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少追妻：予娶予求》第一百七十九章：海子

    戚嫣的脾气早就没有了，这会儿只剩下心疼了。要不白素怎么会说她偶尔精明偶尔迷糊，傻不拉几的还没心没肺。她当真低头头去看，其实她什么也看不到，想伸手摸一下又怕给弄疼了。“你怎么一直都不吭声啊。”
    “我倒是想吭声来着，那个时候不是不敢吗？”章一皓吸了一口气，委屈的说，“十月……你当真不生我气了啊？”
    她记得之前怎么没见他怎么样，不过她也没想那么多，也许是自己那个时候气急了也没注意到，“我要是生气就不来了。不是你说舍不得我的！”她低着头，最后几句话说的甚是小声。她想起一句个词语来——持灯觅火，眼前才是真。
    章一皓一笑，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来，他用手摸了摸肚子，“肚子饿了！”
    戚嫣一边把食盒拿出来摆在他面前，打开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一枚蟹黄包子，那小小的花儿似的包子捻在她修长的指尖，诱人的香味透出来，“先吃一个好了。”她把包子凑到他面前。
    章一皓觉得很受用，伸手一揽就把戚嫣给搂进怀里，“宝贝一起吃！吃完了再吃……你！”
    “你不是脚疼吗？”戚嫣推开他在自己脖颈边吐着热气的作祟的脑袋。一边尽量使自己在他怀里坐的端正了，“别闹！”
    章一皓一口含着她手上的包子，含混的说，“一般女人说‘不’，意思是‘要’，对不对？”
    戚嫣轻嗤一声，“说什么呢！”
    章一皓正待开口，摆在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他看到来电显示那一块是自己的妈妈。他一手抱着戚嫣的腰，一手接起电话，“喂，妈……跟我在一起呢……没呢……哪里闹什么别扭，好着呢……诶，你先睡吧，等会儿我们就回来……我们还是不会来了。”
    章一皓收了线，“先吃饭再说，今晚我们过二人世界，去住酒店如何？反正我有锦城集团下面酒店的打折卡，不用白不用哈！”
    ……
    第二天，戚嫣和章一皓刚刚走出酒店就接到了市公安局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戚嫣说让她过去一趟。
    戚嫣放下电话，脸上很是喜悦的对章一皓说，“章一皓送我去警察局。”虽然并不能确定接下来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子尘埃落定，但是过来这么久总算是有了消息了不是。
    “去干嘛？”章一皓不明所以，“这大早上的。”
    戚嫣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的，就在前面的一个路口还是把车转了一个方向。这主动权利在她手上还用得着听他说什么，谁叫她开车呢。
    “指认坏人。”
    “作证？”章一皓心下惊讶，有点不放心，“这种事情……”
    “你怕我惹祸上身，放心，那群坏蛋我早就想要把他们绳之以法。”
    “到底怎么回事？”
    “好吧，看在你为了我受伤的份上我就把事情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你好了。”戚嫣冲着他一眨眼，眼睛像是一弯油画里的新月，水灵灵的。
    事情发生在覃朝朝大学一年级的下期，春节后爸爸没时间送她回学校，是白素给送的，买了一张站台票送她上车，在车上千叮咛万嘱咐就要她注意安全和身体。白素走了后她就在车上带着耳塞听歌。车厢里一共有四张床。她睡得是上铺，下铺的是一个女人穿着打扮也不太入时倒是很像老实巴交的农村女人，她对面上铺是一个个子瘦小的中年男人。而她对面斜下方是一对儿父子，眼神暗淡无光的男人怀里一直搂着孩子，孩子穿着差不多比他身子还宽松一倍的冬衣，看起来脸小小的而且白的很不自然，那露在袖子外面的手瘦骨嶙峋的。
    车厢里安静极了，除了火车那压轧轨道发出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姚蜜给她打了一个电话问她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她也不太清楚就支起身子说不知道，反正到了B市都是晚上了，到时候就给你打电话得了。
    有一个稚嫩而低低的声音传来，“姐姐……刚刚爸爸说这里是**。”
    戚嫣坐直了，眼睛瞅到那个本来还睡着的孩子已经醒来了，眼睛黑黝黝的，干净异常的一对儿眸子。让她不得不以为他那对儿眼睛是他浑身上下唯一能体现他活泼好动的证据。孩子仍旧是靠着父亲的身上，父亲那枯槁得青筋暴突的手背还是保持那个能让孩子稳稳妥妥呆在自己怀里的姿势。
    戚嫣对着那小朋友笑来一下，顺便抬起手掌摇摇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小男孩也对她腼腆的一笑，然后用手很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小鼻头搓得红通通的。
    戚嫣放下电话的时候就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她对小孩子历来都是很有耐心的，也喜欢和孩子相处。
    小男孩昂头看了爸爸一样，得到了男人的鼓励怯生生的说，“我叫海子！我们住在海边……所以我就叫海子。那边有好多好多漂亮的鱼儿……可好吃了。还有贝壳。”说着孩子伸出细小的胳膊从衣兜里捣鼓了半天拿出一枚被摸得光滑的贝壳出来。
    “好漂亮！”戚嫣由衷的说。
    小男孩笑了笑，有些得意，“送给你！”他的手吃力的举得老高，“姐姐……”
    小男孩的父亲眉头拧起来，“让爸爸拿给姐姐好了！”
    “不嘛……”小男孩有些执拗，好像自己将要完成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自己给！放我下去……”
    孩子的父亲叹息了一声，枯涸的眼睛珠子无奈的闭上再睁开。“你……要是能下去就好咯！”
    小男孩愣了一下，那对黑溜溜的眼睛也灰蒙蒙的了。
    戚嫣看到小男孩那个样子赶紧从卧铺上下来，伸出手去，“呵呵，姐姐来咯，可不许后悔啊……这么漂亮的贝壳，我从来没有见过。”
    孩子就是孩子很快就忘了自己刚刚的不快，赶紧把贝壳递到她的手心里。“给你……姐姐，海子没有什么好朋友，他们都不陪我玩，你能不能陪我玩？”
    戚嫣愣了一下，就看到孩子的父亲轻轻地转过脸去，那蜡黄的脸上沟壑重重。
    海子见戚嫣不说话，以为是她和自己以前的见过的小朋友一样不愿意就接着说，“姐姐给我讲一个故事也行……”那声音带着乞怜。
    戚嫣刚才孩子指尖触到她的手心，那手指尖比那块贝壳还要凉。她不知道怎么的，眼睛就起了一层雾气。
    贝壳光滑漂亮只比拇指大一点儿，上面有粉红色，蓝色和褐色组成的一道道美丽的花纹，也许是因为海水和人的触摸而变得异常的光滑。她放在手心里握着毫无分量的一块心里却沉得慌。她笑着说：“好，海子你想听什么故事啊！”
    海子高兴起来，脸上有了波动，那双眼睛也亮晶晶的，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最后脸颊红的很不自然嗫嚅着说，“以前我只看过爸爸放在木箱子里的图书，就是……那个有岳飞的，还有三国的，其他的我都没见过……”
    戚嫣赞赏的说，“好厉害！”她当然记得那些图书，只有手掌那么大一本，上面是黑白的图画，下面有注解，小时候她有机会在魏松涛家里见过，只是那些时候她没什么兴趣看，她喜欢的都是格林童话那一类的故事书。“那好，姐姐给你讲小红帽。”
    “嗯！”海子用力的点点头。
    窗外是飞驰而过的田园景色，火车发出的轰隆声音仍旧聒噪着。戚嫣就那样站在海子面前给他讲起小红帽的故事，“从前有个可爱的小姑娘，她总是带着奶奶送的红帽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红帽。
    一天，妈妈对小红帽说：‘来，小红帽，这里有一块蛋糕和一瓶酒，奶奶生病了，快给奶奶送去。路上要小心哟！‘
    小红帽很自信的对妈妈拍拍胸脯说：‘好，我会小心的。我去看奶奶啦！‘说完小红帽就高兴地走了。她刚走进森林就碰到了一条狼。……’
    屋子里的另外一男一女也没有睡觉，闲闲的坐着，好像是在关注这边。
    故事有点冗长，渐渐地孩子的眼睛皮开始打架，戚嫣把故事讲到最后的时候，海子已经睡着了。安静的睡去，孩子的父亲把孩子重新往怀里拢拢，笑着对她说谢谢你姑娘。
    戚嫣摆摆手说没事儿，想了想说对了我想问问您，刚刚你为什么不让孩子下地？
    孩子的父亲听到她这么一问，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把孩子轻柔的放在卧铺上说，“我家住在相邻G的W市边缘的农村，世代以打渔为生，倒算是能自给自足的，现在靠传统捕鱼的越来越少，我家就是，所以家里条件也不好，到了三十几岁才取了妻子生了这么一个孩子，以为日子总算有个盼头。我弃掉世世代代捕鱼的职业出门去工地上更加卖力的挣钱，就想以后送孩子上大学，然后不让他走我这条路……”孩子的父亲吸了吸鼻子在自己洗的褪色的衣袋里摸索说，“我能抽烟吗？”
    戚嫣还没有说话，旁边的那个女人说，“没事，抽吧，大哥有什么事情就告诉大家，能帮忙的就帮忙啊！”
    孩子的父亲局促的从口袋里摸出一管烟斗和一截烟叶来，正要把烟叶放进烟斗里，上铺的矮个子男人趴在卧铺边上递给他一根香烟，“老大哥抽这个，要是被列车员发现了也好说些。”
    孩子的父亲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把自己的那些东西重新放进衣袋里，说，“谢谢，还是好人多。”
    于是他又开始了他的讲述。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孩子刚刚五岁的时候，就开始脚无力站不稳了，刚开始他妈妈以为孩子是缺钙，她送到镇上的诊所去，医生也是这样说的，医生给拿了一些补钙的药物给他。孩子吃了根本不管用。孩子妈妈就让我回家把孩子带到市里医院去。医生建议我们往省医院送，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从医生的面色中就看到了一个词叫做绝望。我从来没有体会到这个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词语的含义，那一刻我深切体会到了。
    后来的去省医院的检查结果是ALS，这个词语你们都听说过吧！”孩子的父亲整个人笼罩在烟雾里，面容模糊不清。
    戚嫣靠在一旁的栏杆处摇摇头，其他的俩个男女也摇头。
    孩子的父亲苦笑一下说，“渐冻人症，还有一个医学名我不知道怎么说，孩子现在都七岁了，只上过幼稚园，以前还能勉强坐一会儿轮椅，现在连轮椅都坐不稳。他很想读书，学校的老师不敢收他，他妈妈就买了书自己在家里教他。我找了很多家医院没有医生能治好孩子的病。能借到钱的人家都借遍了……生活里就只剩下绝望了！这次去B市的钱还是政府给出补助，这车票钱是乡亲们给凑到的。本来想着买硬座能节省百十来块的，后来是他妈妈怕孩子受累就给买了卧铺票。”
    戚嫣看着孩子呼吸匀称的睡颜，她知道这个病到了后期呼吸都会成问题的。心里难过了，默默的从自己包里把自己里面的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就剩下到学校的车票钱。她把钱叠好递给孩子的父亲。
    孩子的父亲一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想要拒绝，可是生活的窘迫和孩子的渺茫希望不是都需要钱吗？于是他就伸手接过去了，然后忙不迭的说谢谢。
    车厢里另外的矮个子男人和那女的也纷纷拿出一些钱塞给孩子的父亲。
    戚嫣留下了孩子父亲的联系方式，她想到了学校一定要为孩子发起募捐。吃晚饭的时候同一车厢里的那个矮个子男人还给海子和他爸爸打了两份饭菜。问戚嫣要不要来一份，她摇摇头说自己想吃方便面，更何况无功不受禄，他们只是陌生人。请那对父子吃饭是因为他们需要。吃过了晚饭，戚嫣就睡着了，睡觉前她还估摸了一下到B市的时间应是在凌晨左右。
    她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翻弄声音给惊醒的，她迷迷糊糊的转过脑袋，有些很不高兴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就那么一眼她整个处在混沌中的脑袋就清醒了不少，只见那一男一女分别对那对父子的行李和身上的衣服兜里寻找。
    戚嫣出声问，“你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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