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你今天看起来不错呀,怎么有什么好事,说出来听听让大家也乐乐,沾沾你的喜气。”村西的王婶看见正笑的开心的李大嫂调侃道:“说说,什么事呀。”李嫂看了看她,脸顿时垮了下来,心想王婶平时不是省油的灯,闲时没事就喜欢扯东家长道李家短的,村里有的没的闲事就是从这种人的口中溜出,在加上她的点的口沫腥子,这事的味道就变质了,讪讪道:“我哪有什么喜事,可不像王婶你每天都有那么多好事等着你呀!”王皱皱眉,呵了一声甩甩头走了。李没理她,心惦着想早点回家看看。
李嫂回到家中看见马浩正漫不经心地扫院子,眉头皱皱径直走过去问:"苘瑞在屋里吗?”马浩愣愣地点点头,李嫂叹了口气说:"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生你个木瓜,你喜欢她就应该在屋里照顾一下她,陪她说说话,不然带她出去走动走动,可你却在这扫什么地,还是读过书的,连追个女孩子都不会。”马浩脸红地看着地,声都没出一下。李实在看不过去拉这没出息的儿子往屋里走。
进屋就瞧见苘瑞拿个本子用笔在上面写些什么,放开马浩走到苘瑞旁问:“写些什么呀,这么入神。”苘瑞连忙抬起头,错愕地眼神尽收李嫂地眼里,长长的头发随意散在肩头,鹅蛋般光滑的脸庞,悠黑的眼睛藏不住眼底的忧愁。这样一个动人的女孩真让人心生怜惜,李嫂想起那天在墓林里看见的情景,苘瑞穿着一身白衣似一缕幽魂般地坐在林子里,当时她还真以为自己看见了鬼。
李一时出神,苘瑞拉了拉她的衣角说:“李嫂,你怎么了。”李一时没反应过来,讪讪道:“怎么不让马浩带你出去走走,你看你脸这么苍白,出去晒晒太阳对你身体有好处。”苘瑞笑了笑说:“等晚饭后就出去透透气。”马浩一听吞吞地说:“要不,我-我现在陪你出去走走,晚上风大也不安全。”李嫂一瞧儿子,知道他看了窍,转头对苘瑞说:“对对,现在出去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气。”说着就拖苘瑞手中的本子和笔,苘瑞扭不过只好跟着马浩走出去。
晃动的白光,柔和的秋风。这样的世界至少是美的。苘瑞瞪大了双目,好像要把自己的眼睛给呕出来。在她看来,这样的阳光,这样的风景是黑白的,就如她的人生。
苘瑞看着走在前面的马浩,心里嘀咕着:这男的还真是木头一样。朝向前面大声喊:“喂,你干什么一直走呀。”声音回转空中仿佛是林中怪物的低吼,苘瑞顿觉不安,自己好久都没有这样放开了说话,以前的龙瑞总是小心翼翼,小心得连自己的存在是否真实都感到疑惑。总是不断地提醒自己。不完美的人,就要表现出完美的性格,其实什么是完美的性格自己都不知道。下意思的认为委曲求全,低声下气,自怜自悯才是自己所要的个性,死心踏地地认为悲剧的女主角最终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马浩转过头看她,她们拉的距离还真远,苘瑞站在原地没动,马浩就这样紧紧的盯着她,觉得苘瑞真的像一个谜,也许就因为这样才深深让他震动,虽然他是山里的人,可他一点都不影响他对梦想的追求,走过大学踏入社会,游历于人群中,见过的女生多得连自己都忘记了。可从没有让他这么紧张与牵挂。也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让他无所是从。
马浩走到苘瑞身边拉她的手关切地问:“苘瑞,你是不是有心事,可以告诉我吗?”苘瑞抬头看了看老实地马浩顿了顿,然后指着对面山丘的林子说:“我们到那里走走吧?”苘瑞闪过马浩的身影朝山丘走了过去。马浩知道那是他地一次见到她的地方。
来到林子中,苘瑞走到她第一次站的那颗树下,靠着它看着不远处的墓群说:“你知道这里躺着什么人吗?”
马浩看了看冷冷的说:“幽灵。”
苘瑞诧异,笑笑道:“也许是我也说不定。”
马浩惊恐地看着她,小声说:“那你就是幽灵罗。”苘瑞顿时笑了起来,笑得张狂,疯癫,笑得连自己都觉得快要死了,也许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安乐死法。
“对,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抑制不住的笑声不段的发出,低讽说:“我就是幽灵,一个阳光下的鬼魅,哈,这是我活着时听到的最好的笑话。”
马浩皱皱眉,感觉苘瑞真的变成了鬼,现在在他面前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苘瑞捧着肚子,抬起头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马浩叹口气说:“我看还真像。”说着拉起苘瑞的手说:“该回去了,风有点冷了,你穿这么少,小心生病。”苘瑞感觉手被温暖的包裹着,心里一点都不觉的排斥,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想想这也是第一次被一个男的牵着,连生下她的那个人都没这样牵过她的手。
还记得在龙瑞身份的时候,龙天柱总是能找出好多种借口,对自己辱骂踢打,在这个时候都是外婆制止的。那么多年,在她看来自己没有一天拥有家的感觉,享受过父母疼爱的滋味,自己和孤儿也没有什么两样。
马浩和苘瑞回到家看见李婶正在院子里洗菜,李嫂看见他们笑着说:“你们回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做饭,我去村口买了只鸡,一会吃炖鸡,给苘瑞你补补身子。”说完继续忙手里的活。苘瑞心里热热的,忙挽起袖子走过去说:“让我帮你吧。”马浩拖住她,“你还是进去休息,我来做。”说完推着苘瑞进屋。苘瑞没办法只好走开。
晚饭在愉快的气氛中度过,苘瑞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甜的饭菜,还有那只煮的白白净净的鸡,龙瑞以前从不吃炖的食物,今天却夹了很多。
夜晚的秋风透着许凉意,这丝毫不影响马浩和苘瑞欣赏风景的心情。
“喂,木头你几岁哦。”苘瑞翘着腿盯着马浩问。
马浩斜着眼晃苘瑞,“我可不叫喂。”说完腾的站在苘瑞面前郑重地说:“我姓马名浩,外号‘好马’,今年刚好24岁。爱好看书,打网球。现在正在从事金融业。愿望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并正在为这个梦想努力着。”马浩一口气做完了自我介绍。缓了口气说:“小姐,换你了。”
苘瑞扑哧一笑:“我说,你一定是电视剧看多了,我可没见过你这样介绍自己的。不过,你还真不是什么木头人,挺会耍宝的。”
“你开心就好。”马浩坐回她身边看着夜空“我希望你开心,你笑起来很美,你知道吗。”马浩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苘瑞。
她知道张苘苘是美的,她的一颦一笑都让人记忆深刻,无法忘怀。可是龙瑞呢,生活在黑色环境中的女孩,自己的样貌就如心一样丑陋不堪。简直不配和苘苘站在一起,更不配马浩这样说,苘瑞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可耻的用别人的身体偷走人的心。
“我要回房间了,好像有点冷了。”苘瑞紧紧的抱住双臂,朝房间走去。
“过几天我要走了,你愿意跟我走吗?”马浩急切的问。
苘瑞什么也没说,门被关上了。
心也关上了。
2
一大早,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马浩和李婶正在准备早饭。
“我去看看。”李婶拍了拍身上的灰说。
李嫂一开门,几个人影就窜了进来。原来是村西的王婶、张口家的二愣子还有村长刘大爷。
“什么事,一大早的。”李嫂心慌的问。
先开口的自然是大喇嘛王婶:“李嫂,找你问事。”说完朝屋里钻,刘村长和张二愣不客气的跟了进去。
正好马浩端着豆浆油条从厨房里走出来。马浩笑了笑说:“刘村长、王婶、张哥你们吃饭没,没吃正好赶上,吃饱了好说事。”
苘瑞隔着房门听见马浩说着“吃饱”两字特重,不禁笑了笑。不自觉的贴着房门听他们说什么。
模模糊糊地听见一个苍白的声音说,火厂丢了个人。
声音实在太小在这么安静的早上都听不清。苘瑞猜想一定是那个刘村长。
接着,一个粗气的男声钻了出来,“那还用说,一定是外面的人干的,狗娘娘的敢在老子的地方撒野。”
苘瑞不用想就知道是马浩口中的张哥,真是个野汉子。不由自主地让人想起了无间道里常亮像的名句。看来这个人看黑道戏看多了。
“你不要叫了,一大早的。”一个女的发话了。
这回是王婶了吧。苘瑞贴着门继续听。
“李嫂,你不要介意。我们呀就是来问你是不是最近收留个外来人。”
“是,这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回答的是马浩。
“我们只是怀疑,火厂的事是不事跟她有关。你把她叫出来问清楚就知道了。”王婶的声音又响起。
苘瑞心被提到了嗓子口,她知道那天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从停尸房溜出来,怕别人看见就躲进了墓林里,想在晚上混出去,想不到被李嫂和马浩发现了就将就在她家藏了起来。这几天都没发生什么事,也没听说火厂丢了尸体,家属那边也没有动劲,她以为这事就不了了之了,想不到现在才开始查。
如果被发现了,自己不只要吓死所有人,弄不好还要被送上电视台,像动物一样被别人看。或者被送进研究院,讨论人的生死轮回。就光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苘瑞赶紧慌张的找出口,这才发现自己就在一个密室里,逃出的可能性比蚂蚁还小,除非自己变成蚂蚁,说不定还有机会。
房间外的谈话声,不断地敲打着苘瑞的心脏。怦 怦 怦怦……
“这不可能,这事跟她没关系。”李嫂肯定地说。
王婶哼了一声,“你就这么肯定,派出所可是说是我们村里的人干的,我们村里人跟死人打交道也有三五年了,从没发生过偷尸体的说法。”王笑了笑,“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吗,就这种年头也有人偷尸体那除非是疯子才会干得出来,外面的人都当我们是疯了,连电视台都来了就等着看我们笑话,这事已经闹到人尽皆知了,你要是村里人就把她叫出来咱们问个清楚。”
苘瑞想了半天没有办法。
最后她决定出去面对,整理好衣服站在门口,深深吸一口气,用手推开门。
门快速地被推开,马浩看见苘瑞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如第一次见她一样。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苘瑞先开口说。
王婶看见苘瑞问:“你就是李嫂收留的人。”苘瑞盯着她没有回答,“那你就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苘瑞瞧着马浩和李婶说:“你们吃饭吧,我跟他们走一趟。”转过头朝门外走去。
马浩匆匆地拿起外衣,“妈,我陪她去。”说完消失在院子里。
等待就是种煎熬,因为它面对的不只是时间,更是未知。
李嫂坐在屋里,看着一桌的饭菜,心里堵得慌。
苘瑞和马浩就在这时回来了,苘瑞低着头,马浩则一脸高兴的样子,李嫂赶紧迎过去,焦急地问事情的结果。马浩笑着说:“妈,放心,没事。”拿起桌上的杯子倒满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是他们搞错了,那火场根本没有丢过什么尸 体。”
“李嫂,我觉得不舒服想回屋休息。”苘瑞无力的说。
李嫂点头,“我把菜热在炉子里,什么时候饿了就出来吃点。”
苘瑞靠坐在床栏边,灰暗的房间在黄昏的灯光中变的异常诡秘,苘瑞使劲抓住紧贴在胸口的T恤衫,衣服是马浩的,他好像很喜欢深蓝色,属于成熟男人的视感,暗地讽刺身上的衣服是借的,张苘苘的身体是偷的,马浩的心是用偷的身体拿的。轻声笑了,什么时候龙瑞变的如此狡猾。现在连自己是怎么活着都感到迷惑,偷的这副躯体是否真存在都感到迷茫。
拿起镜子使劲专注盯着镜子中的脸,瞳孔放大,黑宝石中的另一个自己,就如车上的反光镜,扭曲的面孔,放得大大的眼睛,催眠般的对自己笑,苘瑞仔细地看,那张脸竟然是龙瑞的,右边的半张面没了皮,太阳穴冒着黑色的血,像化了的奶滋一滴滴地沿着眼廓,照着预定的轨道流进了没眼珠空洞右眼眶内,再从右鼻孔中溢出来。
苘瑞抖动着扔掉镜子,全身发抖,龙瑞跳搂死的景象。
黑色的夜空不停的打击着窗面。如鬼一样的想要钻进来。苘瑞冒着冷汗侧着脸,用手拽起白色的窗布快速用力,将黑夜阻挡。怕动作一缓就有一只手狠狠抓住她。
忽晃见地上的影子。黑影竟然脱离了身体沿着坑洼的地面缓慢的移动到床角,在到床沿,接着移至床塌。床罩开始轻微晃动,影子如八爪鱼瘫趴在床面上,白色的床单上一朵朵开满黑红的花,缓缓地蠕动,不时的冒出血水,苘瑞这才看清,红色的血不不断地冒出,如扎鲜果汁似的血还冒着热气,被褥中悄悄探出个头颅,咔嚓一响,脖子扭动伴随□□声。
苘瑞尖叫:“是我,是我,我还没死。”
这时,一只手指戳着苘瑞的脊梁,苘瑞眼珠不停的翻转,大口的呼气,耳朵嗡嗡做响,她挪动颈项,眼珠撑向最边眶,被顶的背部直窜冷气,沿着脊骨爬上肩膀。
颤抖地转过头,张苘苘的脸几乎贴着苘瑞的鼻子,苘瑞感觉不到任何呼吸的气息。
苘瑞啊的一声倒了下去。
猛的张开眼睛,苘瑞看着黑暗的房间,才发现自己原来在做梦,全身已经大汗淋漓。恐怖的感觉依然没有消退,她狠狠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醒来时已经九点了,苘瑞肚子开始不听使唤,咕咕地叫。梳洗完,才发现屋子里没有人,看桌上的早餐,想是李嫂、马浩有事出去了。
苘瑞看着桌上的馒头还有一碗依旧散发热气的豆浆。忍不住酸了鼻子。
苘瑞想起了以前的妈妈,龙瑞的母亲——米丽。
那时龙瑞特喜欢睡懒觉,米丽并不生气,而会在餐桌上放一杯牛奶和几片土司,还不忘附上小纸条提醒懒惰的龙瑞要热一热,龙瑞每每这时总会十分后悔,后悔错过了与米丽共度早餐的美好时光。
而有时米丽会突然带一件漂亮的衣服放在龙瑞的枕边,苘瑞至今还记得那是一套翠绿带褶边的连衣裙,胸间还挂着一条白色的丝带,穿上以后龙瑞不停的在镜子面前旋转,丝带随着旋转的节奏跳起了华尔滋,从此龙瑞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不属于她的舞蹈。
米丽在龙瑞活着的时候给了她美好回忆的人,但她最后还是无情的放弃的龙瑞,将她推向魔鬼身边,第一次深深体会这个词,龙瑞知道起码在她有限的人员交际中没有人更比他适合龙天柱的——龙瑞的生父,她从不当龙天柱是他父亲,在龙瑞的字典里也从没有跟父字相关的联系——父亲、父爱、父女。
龙天柱也从不把龙瑞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在每次醉酒后都对龙瑞毫不留情地出手打骂,就如连续剧中可笑的悲剧,荒诞的喜剧。
庆幸的是外婆总会护着龙瑞,并让她去学舞蹈,尽管那时候没有多余的钱,她们生活得非常困苦。
苘瑞一口气喝完豆浆,摸摸发疼的脑袋。
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火场既然没有丢过尸体,难道他们都没发现张苘苘的消失。可那天被强行带进火场,火场的一个老头好像看见怪物的看着她,那说明什么呢,苘瑞感到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操纵着,看来源头在火场,一定要再去一次。
“豆浆好喝吗。”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苘瑞着实吓了一跳,抬头盯着马浩抚着胸口生气的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吗。”
马浩顿了顿,“你怎么了,昨天从火场出来开始就很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觉的很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苘瑞转过头,“马浩,你什么时候走。”
马浩顿了一下,回答说:“三天后就走。”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苘瑞的声音很小,马浩却听见了,他坐在苘瑞身边看着苘瑞突然问:“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孩。”
苘瑞顿时一惊,她想不到马浩会突然问这个。
马浩缓声说:“我第一次看见你,你靠在树边我就感受到你身体你所渗透出来的悲伤,在家里相处的几天你也从不说你的来历,昨天第一次从你的脸上读到了恐惧,你在害怕什么,悲伤什么,你从不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让我感到无可耐何,为什么让我不断地想你。”
苘瑞惊呆了,她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真的是那个木讷的马浩,泪不知觉的滑了下来,苘瑞慌张的擦掉脸角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哭,只是这段时间里想得太多,心里压抑的太久,马浩问的没错,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连苘瑞这个名字都是用张苘苘和龙瑞的字组成的,这样可怕的来历更不能说。
“苘瑞,我,对不起,不要哭,你……”马浩面对苘瑞的眼泪紧张得说不出话,这是第一次看见苘瑞流泪。
苘瑞苦笑着说:“我没事,只是觉得哭出来心里舒服多了。”她伸出手感觉马浩手中的温热,低声说声谢谢。
马浩激动拉起苘瑞上前轻轻的抱住她,“我想帮助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苘瑞颤抖着点点头,哽咽地说:“我想去火场看一下,你陪我好吗。”
马浩紧紧地抱着苘瑞,感觉怀中的身体轻微的颤抖,贪恋着此时的感觉,更惊喜苘瑞给他的答案。
小说推荐