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炮灰不哭》51.回到过去学跳水（6）

    停学一周, 金钰也消失了一周。一周后, 她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除了表情难看, 脸上甚至还顶了一个硕大的巴掌印，看那掌印的大小, 动手的应该是金母。
    虽然早料到金钰在家里的这一周不会有什么好待遇, 但真正看到这个巴掌印，安然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金钰还只是个孩子, 她会变成这样，怪谁呢？除了怪她那对望女成凤, 只知道压榨孩子的父母还能怪谁？无怪乎《回到过去学跳水》的书评区里，有读者曾说过, 出生在那样家庭的孩子，生来就是带着原罪的。
    安然并不知道这一周里金钰到底经历了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 这次回来, 她是彻底黑化了。
    虽然之前金钰也曾表现出对她的敌意，但那大部分都是在暗地里, 明面上跟她依然是好朋友。而且，她也没做任何伤害杜水仙的事情，唯一算是过火的事也不过就是超负荷训练，压榨她自己罢了。
    但她这次回来之后, 一切都不同了。她甚至都不屑于再跟杜水仙表演姐妹情深了, 明晃晃地把我讨厌你写在了脸上。面对宿舍其他人的孤立与非议也面不改色, 整个人阴沉得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脸色难看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安然身上。原剧情里她发现自己永远不可能战胜杜水仙后第一反应就是要毁掉杜水仙，现在也一样。成年后的金钰会想到利用别人对杜水仙进行社会性抹杀，但这个年纪的金钰实在太小，唯一能想到的，让一个人消失的办法就是从肉体上消灭对方。
    于是，这段时间，体校的老师们惊悚地发现，只要是有杜水仙那个班参加的课程，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说保护带断掉，比如说缓冲区的海绵里面混入了尖锐的异物，又比如说弹网下方被人违规摆了杂物……
    每每发现，总能让他们冷汗淋漓。这个时代的孩子虽然还不像后世那样金贵，家长也大都通情达理服从国家需要，不像后世那样恐怖，但要是真有个万一，也足够让他们喝一壶了。
    那一桩桩一件件，连安然都被吓到了。杜水仙在跳水天赋有目共睹，如今已经成了所有教练最喜欢的孩子，每次训练都会让她第一个上场，要是金钰动的那些手脚没有被发现，第一个中招的就是她。
    她其实真的不想对一个孩子出手，可惜，那孩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底线。她可不信以金钰的聪明会不明白自己搞的那点小动作有可能会害了杜水仙的性命。既然她不仁，她又何必再因为她只是个孩子而对她手下留情？
    杜水仙的目标可是成为世界冠军，哪有功夫跟金钰玩什么侦探游戏？最重要的是，运动员的身体是脆弱的，一点小伤就能毁掉一个人的职业生涯。虽然有苏磐时刻警惕，但万一百密一疏怎么办？她可不想自己的运动生涯还没开始就结束。
    这么想着，安然跟苏磐通了气，收集了金钰搞破坏的那些证据，果断决定跟她摊牌。
    自从金钰上次离校前的那场爆发后，二人其实已经算是撕破脸了。金钰没有主动过来缓和关系，安然也不打算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因此，当金钰得知杜水仙约她出去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的。然而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乖乖赴约。
    见面的地点约在刚刚竣工的十米跳台，金钰赶到的时候，这世上她最讨厌的那个人正大大方方地坐在跳台边缘晃动着双腿，看她那悠然的表情和闲适的姿态就知道，她对这个高度没有半点恐惧。
    一想到自己当初被区区三米跳台吓得手足无措的模样，再看看眼前坐在十米跳台边缘依旧面不改色的女孩，金钰顿时感觉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越发的碍眼了。
    “金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害怕被管理员发现，游泳馆内并没有开灯，面前的人影在夜色的掩护下变得模糊不清，却反而衬得对方的声音越发的甜脆和清晰。
    听到她的话，金钰的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了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景，那时候，一直跟着妈妈在农村生活的她第一次来到城市，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服，一句普通话都不会说。乍看到穿着漂亮碎花连衣裙，踩着红色小皮鞋的杜水仙，她的第一反应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以为杜水仙也会跟其他城里孩子一样骂她乡下人，嫌她脏，嫌她土，然而她没有。她大大方方地牵起自己的手，将自己领进了她的房间，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她做梦也不敢想的漂亮玩具拿给自己玩……
    那时的杜水仙，对她来说，就像是天使。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上她的？是从妈妈说如果自己能有杜水仙一半她就谢天谢地了？还是从同学们望向自己时那仿佛看杜水仙跟班般的表情开始？又或者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杜水仙长比自己漂亮，人缘比自己好，成绩比自己优秀……
    那一刻，连金钰自己都开始迷茫了。她知道自己面对杜水仙时的那种情绪叫嫉妒，也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杜水仙的错，然而她却根本没办法抑制住那种仿佛从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恨意。如果没有她就好了，如果没有她妈妈就会更爱自己了，如果没有她同学一定也会更喜欢自己，如果没有她说不定连教练都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金钰缓缓朝十米跳台上那个背对自己的纤细背影走去，那一刻，她心中的魔鬼正不断教唆着她一脚将眼前的女孩从跳台上踹下去。魔鬼的声音是那么得清晰，心中的冲动是那样的强烈，甚至连她自己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金钰，我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就在她缓缓朝女孩的后背伸出手去的时候，空气中再度响起了一个稚嫩的童音。明明声音如此稚嫩，但里面的疲惫与沧桑却连她这个孩子都感受到了。
    杜水仙说完，就那么回头，定定地盯住了她。游泳馆内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太清楚人脸，然而，金钰却感觉眼前的那双眸子前所未有的明亮，亮到仿佛一盏灯，狠狠照亮了她心中的黑暗，让她一瞬间甚至忍不住自惭形秽。
    “金钰，回头吧！别再错下去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并不是只有跳水这一条路。”
    自惭形秽，对！金钰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杜水仙对她那么好，自己却依然没办法从心底深处把她当成朋友。无论穿多好看的衣服，打扮得跟她再相似，心底深处，她依然是当初那个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面对杜水仙时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已经深深根植在了她的灵魂深处。让她永生永世都不可能摆脱。
    “金钰，我知道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现在回头还不晚。别再错下去了！”那个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缓，在金钰听来，却仿佛一把利剑直刺心窝。
    原来她早知道那些事是自己的做的，原来她早知道，却依然选择了包庇自己这个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坏孩子。杜水仙果然是杜水仙，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善良，让任何一个人都说不出一个不字。然而，她却不知道，她表现得越完美，就越发衬得自己嘴脸丑恶，无可救药。
    “我不需要你假好心，你的心里肯定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凭什么只有自己是坏人，凭什么她就可以单纯善良，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金钰，我没有。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够好好的。”金钰看不清对面女孩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真诚的眼睛却让她的一颗心忍不住开始颤抖。
    那一刻，她很有冲动对她说对不起，甚至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然而，事实却是，她大吼一声“杜水仙，我讨厌你！你去死吧！”，然后一把将此刻已经站起来面向自己的女孩推下了跳台。
    推下了足有三层楼高的十米跳台。
    这次的摊牌其实是安然给金钰的最后一个机会，她这个旁观者恨不得金钰自己把自己作死，然而内心深处，杜水仙残存的意识却依然在不自觉地维护着金钰。她不想再面对金钰的暗算，却也无法忽视原主的感受，因此，才故意将见面的地点选在了这里。如果金钰真的能够回头，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她真忍不住做了什么，那也无妨。
    因为，她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就在身体失去平衡的一刹那，她迅速调整了下落的姿势，用一个向后屈体三周半将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的入水角度。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在外人看来，这可能是生死一线的恐怖瞬间，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次普通的高台跳水而已。唯一的不同不过是，起跳的角度略微有些偏差，仅此而已。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几乎就在她身体的凌空的一刹那，空气中响起了于安安教练的一声厉喝，厉喝完毕便是惊呼。
    直到水面上绽开一朵堪称完美的水花，于安安才终于如梦初醒般跳入泳池，将根本没受什么伤的得意弟子救上了岸。既然有于安安出手相助，安然干脆假装被水面拍晕，软趴趴地漂在那里假装起了死尸，直到被拖上岸，才一脸茫然地睁开了眼。
    见她醒来，于安安几乎喜极而泣，确认她真的没什么大碍后，她才终于想到要追究事情的始作俑者。因为月光的入射角度，刚刚那一推，她看得清晰无比，直到此刻，脑海中依然在回放着女孩刚才那凌厉的姿势。
    “金钰，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笑容可掬的于教练，头一次对着自己的弟子怒吼，从来都对棍棒教育深恶痛绝的她，头一回有冲动想将一个孩子压在身下，狠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