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这眼皮子一直跳的厉害,想了想,立即让人将昝哥儿送回娘家,昝哥儿今年六岁了,是温氏七年前诞下的唯一嫡子,正是调皮的时候,送走了昝哥儿也是减轻压力,省的明日顾不过来。
“母亲是担心大伯母会做什么手脚吗?”虞凝儿低声问,在温氏面前,虞凝儿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了,想到了什么便问。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依照你大伯母的性子不稳妥,这么多年来可见消停过,瞧瞧给绾绾养成的什么德性。”
今儿虞绾绾过来,温氏心里就不踏实,和柳氏做了二十多年的妯娌,多少也能摸透柳氏的性子,指不定柳氏又存了什么歪心思呢。
“大伯母为何不肯死心呢,子玉姐姐嫁了人便郁郁而终,难道大伯母还有没有看清现实吗?”虞凝儿不明白柳氏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折腾了这么多年,吃了好几次亏,仍旧是不死心。
温氏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死心?当初大位未定,你姑姑刚刚和离,九王府一派收敛锋芒,瞧着是呈了下势,你大伯母便是死活不许你姑姑回长公主府,生怕一个你姑姑会连累大房的名声,后来九王爷登上皇位,便又生了心思让虞子玉进宫侍奉皇上,若不是念在你姑姑和你大哥的份上,长公主府哪有这么消停,等着瞧吧,长公主府迟早要散。”
温氏也不惦记着长公主府的爵位,只愿能消停点,往后能早早的分离出去才好,别再招惹什么事端了。
“幸好皇上和皇后娘娘都是深明大义的人,至少不会因为大房牵连咱们二房。”温氏再一次的感叹,又对虞凝儿说,“能被九珠公主看上眼,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要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看在九珠公主的份上,往后属于你的那一份也差不了。”
温氏不求什么大富大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儿女能过的舒心就行了,
因为虞凝儿在九珠身边的缘故,所以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大都是京都城里的青年才俊,身份有高有低,
这些日子温氏忙着准备寿宴,将这件事耽搁了,等寿宴结束以后,温氏就该腾出时间来给虞凝儿找婆家了,毕竟虞凝儿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要不是伴读的缘故,这会子都该嫁做人妇了。
虞凝儿立即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吧,女儿明白。”
跟着九珠身边,虞凝儿见过不少世面,加上虞凝儿本身就是个安静的性子,随了温氏,不争不夺,也没有想过旁的。
温氏点了点头,这才放心了。
不一会有丫鬟说少夫人来了,温氏眉头微动,让人请了程清漪进门,程清漪这几日忙的够呛,柳氏将不少琐事都扔给了程清漪做,程清漪从早忙到晚,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二婶儿。”程清漪一袭淡雅的浅白长裙着身,身子曼妙纤细,容颜较七年前更添韵味,却是依旧的优雅大方。
程清漪和温氏向来走的都很近,温氏亲自给程清漪泡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瞧瞧你满头大汗的,有什么事让个丫鬟过来传个话便是,又何必顶着热天,亲自跑一趟。”
程清漪却是笑不出来,眉宇之间遮掩不住的愁,温氏见状立即让丫鬟退下,只剩三个人,程清漪坐在椅子上,指尖攥着茶盏紧了又松,长长的叹息一声,“不瞒二婶儿,我这两日眼皮跳的厉害,刚才我娘家大嫂派了丫鬟过来,说是木夫人在四处打听凝妹妹,前几日木夫人还和母亲去茶楼喝茶,也不知谈了些什么,木夫人出手阔绰,送给绾绾好几套首饰。”
言尽于此,程清漪没有继续再往下说下去了,温氏却是气的脸色发白,木夫人送给虞绾绾好几套首饰,却向柳氏打听虞凝儿,可见是存了什么心思的。
虞凝儿的脸色也有发白,紧紧的抿着唇。
“凝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又是跟随九珠身边的伴读,二婶儿也该给凝妹妹定下来了。”
程清漪端着茶杯喝了小口,虞凝儿和虞绾绾两个人相比较的话,程清漪更喜欢虞凝儿些,虞凝儿处事稳重大方,又是个温和的性子,这么多年进退有度,最重要的是虞凝儿对虞襄儿很不错,程清漪是个知恩图报的,自然也会对虞凝儿很好。
“二婶儿,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没处理,先走一步了。”程清漪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温氏起身相送。
“大热天的,多备上些冰,九珠公主最怕热。”
程清漪闻言点了点头,“知道了。”
人一走,温氏的脸就拉长了,饶是再好的性子也被气的不轻,攥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最终还是气不过,将杯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我说怎么虞绾绾八百年不来二房一次,今儿无端端怎么就来了呢,还给虞绾绾买了那么多的首饰,果然是不安好心的。”
温氏刚才就在怀疑,之前柳氏在皇上手里吃过大亏,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也未必敢公然的在长公主的寿宴上对赵暄或者九珠动手,这要是被查出来了,谁也保不住柳氏。
虞凝儿绷着一张小脸,不解的看着温氏,“母亲,木夫人这是何意?”
若要娶亲,木夫人直接就向温氏说就行了,只要温氏点头这件事就成了一半,要是温氏不点头,找隔房的伯母又有什么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也轮不着柳氏来做主。
“木夫人找过母亲,只是被母亲给拒绝了。”
温氏这才对虞凝儿说了,前阵子木夫人来找温氏,话里话外都表明了意思看中了虞凝儿,只是温氏实在瞧不上木家那位公子哥儿木焉知,木焉知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却是个软弱的性子,事事无主见,在一个职位上能混五年丝毫没有提升。
木夫人又是个出了名的霸道性子,眼光却是极高,这个瞧不上,那个也看不中,拖来拖去木焉知年纪就大了,这会子知道着急了。
木夫人找了温氏游说了大半年,温氏不喜木焉知,又怎么会松口呢,说什么也没答应,甚至都开始躲避木夫人,两个月已经没有动静了,温氏还以为木夫人已经放弃了呢,却没想到木夫人竟然找上了柳氏。
“会不会木夫人看中的人是绾绾?”虞凝儿抱着一丝侥幸的说。
温氏十分坚定的摇头,“绝无可能,你大伯母心高气傲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教绾绾讨好九珠公主,况且绾绾才十三岁,离出嫁至少还有两年,你大伯母不会松嘴的。”
长公主府没有出嫁的姑娘统共就三个,还有一个虞襄儿,虞襄儿今年才十岁,更是不可能,木家也等不起,适龄的姑娘中就只有虞凝儿。
虞凝儿紧抿着红唇,眼眸微闪。
“凝儿,你跟着昝哥儿一起去外祖母家吧。”温氏忽然道。
虞凝儿摇头,“母亲,若是大伯母有心要撮合,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也不是个办法。”
温氏气的拍了拍桌子,震的桌子上的茶杯砰砰作响,“这么多年,你大伯母一直想把二房压着,我敬她年长,从来没有争过什么,如今倒好竟将算盘打在你头上来了,旁的不说,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亲绝饶不了她!”
儿女就是温氏的底线。
虞凝儿颔首,木焉知并非是嫡长子,而是嫡次子,木焉知的上面还有个兄长,其兄长不同于木焉知,天资聪慧能文能武,屡建奇功还掌管着一万精兵,就守在城外百里处,负责京都城的安危。
若是木家长子来求娶,温氏还会考虑一二,只可惜五年前木家长子已经娶妻了,如今孩子都生了。
“是不是木家许了大伯母什么好处?”虞凝儿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柳氏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氏长舒口气,“二房这两年和九珠公主走得近,你又被册封了翁主的身份,虞子玉临死的时候都没闭上眼睛,你却入了九珠公主的眼,你大伯母心里膈应着呢,这都惦记多少年了。”
虞凝儿沉默了,还记得当初柳氏为了一个伴读的身份,闹的很不愉快,只是这么多年了,竟还是不肯死心。
“记住了,明儿身边多带两个丫鬟,紧跟着九珠公主,哪儿也不许去。”温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给虞凝儿两个机灵可靠的丫鬟。
次日是华阳大长公主的生辰,整个公主府都挂起了红灯笼,院子里还摆着数百盆花,满院子都是香气。
九珠早早就来了,坐在虞凝儿的院子里喝着茶水,一袭鹅黄色长裙娇俏动人,虞凝儿低着头看了眼身上的浅黄色,转进屋又换了一身淡蓝色长裙出来,脸上挂着得宜的笑容。
“今日公主出来的好早。”
九珠翘唇,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份礼物送上,“今儿不止是长公主的生辰,还有凝儿姐姐呢。”
虞凝儿惊讶的看着九珠,就因为虞凝儿和华阳大长公主的生辰是同一日,所以这么多年来虞凝儿从未庆贺过生辰。
“多谢公主。”虞凝儿大大方方的收了礼,打开一瞧里面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饰,八支头钗一对耳环一条项链还有一对戒指,全都是红宝石制成的,晶莹剔透,手工十分精致大气。
“这……”虞凝儿愣住了,这未免太贵重了,这红宝石是皇上送给九珠的,是外朝进贡的,仅此一块,宛若鸽子血一样红艳艳的,没有一点点的杂质。
“凝儿姐姐莫不是不喜欢我送的礼物?”九珠撅着小嘴儿,虞凝儿立即摆摆手,“怎么会呢,让公主费心了。”
虞凝儿跟了九珠七年,事事都为九珠考虑,九珠待虞凝儿也是极好,九珠撑着下颌,远远的就看见了程紫嫣来了。
“刚才跟着母亲去瞧姑姑,这会才抽空来,凝儿妹妹,诺,不要嫌弃。”程紫嫣也早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虞凝儿,虞凝儿浅笑,“多谢嫣姐姐。”
“公主竟比我还早。”程紫嫣笑了笑,又道,“今儿长公主可算是热闹,府外停了不少的马车,半路上还遇见了安阳侯呢,安阳侯早早就来了。”
虞凝儿闻言眼眸微动,脸颊染上一抹娇羞的绯红色。
九珠翘起了红唇,“长公主是京都城唯一的长辈,这次大寿肯定办的很隆重。”
“公主!”
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九珠闻声蹙眉,眼眸中一闪而逝的不耐,顺着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虞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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