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几日,宋婧小心翼翼的写完最后一个字,吹干了墨迹,经书终于完成了,画眉找来盒子装好。
“呼!”宋婧松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紧赶慢赶终于在陆老夫人生辰前一日将手抄的金刚经写好了。
画眉站在宋婧身后揉着肩,小声道,“小姐辛苦了。”
宋婧轻笑了笑,毕竟是明肃太后的母亲生辰,就是看在明肃太后的份上,宋婧对陆老夫人也马虎不得。
只不过这分寸么,宋婧却是要好好拿捏妥当,先帝当初提防着陆家,不惜另立他人为帝,可见陆家不是个善茬,面子上是一回事却不宜过多的接触。
“都准备好了?”临裳郡主一只脚迈进门内,瞥了眼桌子上的锦盒,金刚经完整干净的放在里面,临裳郡主点了点头。
“陆老夫人,我接触过一次,别小看了她年纪大了,脑子并不糊涂,城府极深未必会满意你,不过也无所谓了,九王爷待陆家也不见得有亲近,你该把握着分寸,可别因小失大。”
宋婧挑眉,“母亲,是说陆家两位芳华正茂的姑娘吗?”
临裳郡主点了点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这么好的机会哪就轻易错过了,又是长辈身份习惯了安排部署一切,你不必理会,她若敬重你,你便礼让三分,她若耍心思对你,你也不必客气了。”
宋婧了然,这些她早就猜到了,陆家肯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母亲放心吧,女儿心中有数。”
只要赵曦站在自己这边,宋婧就什么都不怕了。
临裳郡主见女儿乖巧懂事,很是欣慰,叹道,“记得母亲的话,什么事不仅要以九王爷为先,还要多考虑你自己,莫要因小失大,得不偿失,受了什么委屈就告诉母亲。”
宋婧心里暖暖的,重重的点头,临裳郡主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今儿的话反而多了些,不停的叮嘱宋婧。
“母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若不然明儿我不去了。”宋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紧紧拽着临裳郡主微凉的手。
临裳郡主摇了摇头,“陆老夫人邀请的人本就不多,又是那样的身份,第一次见你,你若不给面子将来少不得要说三道四,不怕,明儿母亲陪你一起去。”
临裳郡主揉了揉宋婧的乌黑秀发,“只是母亲在想,你已经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还能在母亲身边待多久。”
宋婧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她若嫁入九王府诺大的郡主府就剩下临裳郡主一个人了,孤孤单单,宋婧忍不住心里发酸。
“急什么,女儿年纪还小还要多陪母亲两年,母亲可不许嫌弃女儿才是。”
临裳郡主闻言笑了笑,欣慰道,“那就不必了,九王府离的也不远,日后常来探望母亲就是了,罢了罢了,不提这个了。”
临裳郡主将眼泪强逼回去,挤出灿烂的笑容,宋婧哪会看不出临裳郡主的心事,只是嘴上不提罢了,心里却惦记着。
转眼便到了次日,临裳郡主一袭明艳动人的宝蓝色长裙,发鬓上是一整套蓝色宝石,奢华贵气。
宋婧则是浅妃色长裙,温婉大方,腰间还系着一条白色腰带,悬着一条羊脂玉佩,下垂白色流苏,随着步伐轻轻摇晃,鬓上戴着小凤冠凤嘴里衔着金色珠链儿,简单不失大方。
两人刚出了门,马背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赵曦翻身下马。
“九王爷。”临裳郡主微微颌首。
赵曦冲着临裳郡主点点头,走到宋婧身旁,临裳郡主见状先上了马车。
“表叔。”宋婧好几日没瞧见赵曦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赵曦,“表叔怎么来了?”
赵曦嘴角挂着柔柔的笑意,“日后不能再唤表叔了,该改口了。”
宋婧听着一脸疑惑,赵曦拉着宋婧的手腕,将手中的镯子戴在宋婧腕上,白嫩嫩的肌肤衬着白玉,白玉竟被比了下去。
宋婧细细打量腕上的镯子,看着像是羊脂玉,但摸着又不似羊脂玉那样细腻,触手竟有股温热。
“这是辟毒镯,若是靠近有毒之物镯子会变颜色,日后出门记得戴着。”
宋婧点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多听岳母的话总不会错的。”
赵曦嘴角染上笑意,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宋婧小脸一红点了点头,小声呢喃着,“这么多人看着呢。”
赵曦知晓她脸皮薄,也不打趣,细声叮嘱了几句后才离开了。
上了马车宋婧的小脸宛若烟霞灿烂,临裳郡主一眼就看见了宋婧手腕上的镯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
“这是个稀罕东西,好好戴着。”
宋婧低着头喃喃着什么,羞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靠在一旁,早就个嬷嬷站在门口等着迎接二人。
“郡主这边请。”
临裳郡主颌首,带着宋婧一脚跨进门,那个嬷嬷忍不住抬头悄悄的打量宋婧,眼睛里的惊艳让人难以忽略。
宋婧猜想肯定是院子里哪一位主子身边的得力嬷嬷,便没计较,半垂着头安安静静地跟在临裳郡主身后。
院子里的人不算多,几个人坐在凳子上聊着天,见临裳郡主经过赶紧站起来的打了个招呼。
“我先去给老夫人拜寿,一会再来。”
几位夫人闻言才作罢。
许是来得早,大厅里还没有几个人,布置的倒是十分喜庆,一路走来院子里很是素雅,不像那些王孙贵族家中的富丽堂皇,不过明眼人还是能看出,虽朴素却透着低调奢华,每摆出的物件大多不俗,只是不起眼罢了。
陆老夫人坐在首位上,身旁是儿媳妇闵氏在伺候,一旁的桌子上堆放着不少锦盒,还有几个夫人正坐在椅子上,陪着陆老夫人聊着天。
陆老夫人今日气色极好,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头系棕红色抹额,上面绣着祥云中间还镶嵌着一颗鸽子蛋的大的祖母绿宝石,很显富贵。
“老夫人真是有福气,儿女个个有出息,底下的子孙辈更是一代比一代强啊。”其中一位夫人夸着。
时不时还有两个跟着附和,陆老夫人笑容满面,“诸位过奖了,还不是沾了大家的福气,许久不见,几位夫人眼是个有福气的。”
正说着陆老夫人一抬头看见了临裳郡主,眼眸微顿,被临裳郡主身后的少女吸引了。
身着浅绯长裙,淡雅清新,头上戴着小凤冠,一颦一笑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眉宇间镌刻着一抹倨傲,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沁出矜贵气质,举手抬足是浑然天成的优雅大方。
那出色的五官样貌实在令人惊艳,肤若凝脂,明眸皓齿,柳叶弯眉杏眼桃腮,尤其是一双含水盈盈的眼眸,微微流转便是星辰熠熠。
宋婧的美是国色芳香雍容华贵,再配上那周身散发的气质,一看就是有百年底蕴的世家培养出来的贵女。
见她乖巧的站在临裳郡主身后,陆老夫人便猜到了身份,难怪会让赵曦动心,果然不是一般的貌美如花。
临裳郡主弯了弯腰,“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宋婧也低着头行了礼,画眉将贺礼递给了一旁的嬷嬷,陆老夫人见状站起身,亲自扶着临裳郡主站起身。
“好好,快起来吧别客气,这位是?”
陆老夫人的眼睛直盯着宋婧,宋婧轻灵的声音响起,“宋婧拜见老夫人,祝老夫人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天伦永享。”
陆老夫人笑着扶起宋婧,“好孩子,你有心了,早就听说琅华郡主倾城无双,今儿可算是见到你了,长得水灵灵的招人稀罕。”
宋婧敛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陆老夫人一句琅华郡主彻底让宋婧看清了形式,陆老夫人不喜自己。
“多谢老夫人夸赞,琅华愧不敢当。”
陆老夫人摇了摇头,“当得,临裳,你真是好福气养了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儿。”
临裳郡主笑而不语,看着宋婧的神色越发的柔和。
陆老夫人拉着宋婧问长问短,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宋婧垂着头,偶尔羞涩的笑着,很乖巧懂事的样子。
宋婧的目光恰好落在了手腕上,白色手镯隐隐变成淡绿色,宋婧眉头微蹙,抬眸看着仍旧喋喋不休夸赞自己的陆老夫人眼,提高了警惕。
宋婧忽然一松手,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宋婧挣脱了陆老夫人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退后两步交给了画眉,画眉立即奉上一条干净的。
陆老夫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拉着宋婧,又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宋婧忽然有些后悔亲自抄写经书了,眼眸微动。
“原来是你呀,真是好巧。”闵氏有些意外的看着宋婧。
宋婧抬眸也认出了闵氏,闵氏正冲着自己笑的温和有礼,宋婧回之一笑。
“你们认识?”陆老夫人惊讶的看着闵氏。
“有过一面之缘。”闵氏简单的一概而过,并没有细细多说,陆老夫人也没再继续追问了。
陆斐忽然走了进来,一脸着急,陆老夫人见状忍不住开口问,“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祖母,孙儿给祖母准备的贺礼被下人弄错了,孙儿那件祖母绿宝石是被浸泡过毒粉的,刚从嫌犯身上搜集来,就被小厮装进锦盒里送来了。”
陆斐说着扭头就看见了一旁桌子上摆放的锦盒,伸手找来一个男子进门,“刘太医,你可一定要替本官找到,可别让这些贺礼也沾上毒粉了。”
陆老夫人脸色微变。
在场的夫人脸色也都变了,这叫什么事啊。
刘太医在一旁翻找起来,陆斐手中拿着锦盒打开,露出一本手抄写的金刚经和一串檀香木佛珠。
“这个怪香的,有没有问题?”陆斐说着将檀香木佛珠凑在鼻尖嗅了嗅,伸手就递给了刘太医。
刘太医细细闻后,连同那本经书也闻了,“这墨里面加入了不少安神助眠的药材,并无大碍,檀香木佛珠也没问题。”
宋婧松了口气,奇怪的看着陆斐。
不一会进来一个小厮,“少爷少爷找到了,这颗珠子没有掉进锦盒里。”
小厮捧着锦盒进门,里面的确装着一颗珠子,刘太医一瞧就认定了这颗珠子有毒。
“呼,这我就放心了。”陆斐接过锦盒,“既然找到了,那就不必再翻了。”
陆老夫人没好气瞪了眼陆斐,“胡闹!”
陆斐缩了缩脖子,飞快的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祖母,一会孙儿再来给您拜寿。”
几位夫人笑了笑,“陆大人心思细腻,一连几日破了几桩大案,又是一表人材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陆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掩眼神中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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