这树叫四时枫,是我家庄主从家乡带来的。一天下来,四时枫经历发芽到落叶,由绿变黄,就如同过了四季一般。”
    “世间居然会有这样的奇树!实在是妙啊……”北冥墨痕听了,忍不住长大了嘴巴,李暮婷也多看了那枫树几眼。
    “我家庄主说了,大夫明天就能过来,北冥公子不要心急。”
    “那就再好不过了!劳烦姑娘代我向世伯道谢。”
    “公子客气,奴婢这就下去了,有事您吩咐。”
    “姑娘请便。”
    北冥墨痕对这个侍女也不敢轻慢,总觉得她不仅仅只是一个侍女头头。身在别人的地盘,凡事还是小心些好,礼待他人总不会错的。
    “明天大夫就要来给你看病了。”北冥墨痕看了李暮婷一眼,“你害怕吗?”
    “不怕。”李暮婷真的不怕,但他知道,北冥墨痕有点怕,“你也别怕,不会有事的。顶多治不好,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求医。”
    “恩。”北冥墨痕得了李暮婷的安慰,心下稍安,又笑道:“不会治不好的,这里的大夫想必也不会是普通人吧,肯定是妙手回春,一出手药到病除!”
    “恩。”李暮婷很配合的点头。
    晚上睡觉,北冥墨痕看到李暮婷脖子上滑出来的玉佩,伸出手捏着抚摸,李暮婷立刻就要把它摘下来,被北冥墨痕拦住了。
    “戴着它。”北冥墨痕的声音很低,像是困了,却很认真,“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要一直戴着它,它会保你平安的。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摘下来。”
    “好。”
    北冥墨痕捏着玉佩睡着了,李暮婷就一直歪着脑袋去迁就他,刚才答应下来的时候,李暮婷就在想,只要他一辈子跟在北冥墨痕身边,这玉佩戴在谁身上也就不重要了。
    北冥墨痕坐在院子里,头顶上就是那棵四时枫。
    现在是傍晚,整棵树像是被烧着了一样,满树火红。北冥墨痕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每天都像是煎熬,隔着一整个院子,李暮婷就在对面的房间里,生死未卜,北冥墨痕心急如焚,可他不能进去打扰。
    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李暮婷刚刚喝了药睡过去的时候,北冥墨痕跟卧龙山庄的庄主提起了诊金的事,他承认自己有些小人之心,可这也是见多了,只怕过后被坑。脾气很好的肥胖中年人倒是依旧慈眉善目,一直摆着手,说着“客气什么”。最后,北冥墨痕也没能问出个什么,只好答应下来,留了句话,做个保证。
    “李暮婷的事,多亏世伯帮忙,将来有用得着墨痕的地方,世伯只管开口,不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不得不说,豪言壮语的确很能振奋人心,说这些话的时候,北冥墨痕觉得自己总算身心合一,有点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人了,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对李暮婷也算得上是掏心掏肺,从前那些单方面被保护、被给予的挫败感几乎都可以一律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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