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将守相》6.汝城雀军2

    一月,刚刚散去弥漫硝烟的汝城,位于祥朝与北蛮交界的西侧,处于半沙漠化地区,干燥、少雨的气候使得汝城终年酷热炎炎。城中用水仅仅依靠祥朝圣海——岳海流经淮都后改道的分流之一——怒江维持。一年之中,唯有一、二月,可借由向北行驶的风,稍稍减缓城中居高不下的酷热。
    如今即使三更十分,汝城依然热气难当。
    “将军,丑时已到。”
    “整队。”
    “领命。”
    一月的丑时光线并不明亮,暗夜中雀军二万铁甲兵,各持银枪、护钝,整齐划一的立于朱雀军驻地的校场,严阵以待。
    军前,柏翳仍旧身披盔甲,隐约透出一抹幽绿。与先前略有不同的是,铠甲一侧已然配与一柄长剑,左手托起银盔搁于身侧。立于她两侧的分别是史渺云与武道,两人均身着军甲,一银,一黑全副武装,神情肃然。
    “史渺云、武道,阵前听令。”柏翳一声令下打破沉寂许久的校场,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末将在。”二人跨前一步,一个旋身面对柏翳,拱手行军礼。
    “武军师,本将命你领一千精锐先锋,恢复平城后方供给,协助白虎援平抗敌。”
    “领命。”
    “武副将,命你领兵一万九千余人,救援佐城。”
    “领命。”
    语毕,柏翳抬起眉眼,平视二人身后一干将士,朗声喊道:“拿酒来。”
    只见片刻,五十余名伙头军从阵旁抬上一缸缸封口的酒罐,在柏翳的示意下,一会儿功夫,便将酒分到那二万军士手中。看着每个人手中的酒堞,柏翳端起早已备于一边的酒堞,示意面前的二人转身面对将士,一口干过,士兵见状纷纷将酒灌入口中。
    只听一声“出发”,紧接着众多瓷器摔落的脆响,万余将士动作一致井然有序的出发了。
    武、史二人一个翻身稳坐于战马之上,昂首看向柏翳,眼中充满着自信与桀骜。待柏翳颔首示意,二人互相致意,便各自带着队伍离开军营。
    军营的巨大木门随着最后一名军士的离开而缓慢合上,关起外界一片凄切。一刻前还满满的校场,此时竟已空无一人,好似今夜从未有人出现在此,从未有那一声声的军令下达,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一切只是梦中幻影。只有东面行来的风卷起细沙,薄沙漫天显出此处的萧瑟。
    柏翳在送走史渺云与武道后,便立即回到自己的营长,她一路走一路盘算着此次行动的细节,甚是认真,一个恍然再抬头便已到了营帐前。与帐前守卫的士兵吩咐了一声便进了去。柏翳刚踏进营帐,便见一绝色美人已候在帐中,此人身形优雅的靠卧着帐内唯一的床榻,甚是慵懒、散漫。双眼迷蒙,嘴中正哼着小曲,消遥自在的很。
    见是此人,柏翳并不惊讶,放下卷帘,绕过置于床榻对面的案几,搁好银盔后,将自己的配剑卸下。像是无视帐中那人一般,自顾自的卸下厚重的盔甲,直到剩下绿色薄锦制成的里衣,才停下手,坐于案前。
    柏翳并不打算搭理那人,只拿起案上的战事图仔细研究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那人缓缓起身,整好衣襟动作轻柔却不带娇作。若不仔细,定会将眼前的绝色,误当倾城女子,可柏翳自是十分清楚,此人仅有着一副天作的脸孔,文雅、飘然的衣着底下,却是一副看似单薄却危险无比的真正男子的身躯。
    那人拢了拢散乱的发丝,定定看着案前的柏翳,又过了片刻,终是比不过她的耐性,轻启薄唇说道:“翳~~歇会儿。”不似粗厚的声线,此人的嗓音极为轻缓悦耳,较于一般男子,听来如沐春风。
    说话间,男子发现柏翳并未理睬他,仍旧埋头冥想。见状,男子起身离开让他依依不舍的床榻,直直朝着案几走去。待到柏翳跟前,一只白玉剔透的手,忽的抄起柏翳面前的图纸,满不在乎的往旁一扔,随即又找了个较舒适的位置懒懒的坐下与柏翳平视。
    这一举动显然成功引起了柏翳的注意,只见她微蹙眉黛,厉眼霎时扫向对面的绝色男子,带着略微生硬的语气对他道:“邴紫阳,当真以为我不罚你?”
    男子听闻突然笑了开来,两眼微弯,笑意满满沁入双眸,好看得紧。讪讪开口笑道:“呵呵,没有。”
    “没事就滚回自己营帐去。”
    话刚说完,邴紫阳抬起一只手指对着柏翳轻轻摇摆,刚刚还明媚得脸顿时写着不赞同。“翳,女孩子要有女孩子得样子,‘滚’这种粗口还是少出现为好。若是叫某某人听了去……到时不能如愿以偿嫁给他,可别怪我没教导你。”
    “闭嘴。”
    “啧啧,这么凶……”
    看着眼前男子无赖式的表情和戏谑的语气,柏翳揉了揉眉间,叹了口长气,无奈得摇了摇头,“……到底何事?”
    紫阳微微一笑,收起面前戏谑的纤手,一本正经得回答:“沐遥带了个消息给我。”
    “怎么说?”
    “宋郁已经接到密旨,明着,已经调兵。”
    柏翳知道紫阳这样说必然有着下文,自然问道:“暗着,他如何?”
    邴紫阳轻蔑得哼了一声,满满表现出对那宋郁得不屑,“白虎军总共拥兵十万,七万精兵秘密撤离边境,留下三万刚招募的新兵和老的动不了的老兵。粮草供应也有问题。”
    “哦?谁领兵?“
    “刘伯济、董公琰。”
    “沐遥怎么说?”
    “刘伯济好色、嗜赌,却是一个领兵能人。董公琰,无话可说。”
    “你怎么看?”
    “渺云那边不会有问题,刘伯济是个聪明人,定不会在悠关生死的问题上大做文章,此次会由他带兵,也是基于宋郁不敢公然违抗圣旨,再者,平城、襄城离他的地界极近,落敌军攻破,对他绝无好处。而大武那边有点麻烦,董公琰以倔强出名,领兵打仗资质平庸,却事事爱参合,他,大概就是宋郁放在你面前的障碍。对董公琰来说,他善打人海战术,人多或许还有险胜的机会,可宋郁只拨了一万人给他,佐城……危险。”
    柏翳缓缓点着头,思附着眼下的情况,眉头越皱越紧。
    邴紫阳见状,伸手抚平那高高隆起的眉峰,轻诉道:“很明显,宋郁不愿乖乖合作,却碍于皇命和北蛮的进攻,不得不做个势态。翳,你应该明白,这场丈……会很艰难。”
    柏翳在紫阳的安抚下渐渐放宽眉头,平视眼前的绝色男子,露出一抹嘲讽似的轻笑:“我知道。”随即便不再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邴紫阳看着久久不语的柏翳,心口微微泛着疼,稍后定了定心神,这才起身对着她笑道:“放心,一切有我。”
    柏翳抬头浅笑,眼中充满着温暖,不再似先前的冷淡,暖暖的给了个微笑,使她整个脸庞都明亮了起来,“嗯,谢谢。”说完便捡起落于一旁的战事图,继续先前的冥想。随着帐内一明一暗的光线交替,柏翳知道,紫阳已经离去。
    ……
    “……”今天是祥朝自开国便有的国假日,二品以上官阶可免朝,享有半日的假期,处理一下平日堆积的细碎事务。这天柏皖皓特地起了个早,在自个院里匆匆用过早善,便一步不停的来到柏承渊的书房中。
    看着处理事务的兄长劈头就是那一句:“大哥,朱雀今早就会行动,白虎军接到密旨也已开始调兵。”
    “是,又如何?”
    柏承渊并未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仍旧批阅着百官上呈的奏折,许久过后,终于将视线调离厚厚的纸堆,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站于桌前的胞弟。
    “可是,我刚接到探子的密报,宋郁只借三万老弱残缺的兵马,还把不会打仗的蠢人封为先锋,而且听说精锐部队早已撤出,宋郁更是难上进入柳州腹地。”柏皖皓见兄长询问自己,便将心中的不满全然告知,“这,摆明是为难柏翳嘛!这场丈可能会输哦!”
    柏承渊听罢,毫不犹豫的将视线调回,继续批阅奏折,皖皓见兄长好似无意再关心,心中免不了责怪兄长的冷情,可自己又拿这冷冰冰的人没有他法。原本,今晨早些时候接到兵部探子的密报后,心中带着一点点的担忧和一点点的怀心眼,想刺激一下这快千年玄冰,没想,对于柏翳和前方的战事,他却一点没放心上。任凭他一人唱独角戏,还故意把事实说得有点离谱,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真担心自己妹子的傻哥哥,桌后的男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使得柏皖皓深深的叹了口气,频频摇头状似无奈。眼见此状,偷偷睨了眼兄长,生着闷气抬脚正准备离去。此时,在他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嘲讽:“有时间替别人操心,不如关心一下兵部。”
    柏皖皓停住脚步,略微转过身体对着兄长咬牙恨恨的说道:“不用操心,他们一个个都逃不了。”说完,便一步不停向自己院落走去,这硬梆梆的兄长,再与他多呆片刻定是会发疯。“唉!~~还是翳妹妹有趣点。”
    正想着从前柏翳可爱的模样,突然瞧见前方走来二个人影,待其中一人立于面前,柏皖皓已经收起刚才的脾性,转而换上一副温雅的面孔,有礼的向那人打了个招呼。
    “重德公公。”
    “啊,柏尚书。”
    “公公可是找我大哥?”
    “正是,正是。奴才奉皇上口谕,前来传话。”
    “呵,大哥在书房,公公请……”柏皖皓,说完便一个侧身让出一条道路,重德向他行了个礼,便跟着前方带路的下人离开。
    此时,柏皖皓站在原处,望着重德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
    正当柏皖皓思附着什么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柳州腹地“柳城”,正是一片紧张气氛。原因无他,只是那驻守边州的白虎将军,宋郁班师入城了。百姓看着浩浩荡荡的一批人,满脸的不解,管道边正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询问身边的人:“喂,那边不是在打仗嘛?白虎怎么撤回来了?”被问的人顶了下年轻人,示意他注意言语,随后答道:“那是朱雀撑着呢,北蛮现在只是在睿州闹,白虎和朱雀素有不合,这时候,撤军不是摆明了嘛!”
    “哦,那朱雀撑的住嘛?它们不是才五万兵力嘛?”
    “你管这么多干嘛?”回答的人白了一眼身边的年轻人,随即又说:“不是说什么,这次朱雀再强,白虎不帮忙,这丈恐怕……唉~~死伤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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