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珠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人群,越往上底下的人影越小,九珠撅着小嘴儿,她根本就看不清谁是谁,哪能找的到清师父啊。
“师父!”九珠在上面呐喊,奈何底下敲锣打鼓的声音太大了,还有人群鼎沸的鼓掌声,直接就把九珠的声音给掩盖了,谁也没有发现竹台上还有一个人。
九珠喊的声音都沙哑了,吸了吸鼻子,莫名的想起来一段伤心的往事,“殿下……殿下……”
夜色微凉,九珠在上面吹了一会子凉风,两只手有些颤抖,忽然也不知是谁在喊了一声,着了着了。
九珠还没发觉不对劲,舞火龙的火苗随着柱子一路攀爬,随风起舞,越窜越高,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了上面还有个人影。
九珠由原先的冷,转而变成了热,底下仿佛是有一团火再炽热的烤着,一低头,火苗正在往上蹿,九珠瞪大眼,没想到会发生了这一幕,无奈只好往上爬,紧紧的拽着最纤细的顶端,咬着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忽然抬眸,眼角处的波光粼粼荡漾着。
眼看着火苗越来越凶猛,九珠咬着牙一闭眼冲着河边的方向跳下去,已经做好了被摔成肉泥,或者淹死的准备了。
下一刻一道身影极快的掠过,将九珠的身子纳入怀中,最后安然无恙的落地,九珠倏然睁开了眼睛,男子冷冽的容颜绝色俊朗,一双眼眸潋滟风华绽放,宛若星辰。
赵曦低着头,神色柔和,“九珠。”
九珠愣了下,惊奇的看着赵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是九珠?”
赵曦笑,眼睛里尽是宠溺,牵着九珠的手朝前走,“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你的名字是你母亲替你取的。”
九珠忽然顿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赵曦,从见赵曦的那一刻开始,九珠心里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和赵曦特别的亲切,那双眼睛很熟悉。
“父亲!”
小公子的清脆的声音传来,又惊喜的看着九珠,“你找到师父了吗?”
九珠摇头。
“哪有什么师父,都是骗人的,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是个骗子,暄表哥你也信……”
“放肆!”赵曦倏然怒喝,眼眸一冷看向了虞绾绾,吓的虞绾绾小脸发白,紧紧的拽着虞凝儿的衣袖,缩了缩脖子,姨父那眼神实在是太凶了。
虞绾绾差点被吓哭了,哽咽着声音,“姨父,她……她就是小乞丐……”
“绾绾!”虞凝儿捂住了虞绾绾的嘴。
九珠闻言松了手,扭头就要离开,却被赵曦揽住了肩,“这是九珠公主,朕的嫡长女,你敢说她是无人要的孤儿?”
九珠愣了。
赵暄也愣了,随后又惊又喜,“是九珠,原来是九珠,孩儿早就该想到的。”
赵暄和九珠长的有八分相似,眉眼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暄很早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只是从未见过。
虞绾绾被吓得不轻,差点就大哭出来了,幸好是被虞凝儿给拽住了,虞凝儿挡在了虞绾绾的面前。
“是凝儿没看住绾绾,求责罚。”
赵曦眉梢一冷,虞绾绾直接就哭了却是不敢大声的哭。
九珠抬眸,看着赵曦,九珠曾无数次的想着和父母重逢的时刻,到了这会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剩下呆愣。
“九珠。”
九珠的手被牵了起来,鼻尖的香气是那么的好闻,还有这声音也有些熟悉,九珠抬头,只见三步开外站着一名女子,女子身穿一件海棠红长裙,发鬓散开,容颜绝美,正冲着九珠笑。
是刚才那个给自己擦手的女子。
“九珠,那是母亲啊,母亲知道你快回来了,特意来买民间的东西,宫里还有好多呢,我们日日都在盼着你回去呢。”
赵暄激动的拉着九珠的手,眼眶里泪光闪闪,又哭又笑的,直接将九珠纳入怀中抱着,兴奋的又蹦又跳,“妹妹,你终于回来了。”
九珠鼻尖发酸,远远的看着宋婧,宋婧冲着九珠招了招手,“九珠,我是宋婧,你的母亲。”
赵曦伸手拍了拍九珠的肩,“去吧,你母亲等你七年了。”
赵暄牵着九珠的手往前走,带到了宋婧的面前,宋婧指尖轻轻碰了碰九珠的小脸蛋,“刚才就该认出来的,索性,绕了一圈还是见面了,手还疼么,是不是站在桥头等着我们接你回家?”
九珠黑亮如星的眼眸被水浸湿,吸了吸鼻子,“是师父,师父不见了。”
“你说的是清元师父么?”宋婧柔声问。
九珠点了点头。
“清元师父走了,云游四海去了,你不必担心。”宋婧伸手牵着九珠的小手,身子有些颤抖和激动。
九珠心里有些失落,但又听说清师父会回来探望自己,心里的失落稍稍减轻了些。
“母亲,妹妹回来以后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们了?”赵暄探出脑袋,笑眯眯地问。
宋婧点点头,“那是当然。”
“母亲,日后谁若是敢欺负妹妹,儿臣第一个饶不了他,甭管是谁,儿臣一定会护着妹妹。”赵暄举着拳头宣誓,他太喜欢这个妹妹了。
宋婧膝下只有一儿一女,自从知道了九珠的存在,宋婧便没了再生养的想法,生怕会寒了九珠的心,只一心一意的等着九珠回来,宋婧知道,总有一天会九珠会回来的。
这一天宋婧等了七年。
九珠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刻意热切,而是很自然的亲切,就好像九珠本就是其中一员,很快就让九珠融入了这个家。
“这是自然,你是兄长。”宋婧点点头,看着一对儿女凑全了,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
“恭喜公主回京。”几个侍卫拱手道,由于是在外面所以没有刻意的行礼。
虞绾绾躲在虞凝儿的身后,吓得直哆嗦,“这……小乞丐怎么就成公主呢?”
“别胡说,九珠本就是公主。”虞凝儿瞪了眼虞绾绾,不许她胡说八道,虞绾绾连哭都不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一路上宋婧牵着九珠的手,从这边逛到了另一侧,赵暄今夜话也多了些,牵着九珠的手,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
而赵曦就跟在身后不远处瞧着,剩下的人全都被打发走了,一家四口就像是寻常人家一样相处着。
夜色渐浓,几个人逛的累了,九珠折腾了许久脚酸了,精神却很好,赵曦弯腰将九珠抱在怀里,九珠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和不自然,好一会才适应了,“不必拘着,我是你爹爹,即便是犯了天大的错我也不会责怪你的,爹爹脾气很好,身边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女子,只有你和你大哥两个孩子,后宫里更没有多余的女子。”
九珠听着眼睛一亮,“就和北缙的皇宫一样吗?”
“是啊,只有你母后一个人。”赵曦话落,九珠伸手搂住了赵曦的脖子,将小脑袋搭在了赵曦的肩膀上,赵曦抱的很稳又轻松,两个人说着悄悄话。
“那……那以后是不是不会纳妾,不会有别的妃子?”
九珠一听说赵曦这话,对赵曦的满意度直线上升,赵曦一听姑娘这口气,是一丁点的脾气都没有,语气温柔的不像话,“这是当然了,从爹爹认识你母后开始,身边就只有你母后一个人,旁人就是拿刀架子爹爹脖子上,爹爹都没有屈服,谁也不许欺负你母后。”
九珠闻言小脑袋又在赵曦的肩上蹭了蹭,“那母后真的很幸福,有爹这么宠爱着。”
听了这话,九珠忽然就想起了赵承珏,为何同样都是身居高位的人,爹爹就能独守一人呢。
为何……为何赵承珏就不能呢,九珠很快甩了甩脑袋,或许爹爹,北缙帝,闵小王爷都是另类人吧,这种另类实在是太少了。
“爹爹……”九珠喃喃的唤了一声,赵曦的神色顿时柔和了,又听九珠说,“要是有一天你们不喜欢我了,我就自己离开,我脾气很坏,总喜欢闯祸……”
九珠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份甜蜜的幸福里,生怕一睁开眼睛,又被人抛弃了。
“不怕,就是把天戳了个窟窿,爹爹也有法子堵上。”赵曦伸手揉了揉九珠的乌黑秀发,“爹爹就是你的依靠,无论你将来犯多大的错,爹爹都不会怪你,若是有一天受了委屈,告诉爹爹,爹爹会保护你。”
父女两个人就在一瞬间拉近了感情,九珠靠在了赵曦的肩头,说着悄悄话,偶尔能听见九珠银铃般的笑声。
赵暄伸了耳朵凑过去,竟是在说自己小时候的事,赵暄小脸涨红,见九珠听得高兴,也就没阻拦。
“爹爹为何对大哥这么凶?”九珠听了都忍不住心疼赵暄,赵暄三岁就被送入了国子监,日日勤学苦读,四更天就起来了,这么一比较,九珠还算很幸福了,起码在太子府上九珠无拘无束,学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赵承珏事事都依着自己。
怎么又想起了赵承珏?
九珠摇摇头,她得尽快忘了才是。
不知不觉九珠趴在了赵曦的肩上熟睡,嘴角微微翘起弧度,似是梦见了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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